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看畫,你的事情以後再說。」
剛剛下車的時候,侯世傑已經跟榮桂昌介紹了陳誠的身份。
知道對方就是那個所謂的專家,他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他能遇到蝦趣圖也多虧了人家節目組,待會說不定還有借用的地方,所以即便要算帳,那也得等秋後再說。
「好,您跟我來,慢點。」
雖然榮桂昌的臉色不大好,但終歸沒有發火,陳誠也鬆了口氣,忙熱情的招呼著。
三人很快就到了司小初的家。
已經得到提示的茉子率先起身,同時鏡頭也轉向了榮桂昌。
「觀眾朋友們,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便是榮寶齋的大掌柜,也是海城書畫協會的理事,榮桂昌,榮老爺子。」
茉子的聲音很有感染力,短短几句話,再加上榮桂昌一身青色長褂,那種大佬的形象,一下子就立了起來。
「榮老爺子,歡迎。」
司小初也趕忙打著招呼,眼睛裡充滿了期待。
之前陳誠將自家老公的畫批的一無是處,礙於對方的身份,她不好多說什麼,但心裡卻記恨著。
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心眼都不會太大。
「嗯,畫呢?」
榮桂昌淡定的點點頭,徑直問道。
別看節目組不少人,又是面對鏡頭,可榮桂昌沒有半點怯意,對他而言,這些都是小場面。
「榮老,您這邊請。」陳誠趕忙獻殷勤。
「他來了,他帶著大佬的13格走來了。」
「這就是榮寶齋的大掌柜?不會是樣子貨吧?」
「坐等打臉。」
直播間的觀眾早就急不可耐了,這榮桂昌一露面,便立即歡呼起來。
實際上,剛剛也有人說那幅蝦趣圖有一定的造詣,絕非什麼新手之作。
但噴子之所以是噴子,是因為他們沉浸在自己的邏輯中,頗有那麼幾分世人皆醉我獨醒的味道。
專家?噴!
大師?噴!
反正就是我不聽,我不聽,打死我也不聽。
「好畫。」
榮桂昌大步來到蝦趣圖前,只覺得眼前一亮。
不管是照片也好,鏡頭也罷,呈現出來的東西難免會有些失真,遠不及親眼目睹的效果。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字帖畫作大名鼎鼎,可到網上一搜,看到後卻覺得一般般,甚至呆板,醜陋的原因。
如今只是單憑這一眼,榮桂昌就覺得不虛此行,暗暗想著,一定要把此畫拿下。
「老爺子,您說這畫好,到底好在哪裡?左上角這裡還空著這麼多不畫,全部堆積在左下角,而且畫裡沒有水,沒有水草,荷花,明顯少了點綴。」茉子忍不住問道。
「你懂什麼?」榮桂昌沒好氣的說道。
「圖以濃墨豎點為睛,橫寫為腦,落墨成金,筆筆傳神。以筆肚遣淡墨繪成軀體,浸潤之色,更顯蝦體晶瑩剔透之感,以中鋒筆尖寫須、爪、大螯,剛柔並濟、凝練傳神。
而畫蝦不畫水,恰恰是高明之處,這八隻蝦,從右上角往左下角遊動,一遠一近,層次分明,形象立體,而且仔細看,八隻蝦的形態,動作,無一相同。
不管是遊動中舒展身體,還是前進時彎腰蓄力,這一舉一動,無不渾然天成,這是真正把蝦畫活了,明明看不到半點水,可卻給人一種這些蝦就是在水裡暢遊的感覺。
至於你說的水草荷花點綴,在這幅畫中,根本就是畫蛇添足,這八隻蝦,已經道盡了蝦趣,多任何一物,都會破壞這種美感。」
榮桂昌言語之中,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跟讚譽。
誠然,作為一個買家,應該極力的進行貶低才對,但榮桂昌是什麼人?
這種事情,他不屑做。
不管在場的眾人,還是直播間裡的觀眾,聽完榮桂昌的點評,全都是臥槽。
是我有眼無珠?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在這裡抓蝦?
但也有一些人表示,這幅蝦趣圖的確是一流水準。
至於陳誠,這會早就縮到了人群後面,生怕別人注意到他,臉上更是一陣青一陣紅。
「這幅畫,我榮寶齋誠意收購,不知可否割愛?」榮桂昌最後扭頭看向司小初。
「這……」
「等等,老爺子,容我先問一句,您覺得這幅畫值多少錢?」茉子打斷司小初,直接問道。
誇得再好,可畢竟太虛了,在世人眼中,價值多少才是衡量的標準。
「雖然此畫作者沒有任何名氣,但其功力不輸任何大家,市面上,這樣一幅同等水準的畫,大概在一百到八百萬之間。
要是有作者的名氣加成,就不好說了,甚至拍個幾千萬都很正常。」榮桂昌想了想說道。
榮桂昌不否認這幅蝦趣圖是幅好畫,哪怕沒有名氣,最少也能值一百萬。
但正如他說的,有時候名氣的加成無疑更重要。
「臥槽,一百到八百萬之間?」
「這真的是司小初那個軟飯老公畫的?」
「這位老爺子真不是節目組請來的托?」
「媽媽問我為什麼跪著看直播。」
而這時,漸漸冷靜下來的司小初說道:「老爺子,實在不好意思,這幅畫我不能賣。」
「哦,是因為價格不滿意嗎?說真的,一百萬是有些低了,但八百萬也高了點,不如取個中間值,四百五十萬如何?」榮桂昌說道。
「老爺子,真的很抱歉,我不是嫌價格低,而是這幅畫是我老公專門為我畫的,而且上面還有我的名字。」司小初認真的說道。
「名字?」
榮桂昌愣了一下,視線重現落在畫上,這才注意到,原來在右上角的確有一行小字。
顯然,他剛剛注意力全都落在蝦上,從而忽略了這行字。
【謹以此畫贈吾妻司小初,貳零年八月十五】
沒有印章,沒有畫者名字,但身份卻已經表明,司小初的老公。
「咦,等等,小傑,把鏡子給我。」
榮桂昌猛然走了幾步,貼近那行字,甚至因為角度的問題,只能微微抬著頭。
「這字……這字……」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行有些特殊的字體,讓榮桂昌陷入了一種莫名狀態。
似曾相識。
明明在什麼地方見過,但一時間,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師父,給您。」
這時,侯世傑從包里掏出一個放大鏡,並且貼心的送上一張凳子。
榮桂昌也不客氣,直接踩在凳子上,用放大鏡,一寸寸查看起那行小字來。
屋內的氣氛,有些沉凝。
「一千萬!」
半晌後,榮桂昌猛然回頭,聲音鏗鏘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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