周四,決議大廳附帶的小禮堂。
阿凱奇親手給拉格倫和勒斯兩人佩戴了一枚紫荊花榮譽勳章,代表王國對兩人的嘉獎。
再有就是,勒斯不出所料獲得了一次職級提升,現為二等執行級,他的職位上升空間,也就此擴大了不少。
除此之外,只有一些無關痛癢的讚美和掌聲了。
真正落到手的實惠,就這麼兩樣。
在接受完諸多議員虛偽的讚美和鼓勵後,拉格倫和勒斯乘坐馬車離開了中環區。
嘉獎儀式就這麼簡單,上午阿凱奇他們討論了一下該獎勵點什麼,下午就頒獎。
而頒完獎,事情就算結束了。
慶功宴什麼的,在這種四個派系互相看不順眼的情況下,也都是各自關起門來慶祝。
不過對於收到的嘉獎,勒斯還是比較滿意的。
他撫摸著胸前由阿凱奇親自掛上了紫色勳章,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在目前這個時代,紫色可是一種少見的顏色染料。
最近這些年還好些,王國內有座海邊城市通過遠洋捕魚,發現了一種可以分泌紫色黏液的海螺,將這種海螺的汁液經過一定的加工後,就可以穩定獲取紫色染料,讓衣服的顏色更加多樣。
而在早年前,紫色可是王室和大貴族的專有,是榮譽和地位的象徵。
隨之而來的,便是紫色本身也被當成了一種尊貴的顏色。
他這次得到的紫荊花勳章,就是王國議會建立後所設立的榮譽勳章體系中,位列第二的重要榮譽象徵。
代表它的獲得者,曾經為王國做出過卓越貢獻,並獲得了認可。
而這枚勳章所代表的,也不僅是這些,它還有實際上的權利和好處。
比如,在一般情況下,這枚勳章的獲得者可以憑此調動除王都外任意一座城市中,不超過兩千名的城衛軍士兵,用以面對突然的緊急情況或者保護自身安全。
可以永久免費乘坐或者臨時徵用一艘飛艇,要求其將自己送達想去的地方。
還能以它為憑證,在王國銀行的所有分行進行現金支取,無需經歷跨城取款中那些繁複的手續和等待。
除了這些,零零碎碎的特權還有很多,只要和王國政府相關的地方,都能獲得優待。
就連和其他官員吵架,憑藉這枚勳章都能硬氣三分。
「沒想到議會還挺大方的……」勒斯靠在車廂上笑道。
瘟疫說到底沒有造成什麼嚴重破壞,它是在剛要徹底爆發時被解決了,而不是爆發後大家束手無策時、眼看城中滿目瘡痍的時候,勒斯才站出來。
在這個力挽狂瀾的程度上,他覺得自己和拉格倫,貌似值不上這枚勳章。
市長閣下對此倒是有些了解,他也直言不諱的說了。
「我的這枚,是阿凱奇閣下運作後的結果。
而你,原本是打算給金葉勳章的。」
金葉勳章是三等勳章,特權上幾乎沒有,只能算是純榮譽獎勵。
按理說這次瘟疫事件中勒斯的功勞明顯是更大的,但政治就是如此,誰讓拉格倫是資本派老大的女婿,好處和利益交換,都要可著人家來。
勒斯對於市長閣下直言不諱的說辭沒有感到不滿,因為這是阿凱奇給自己女婿的額外掙來的,也不是搶他的功勞。
但他好奇的是,既然資本派沒想給自己弄個紫荊花勳章,那他胸前這個是怎麼來的?
拉格倫搖了搖頭:「這個我現在也不清楚,畢竟是上午才開會討論出來的嘉獎結果,我有時間會問問阿凱奇閣下的。」
「那就麻煩您了。」勒斯感謝道,他還是挺想弄明白是誰幫了自己一把的。
「先不說這個,一會兒的晚宴你好好準備一下,上次宴會時我把藥劑公司的事情說了,有幾位派系內的商人很感興趣,我建議你……」
兩人在車上一直聊到之前訂好的一家高檔會所,算是初步確定了部分合作人選。
然後去換上禮服,迎接參加慶功宴的賓客到來。
這次的宴會規模要大上很多,因為資本派的成員並不只有那些高層官員和大商人們,還有很多中下層職員和商人,他們屬於派系內的基礎力量或者說觸角。
還有就是一些其他派系的人,因為職務和私人友誼等方面的原因,也過來捧場,順表交流一下人脈。
四大派系越到底層,界限就越為模糊,反而沒有那麼多針鋒相對。
等到宴會開始時,勒斯大致估摸了一下,大概來了有兩三百人左右,非常熱鬧。
作為主角的拉格倫和勒斯分別上台做了講話,主要是感謝議會對他們的認可,還有謝謝大家來捧場之類的。
拉格倫藉此鞏固一波名聲,而勒斯則是在王都權貴們面前露了次臉,算是宣布從此王國政界有他這麼一號人物了吧。
兩人發表完感言後,沒有安排舞會,直接進入了自由交流的階段。
勒斯這個剛來王都就獲得紫荊花榮譽勳章的年輕人,還是很受大家歡迎的。
畢竟怎麼看,都像是一位冉冉升起的新星,紛紛想要過來認識一下,搭個人脈。
勒斯對此雖然有些厭煩,但還是帶著熱情謙遜的笑容,和這些人不斷寒暄。
好不容易靠著尿遁,才暫時脫身出來,到宴會廳旁邊的走廊上透口氣。
然後,又碰巧在這裡遇見了之前見過的喬休爾。
「很巧啊,喬休爾先生。」勒斯靠在牆邊,笑著招手道。
喬休爾邊從兜里掏出煙盒,邊走過來道:
「我是盯著你半天,才過來找你的,來一支嗎?」
勒斯隨後接過香菸,借著對方的打火機點上,兩人便一起靠在牆邊吞雲吐霧起來。
「我看你就不是喜歡應酬的人,為什麼要從政?」喬休爾好奇道。
勒斯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道:
「你怎麼看出來的?」
「因為幾年前我和你一樣,所以能感覺出來。」
「可我聽說你很有勁頭的。」
他想起那天拉格倫對這個人的評價,似乎政途有些曲折,但依然不放棄。
喬休爾低頭撣了撣菸灰,無奈道:
「有時候為了別人,你必須做一些不是那麼喜歡的事情。」
「怎麼說?」勒斯挑了挑眉頭。
「還是不說了,你以後會知道的。」喬休爾笑道:「不管怎麼說,能往高處爬,總會有些好處的。
你不喜歡應酬,不也一樣在這麼做。」
「因為那可以幫我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將魔法發揚光大。」
「有趣的想法,我可以幫什麼忙嗎?」
勒斯看著他莫名笑了:「你不就是為了這個,才特意過來的嗎?」
「當然。」喬休爾坦然承認道。
「我需要了解第七處總部這邊的情況,以及月底召開的那場會議到底是怎麼個風向。」他直接乾脆的開口道。
上次喬休爾借著女兒主動和自己接觸,甚至還打斷了他和安東尼這些人的談話,肯定不會只是為了認識一下。
果然,喬休爾也開門見山的說道:
「那我能得到什麼。」
「你想要什麼?春風藥劑?」勒斯問道,這是他手上目前最有價值的東西,可以預見的財源。
然而喬休爾卻搖了搖頭,道:
「我不需要這個,我想要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這個現在還不能說。」
「那我怎麼相信你?」勒斯攤了攤手。
「不需要你出什麼,這次第七處的大會,我會先展露自己的誠意。」
「哦?這麼相信我?」
「是的。」喬休爾坦然道。
勒斯深深的看了眼這個有些奇怪的人,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就不怕自己事後不認帳?
不過想來想去也沒什麼虧的地方,他索性就先答應下來。
「我需要關於第七處總部和所有大巫師的資料,越快越好。」
喬休爾點頭道:「可以,你如果哪天有空,可以來我家一趟。」
「那我先走了。」勒斯擺擺手,他再怎麼說也是宴會主角,離開太久可不行。
回到宴會,勒斯馬上又被拉了過去。
但這次可不是些什么小人物,而是資本派內有意於在春風藥劑上摻一腳的大佬們。
上次歡迎晚宴結束時拿到的那些春風藥劑和解毒劑,他們回去都找人試了試,再結合之前從布蘭提斯那邊聽到的風聲,這些人對於藥劑算是有了明確的了解。
拉格倫帶著勒斯和這些人進行了一次意向談話,商議如果參股藥劑公司,他們需要付出哪方面的東西,又能獲得什麼。
關於這些資本派內商業力量雄厚的大人物們,拉格倫和勒斯早已商量好了他們的定位。
那就是提供先期的資金、商業渠道以及原材料藥材,幫助藥劑公司將市場擴大到整個王國。
而這些商人們對這些很常見的合作條件也沒什麼異議,後續主要是一些細節和利益分配需要時間來磋商。
這些合作者中,就包括了之前勒斯見過的那位財政部的副部長、安東尼的父親——湯普森。
對於這個人勒斯倒是沒什麼看法,除了他要得份額有些大以外,還算好說話。
至於之前為什麼不想搭理安東尼那幫人,是因為他覺得這種說不上話、也沒有資本的二代們,沒有交流價值,最後還是要父輩拿決定。
勒斯從一開始,就不是和這些二代們一個層級的人。
宴會結束後,將客人們全部送走的勒斯終於鬆了口氣。
雖然送出去不少的股份讓人心疼,但這也算讓勒斯在資本派內部打開了局面,有了一部分合作者,對於以後的發展,是利大於弊的。
反正也吃不下獨食,分給這些派系內的人,也更能物盡其用。
「一下子拿出百分之三十股份,你倒是不心疼。」返回會所的途中,拉格倫問道。
「總要給出去的,我現在還是肚子太小,吃不下這些。」勒斯淡笑道。
「我知道這些,但剩下的股份你還要按照之前定的,再拿出百分之三十嗎?」
「是的,我還給您和阿凱奇閣下各留了百分之十的股份。」
拉格倫有些驚訝:「你知道這是多少錢嗎?」
長效藥劑的出現,雖然會讓有錢人們不需要每周都購買一次,導致銷售數量有所下降,但資本派那些人之所以那麼感興趣,也是因為他們算過帳的。
按照藥劑公司將市場鋪滿王國五十座城市後的情況來計算,這百分之五的股份,可是能每年帶來四五萬金磅的利潤。
更別說以後打通外國市場以後的情況,更是價值驚人。
勒斯笑了笑道:「這份是您應得的。」
對此,拉格倫倒是理所當然的接受,他之前投資給勒斯的錢和支持,就頂得上市場成熟後兩年的利潤。
「這樣一來,你只能剩下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雖然管理權事先說好是你的,但花費這麼長時間,你又為得什麼?」
勒斯笑而不語,藥劑公司的盈利雖然很龐大,但他還真並不是很看得上。
目前做的一切,只不過是他魔法事業的先期投資罷了。
拉格倫見他不想說,也沒有再問,而是說道:
「剛才和其他議員聊天的時候,勳章的事情問出來了。」
「哦,這個是怎麼回事?」
「是議長閣下吩咐了,給你也定為二等紫荊花勳章。」
「議長?」勒斯聽完愣了半天。
他先是愣這個人是誰,後來反應過來後,又愣議長為什麼幫他。
「你跟議長閣下之前認識?」拉格倫對此也是很納悶。
勒斯搖了搖頭,他怎麼可能認識這種大人物。
議長,可是王國的最高領導者,他連見都沒見過。
「這樣……」拉格倫陷入了沉思,他想不明白平時高高在上,不參與派系鬥爭的議長大人,為什麼會注意到勒斯。
「閣下,議長……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勒斯詢問道。
說起來,他對諾亞最高議長這個人,根本就沒什麼概念。
他到底是怎麼協調平衡王國內這四大派系的,又是怎麼僅靠自己一人,來保持權威的。
或者說,他在眾多議員中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定位?
面對勒斯的問題,拉格倫想了想道:
「這個人……我沒辦法做出準確的評價,但我很佩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