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2024-08-25 08:23:06 作者: 糰子來襲
  顧硯山想了想道:「建南那孩子,我瞧著挺好,生在世家,卻沒那些世家子的驕奢性,是個有抱負的小子!」

  顧夫人聽了這話,臉色大變「有你這麼把自個兒親閨女往火坑裡推的爹麼?你也不打聽打聽,葉家那小子,在京城的貴族圈子裡,聲名狼藉成什麼樣子!」

  「傳言不可信。」顧硯山打斷顧夫人的話:「那孩子機靈十足,但也重道義,是個好苗子。」

  顧夫人氣得背過身去:「真要像你說的那般好,葉家宮裡有太后跟皇后照應著,葉尚書在朝中官職也不低,怎沒哪家願把自己姑娘許給他?你啊你,你叫我說你什麼好,別人都當是尊瘟神,躲還來不及,就你巴巴的想把女兒送過去!」

  顧硯山道:「怎麼說話呢,越說越難聽了。」

  顧夫人一邊抹淚一邊道:「我如今只剩這麼一個女兒了,昭兒就是我的命根子,誰也別想叫我女兒受半點委屈!你是不知道那葉家,看著光鮮,裡邊早成一團爛泥了!一個小妾在府上就興風作浪這麼多年,你覺著葉家這主母是個會持家的麼?如今愣是臉皮子都扯下來,要在兩日之內給她那寶貝兒子娶親,誰家姑娘倒了八輩子血霉去受她家這氣!」

  顧夫人越說越激動:「聽說今早還有個商戶女找上葉家去了,說願嫁。被葉家那小子說了些重話,哭著跑走了!我活這麼大歲數,就沒見過這麼不知禮義廉恥的姑娘!你要說葉家那小子跟這商戶女沒點什麼,我才不信!昭兒若是真嫁過去了,你說她怎麼應付得過來這些牛鬼蛇神?」

  顧硯山說不過顧夫人,但見髮妻落淚,心中也悵然得緊,他們有個兒子還活著,但那有何死了有什區別?顧硯山寧願髮妻以為兒子是戰死關外了,只道:「戰場兇險,我這一去,還不知能不能回得來,我是想著,得給昭兒找個好人家……」

  顧夫人哭得更厲害:「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唉——」顧硯山長嘆一口氣,這麼多年過來,他們夫妻也有拌嘴吵架的時候,可甭管怎麼吵,這日子還是一天天過。這一世的緣分,早在吵吵鬧鬧中打上了死結,分不開的。

  顧夫人紅著眼哭訴:「你每次出征,我都是提心弔膽的,我這輩子真是等怕了。昭兒從小就懂事,我只盼著,她將來的夫婿是個會疼人的,能好生護著她。那軍營里的人,哪個不是五大三粗的,我也不想昭兒今後再跟我一樣,年復一年等戰場上傳回來的消息。硯山,咱們給昭兒找夫婿,就找個當文官的吧。」

  顧硯山也知曉這些年髮妻不易,他麾下年輕一輩的武將中,他看重葉建南,但顧夫人不願把女兒交代出去,他也不可能不管顧夫人的意願,只道:「尋個文官也好,將來那小子若是敢對不起我女兒,我……咳咳咳……」

  一句話沒說完,顧硯山又咳嗽起來。

  顧夫人忙給他揉背順氣,顧硯山這才把一句話說完了:「我就宰了那小子!」

  顧夫人破涕為笑:「你這話要是傳出去,看哪家小子敢當顧家的姑爺。」

  顧夫人出門張羅廚房煎藥的時候,給候在門邊的婆子使了個眼色。

  婆子忙上前來,顧夫人附耳跟她說了些什麼,婆子面露異色,但還是點頭。

  顧夫人直起身子的時候問了句:「可明白了?」

  婆子道:「老奴明白。」

  顧夫人摸了摸那盆她最喜歡的四季牡丹,神情高傲又有些冷漠「去吧。」

  婆子腿腳利索離開後,顧夫人扯下一瓣牡丹花,冷冷道:「我夫君半生戎馬,兒子戰死沙場,爾等休想再動我女兒!」

  顧夫人誤會了什麼,葉卿還一概不知,她如今正被孕吐折磨得夠嗆。

  明明前兩天還好好的,今天中午用膳的時候,就開始狂吐,嚇得昭陽宮的下人趕緊去太醫院把太醫請了過來。

  太醫說這是正常現象,就是葉卿的孕吐比尋常孕婦似乎更激烈一些。

  為了緩解孕吐,還專門開了藥方,但是葉卿聞到那股中藥味,還沒喝,又吐的天昏地暗。

  蕭珏處理完政事之後,趕過來就見葉卿一臉生無可戀躺在羅漢床上,背後塞了兩個軟枕,神情懨懨,整張臉都是白的。

  「怎吐得這般嚴重?」蕭珏坐過去把葉卿整個人都圈進自己懷裡。

  葉卿抱著他手臂就開始哭,眼淚毫無徵兆就吧嗒吧嗒往下掉:「蕭珏我給你講,生完這一胎,我再也不生了……」

  蕭珏心疼得厲害,揉著她一頭亂髮,低聲哄道:「好,不生了,不生了。」


  哭到後面,葉卿直抽氣,一雙被淚水洗過的眼睛濕漉漉的,別提多可憐:「我餓……」

  「你們都是死人嗎?快些讓廚房傳膳!」蕭珏一見葉卿哭,就跟著焦慮,那周身的戾氣嚇得昭陽宮的宮人都恨不能退避三舍。

  葉卿拉了拉他的袖子,慘兮兮道:「吃不下……」

  食物一進口,她胃就開始翻江倒海,恨不能把膽汁都給吐出來。

  最後還是太后出馬,讓御膳房用酸湯做了些吃食,葉卿才勉強吃下去了。

  皇后近來想吃酸的,這消息不脛而走,后妃們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這夜一隻信鴿撲棱著翅膀飛進皇宮的高牆大院,中途被人劫持了才又飛向胡美人的宮殿。

  等信鴿從胡美人宮裡飛出來,就被一箭無情射死,信鴿腳上的密函被送往御書房。

  胡美人果然又開始找存在感,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就為了跟皇帝製造幾場巧遇,又效仿葉卿以前煲湯送去御書房。

  只是她運氣比較背,早上去偶遇吧,跟趙美人撞上了。這趙美人平日裡跟誰都和和氣氣的,二人還打了個招呼,趙美人還誇她手上的絲絹好看,拿著翻來覆去看了好久,想討了去,胡美人長了個心眼,這貼身的東西沒敢給。

  她心頭有些怪異,正猜測趙美人是不是要害自己,走在半道上突然渾身起疹子,腫得滿臉疙瘩,自然是無法見人了,她只得咬牙切齒回宮傳太醫。

  她自己雖是去不成了,但湯還是可以送去,也就湊巧了,湯在送去的路上被路過的李美人打翻了。

  胡美人一氣,身上更癢,只是為不知為何,這太醫遲遲沒來,去叫太醫的小太監也一去不復返。

  胡美人狠了狠心,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去昭陽宮告狀。

  卻不想太后先帶人圍了她的寢宮。

  胡美人一臉發懵:「太后娘娘,您這是何意?」

  望著站在太后身邊的李美人和趙美人,趙美人還帶著面紗,胡美人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太后一臉冷色:「你好大的膽子!」

  胡美人噗通一聲跪下:「太后娘娘,您若是因妾爭寵而罰妾,妾無話可說。」

  胡美人今日所作所為太后自然早就知曉了,趁著葉卿有孕就想勾搭陛下,太后最不齒妃嬪這些手段,冷冷道:「爭寵,你也得配得上這個『爭』字。」

  這話刺得胡美人臉色一白。的確,她今日做的這些,不過是像個跳樑小丑一般,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怕是看都看得看她一眼,她談何去「爭」?

  「李美人和趙美人告狀都告到哀家這裡上來了,你還要跟哀家裝傻麼?」太后眉眼間全是凌厲。

  胡美人哭道:「妾不明白,妾冤枉!」

  趙美人揭下臉上的面紗,太后身邊的嬤嬤厲聲道:「你明知趙美人對花粉過敏,還故意送她沾了花粉的絲絹,害得趙美人成了這副樣子,還敢狡辯?」

  胡美人又急又怒,氣得滿臉通紅:「我沒有送她絲絹!」

  趙美人拿出一條跟胡美人一模一樣的絲絹,指了胡美人身邊伺候的一個宮人:「你且說說,這是不是你家娘娘的絲絹?」

  宮人垂著腦袋不敢答話。

  太后怒喝一聲:「哀家還立在這兒呢,你們是想袒護誰?」

  宮人被嚇得一哆嗦,戰戰兢兢說了聲是。

  胡美人摸著自己的臉想說明明自己也過敏,一摸才發現,臉上的疙瘩都沒了,身上的疹子也都消了。

  胡美人有口難言,只道:「是趙美人拿了我的手絹去看了之後還給妾,害妾起了一身的疹子,妾還派人去叫了太醫……」

  趙美人當即反駁道:「你說我害你,我何故要害你?你身上哪有起疹子的模樣?胡美人,是你害我成了這般,別信口雌黃誣賴好人!」

  小小一個美人,太后本不想管她們之間這些瑣事,但李美人說,胡美人宮裡的小太監鬼鬼祟祟端著湯盅往御書房去。路上撞到她,湯灑了她一身,她回宮後換洗衣物,她養的那隻兔子舔了一口衣服被沾濕的地方,就發.情了。李美人猜測胡美人送去御書房的湯里加了東西。

  太后對胡美人早有成見,只是一直沒逮著機會收拾她。

  現在這算是打瞌睡就有人遞枕頭。

  不管李美人說的是真是假,膽敢給帝王下藥,宮裡絕容不下這樣的妃嬪。


  胡美人已經看出來這就是一個為了置她於死地的局,她眼神陰狠起來,手偷偷摸向袖中。

  只要劫持了太后,別說是出皇宮,威脅狗皇帝撤走圍住大昭寺的兵馬都有可能。

  摸到藏在袖中的匕首,她正蠢蠢欲動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冷冽嗓音:「母后。」

  胡美人一驚,自知蕭珏出現的地方暗衛密布,她幾乎沒有得手的機會,慢慢收回匕首,想繼續潛伏。

  但天不隧她願,一支箭洞穿了她的胸口。

  倒地的剎那,她只望見一身黑紅龍袍的帝王緩緩走近,衣襟上金龍騰飛,帝王手握一把玄鐵弓,白玉冠下墨發飛揚,恍若神明臨世。

  她腦子空空的,恍惚間看到的是那年送她進宮的主人。

  「明……明……」

  生平唯一一次冒犯,她想叫一聲他的名字,卻發現也來不及了。

  一箭射死胡美人,讓兩個美人和在場的宮女們都面色惶惶,想大叫張了嘴卻又把尖叫聲給憋回去了,一個個跟剛出生的鵪鶉似的,縮在原地瑟瑟發抖。

  太后也沒料到蕭珏會直接殺了胡美人,短暫的驚愕後很快平靜下來:「皇帝怎過來了?」

  蕭珏嘴角掛著一絲涼薄的笑:「抓一個西羌細作。」

  王荊帶禁衛軍把胡美人屍身拉走,那把匕首從胡美人袖中掉出來,砸在地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叫在場每個人心頭都是一震。

  太后扶著身邊嬤嬤的手,滿臉驚駭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當真是豈有此理!西羌……欺人太甚!」

  「母后莫要憂心,宮裡已加強了守衛,母后且回宮歇著吧,這邊有兒子。」蕭珏道。

  「這邊全交給你了。」事關朝政,太后也不便多管。

  太后一走,兩個美人自是沒那個膽子敢待在蕭珏身邊,也趕緊開溜。

  蕭珏能幹脆利落殺了胡美人,定然是一早就摸清了她身後的勢力是誰。

  王荊帶人搜查了胡美人的宮殿,找出了一些胡美人還沒來得及銷毀的罪證。

  當夜,送胡美人進宮的西伯侯府被抄家,據臨近的街坊說,一整夜都能聽見西伯侯府傳出的哭聲,女人的,小孩的,混在一起怪悽慘的。

  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葉卿便是不想知道都難。

  這些天她往太后宮裡走得勤,太后說起這些,少不得提點她幾分:「而今留在宮裡的這些人,倒是個通透的。」

  葉卿知道太后這是在說李美人和趙美人聯手對付胡美人的事,她們這般做,無非是想討好自己。

  把狀告到太后這裡,也是怕她懷著身子處理這些事出了什麼意外。

  太后迄今還沒對趙美人跟李美人的站隊表態,現在告訴自己,是讓自己去做這個好人收攬她們的意思。

  雖然先前就已經讓紫竹吩咐內務府,給趙美人多送些補藥,給李美人新緞子讓她自個兒重新裁身衣衫。但太后再提起,葉卿還是應了聲是。

  哪怕心中明白,也做了,但太后既然好心提這一嘴,她也不能拂了太后的意。

  太后又問了想好給她們送什麼東西沒,葉卿便細說了一番,太后臉上的笑容才愈發滿意了:「我原先還擔心你處理不好這些事,如今看來,你也能獨當一面了。」

  趙美人跟李美人顯然是為了討好葉卿的,葉卿要給這二人甜頭,卻不能太過明顯,太過明顯容易叫人抓住把柄。

  而且重點也不在於那甜頭是多少,而在於這橄欖枝是否接上了。

  給趙美人送藥,是為了她臉上過敏起的疹子。給李美人送料子,是她那身衣衫被湯水毀了。

  這二者,都是作為皇后應做的,任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胡美人的事就像是往湖面投了一顆小石子,只盪起兩圈漣漪就銷聲匿跡了。

  一旦閒下來,日子似乎就變得非常難熬,葉卿每次去太后宮裡,都可憐巴巴望著飯糰和它的崽子們,走到時候飯糰還一路追出來,一人一貓簡直是在上演一出母女情深。

  太后沒眼看,養飯糰的這些日子,太后也知道飯糰溫順,就同意葉卿把貓帶回去了。

  烏丸望著妻兒被帶走,把鐵籠刨得「哐哐」響,發出一聲比一聲悽慘的喵嚎。

  太后嫌棄望了這邊一眼,道:「把這隻黑貓看好了,它凶得緊,可別讓它跑出去了。」

  這夜夫妻兩一齊看遊記進行胎教的時候,葉卿突然想起宋婉清來,便問了蕭珏:「前些日子你每天忙得腳不沾地,我也沒好問你,宋姑娘可尋到了?」

  「太原宋家的那個女兒?」

  不知為何,葉卿覺著蕭珏這語氣有點反常。

  她點了點頭,蕭珏的臉色果然變得怪異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烏丸:……喵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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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敏銳的寶寶已經感覺到了,故事快到尾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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