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爾森並沒有恐懼弗雷等十二位軍團中的新形態,因為集團意識里,向他們這些新手聖騎士講述了一個故事,一個關於護衛者的故事。
在洛卡洛特被黑死病肆虐的時候,恐懼和死亡淹沒了這座城市,河流中的屍體甚至能堵塞水源,街道上的棄屍到處都是。洛卡洛特的執政機關早在疫情爆發的最初已經死絕,在教堂停擺之前,牧師像教會申請了援助。
負責拯救洛卡洛特的,是剛剛成立的護衛者軍團。
四位十字軍領袖之一的拉法爾·拜德蒙冕下會來拯救這座城市,早已聽聞他大名的市民開始在內心祈禱,有些人蹲守在城門處,日夜期盼著聖騎士的到來。
聖騎士的確來了,但是來的隊伍中卻沒有拉法爾的人影。不僅如此,這一批粗魯的聖騎士並沒有對他們有過多的接觸。他們用聖光偵察每一個洛卡洛特的市民,檢測出瘟疫的人,會被押送到一個占地巨大的角斗場,曾經的奴隸戰鬥的地方。
洛卡洛特人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但更糟糕的是,和其他感染瘟疫的人呆在一起。那些體格健康,認為自己沒事的人,拼命掙扎。
「你們不能把我和那些註定要死的人關在一起!你們是在謀殺!天殺的聖騎士!」
市民開始恐慌,他們躲避著那些聖騎士,深怕自己也會被檢查出瘟疫,和那些人關押在一起,一起病死。
護衛者還在角斗場外用聖光製作了一道光壁,阻止裡面的人跑出來,聖騎士和牧師在光壁外圍坐一圈,無視內部正在敲打光壁正在咒罵他們的感染者,虔誠的念誦著經文。金色的光粒灑在感染者身上,但他們並不知情。
在拉法爾不在的時候,是一位老牧師在主持全局。他叫維提姆,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也是很多聖騎士的導師,他在年輕的時候,曾經閱讀過醫療相關的書籍,這一切的行為都是他的授意。這些,感染者都看在眼裡。
維提姆是第一個號召護衛者在光壁外吟誦經文的人,他還在自己休息的時候? 帶著護衛親自去給感染者做著檢查? 仔細檢測他們身軀中的異常。
最開始,這些並沒有用? 隔離區依舊有人死亡? 這導致了其他感染者的暴動,他們驚恐地尖叫? 狀若瘋魔。他們趴伏在光壁上,看著那些在虔誠頌經的老者? 嘴裡發出惡毒陰森的咒罵? 如同地獄的惡鬼一樣。
「惡鬼?你們才是惡魔!我唾棄你們的聖光,你們的正義!正義不會讓我們哀嚎著悲慘死去,你們這些虛偽的魔鬼!你們想淨化這座城市!你們要犧牲我們!」
自以為看清真相的感染者變得歇斯底里,他的表現讓新手護衛者心生疑慮? 也在洛卡洛特城誕生了很多異常的聲音。那些感染者中有他們的家人? 而現在這些護衛者卻要看著他們死去。多疑和爭議讓洛卡洛特對護衛者更加冷漠。
護衛者在維提姆的帶領下,將市民冷漠對待自己的不滿隱藏在心裡。
「老師,我們到底在做什麼?念誦經文對於拯救他們並沒有幫助。」
看著急躁的弟子,維提姆露出了微笑。「方法就隱藏在經文裡,我們的腦海里。聖經承載著這個世界的一切? 我們只需要找到它,用你的虔誠和感知? 皮耶雷。」
在某一個時刻,洛卡洛特的城外? 天使降臨了。
拉法爾·拜德蒙的到來讓護衛者和市民都很振奮。維提姆也露出了微笑。
「皮耶雷,當拉法爾大人到來的時候? 請告訴他? 治癒瘟疫的方法在福音書的第三卷里? 具體位置還需要大家尋找。」維提姆起身,向著那道光幕走去,光幕之後,是死死盯著他的人群。
「老師!你在做什麼!」
維提姆露出一個謙和的笑容。「皮耶雷,我也被感染了,裡面才是我該呆的地方。」
「不!老師,你看這些人的眼睛,他們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剝!不要進去,你會……」
「我應該進去,孩子,為了我們大家,為了終結瘟疫。請你繼續我的工作。」
城外,拉法爾在一個聖騎士面前落下,那名護衛者有著不遜色於拉法爾的英俊外表,稜角分明的輪廓甚至比拉法爾更受人歡迎,因為更爺們兒。
「你來遲了,拉法爾冕下,很遲很遲。」
「我去消滅瘟疫的源頭了,弗雷,有你和維提姆先生在,應該能處理好這裡的一切。」
弗雷點了點頭。「這座城市的市民陷入了高度緊張,他們需要您的安撫,關於疫情的那邊,由維提姆導師在處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就在拉法爾和弗雷閒聊的時候,皮耶雷已經跑了過來,將維提姆被感染,自己走進光壁的事,告訴了領袖。
當拉法爾靠近光壁時,內部已經出現了對立的局面,十幾個護衛者將維提姆保護在一角,維提姆的臉上有著幾處淤青和傷痕。在這位負責拯救感染者的老人進入的一瞬間,就已經被瘋狂的人們撲倒,看不下去的護衛者一起之下沖了進去,將這位老者保護好,並把那些動武的人揍了一頓。被打的滿地找牙的男人露出了微笑。
「你們也進來了,骯髒的聖光,你們會和我們一樣,被黑色死神折磨致死!」
維提姆歉意地看著這些孩子,「你們不該進來的。」
「看著您受苦而無動於衷,不如讓我們去死!而且,拉法爾冕下來了,我相信他和護衛者的大家,一定會救治我們。」
拉法爾注視著發生的一切,向光壁內的群眾和自己的護衛者做出了保證,一定會拯救他們。
「讓維持光壁的牧師撤下,讓身為聖騎士的護衛者同胞接手他們的工作。我們比他們更加堅韌。」
接下里的幾天,護衛者在全心全力誦念著經文,而拉法爾則在整座城市巡查,這裡的每一個人都需要天使的降臨,需要讓自己能夠安心的力量。
而在光壁中,事情有了新的進展。
有一天,傷害維提姆的其中一個毆打者,跪倒在了老牧師的面前。他的父親也染上了瘟疫,他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老人感覺自己大限將至,他對孩子的最後一個請求是。
「我需要一個牧師,我的孩子。」
「導師,我們不需要幫助他,他這是罪有應得!」當日的惡行在男人的腦海重現,被親情支撐的自己,終於意識到了曾經的醜惡。他沒有辯駁,只是低垂著頭顱,帶著眼淚默默乞求。
「我明白了,孩子,請讓我給你的父親,做最後的禱告吧。」
「維提姆老師,這個人不值得你這麼做!」
「但是他的父親值得,這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我只是去見見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老人,一位從未見面的朋友。」
在男人的帶領下,他們看到了那個即將走到最後時刻的老人,他瘦得隻身皮包骨頭,躺在好幾層揉皺的布匹中,無神的眼睛已經看不到了光點,他的嘴唇像是魚一樣張合著。
「我的孩子,是你回來了嗎?」
「是的,父親,我帶回來了一位牧師。」
「聖光祝福你,先生。」
躺在床上的老人居然露出的微笑,「謝謝你,牧師大人,聖光的祝福對於此刻的我來說,彌足珍貴。」老頭隨著聲音漸漸偏轉腦袋,他從被褥中抬起他竹竿一樣的手臂,伸向面前的空氣,「牧師大人,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我懇求您。」
維提姆抓住了老人的手掌。「如果我做得到的話,我會實現你的請求。」
「牧師大人,我懇求你,原諒我的孩子。」進入彌留之際的老人,用最後的力氣緊緊抓住了他。「我看不見你的樣子,但我能聽到人們的話,你的臉上,一定還殘留著我孩子對您造成的傷害。我很抱歉,我的孩子,他其實並不是一個壞人。他對我很好,但是這場可怕的感冒在摧殘這裡的每一個人,我的身體每況愈下,我知道孩子心中的負擔。牧師大人,我們不像你們,我們只是凡人,帶著原罪的凡人。」老人說著,伸出了自己的另一隻手,呼喚著已經淚流滿面的男人。
「我的孩子,罪惡存在於我們每一個人的心底,但這不是你傷害他人的藉口。我知道你在承受很多苦難,但是,這是每一個男人都要經歷的事情。你是一個堅強的男人,我的孩子。最後一次答應我,好嗎?不要再犯這樣的錯誤,給牧師大人道歉吧。」
「是!!!父親……」隨著老人的手腕無力地落下,男人聲嘶力竭地哀嚎著。「我答應您!父親!您聽到了嗎!我會給牧師大人道歉,懇請他原諒我的罪過!您聽到了嗎!父親!」
子女痛苦地哭喊沒有喚醒那位父親,他沒有聽到孩子的承諾,但心中的信任已經讓他閉上了眼睛。
在老人屍體被火化燃燒的餘暉中,男人跪倒在了維提姆牧師面前。
「我很抱歉我曾經對您做的一切,尤其是您的不計前嫌,讓我更加感受到自己的醜惡。牧師大人,請您寬恕我的罪過,並允許我承擔罪責的懲罰。」
維提姆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他的手掌比自己父親的手掌更厚實,卻在自己心上產生了相同的重量。
「我原諒你,孩子,作為你的義務,請好好活下去,活到聖光拯救我們的那一天。」
男人的眼中流淌著熱淚,他虔誠地跪下,親吻著地面的土壤。
「讚美聖光。」
維提姆身邊有了第一位洛卡洛特的追隨者,這個數量還在不斷增加。當死亡與你同行,人們的很多偽裝都會被戳破,他們起初會瘋狂,但最終會因為毫無回應而麻木,其中有些則在引導下,追求內心的聲音。
「讚美聖光。」「讚美聖光。」「讚美聖光。」眾人在維提姆的帶領下,在光壁之內虔誠祈禱,他們有些在誦念經文,有些在無言祝福,遵循著老牧師的教導,做著正確的事。
光壁內的祥和景象讓護衛者更加具有動力,他們拯救的,是真正值得拯救的人,聖光的追隨者,自己的同胞。
「我們找到了!拉法爾冕下,我們找到了聖光的提示!」幾天後,狂喜的護衛者在中心廣場找到了正在當眾賜福的拉法爾。
「提示是什麼?」
「是一個聖經中的故事。」
拉法爾仔細審閱被標記的部分。
「鹽城?」那是一個故事,曾經有一座城市極度罪惡,聖光決定徹底毀滅這座惡之城。並且派下天使去引領城中唯一善良的一家人離開這座城市,在逃跑的同時,不論如何,一定不能回頭看。一切都在如期進行,但在最後,他的妻子因為好奇心,回頭望了一眼,她變成了一根鹽柱。
拉法爾仔細思索聖光的啟示,最後他知道了救治的方法。
在相同的下一秒,拉法爾像一陣清風一樣,來到了護衛者中。
「淨世之火,這是能夠消滅瘟疫的神術,我能夠施展,但是……淨世之火只會拯救善良的人,也就是聖光的擁有者。對於其他人,會在烈焰下化成灰燼。我明白現在裡面的人都是聖光潛在的追隨者,但是要把他們強化到能夠承受聖焰的程度,我們需要花費多久,很多人已經無法堅持下去了。」
「到頭來,還是選擇題嗎?」
「不管怎麼樣,能救多少,是多少!」護衛者立刻把聖光能夠拯救眾人的消息帶到了光罩內,起先是歡喜,但很快,人們發現這並不輕鬆。洛卡洛特市民是一種十分冷漠勢利的人群,而這在聖光的眼中,被定義為罪,哪怕他們現在已經改變,但改變不了他們的曾經。
光壁之內,變成了聖光的狂歡,每一個人都在懇求著聖光的眷顧,有些得到了,但是有些沒有。得到希望再失去希望的絕望本來應該讓那些人瘋狂,然而,他們經歷過類似的遭遇了。那些虛弱的老者看著已經能夠點亮聖光的孩子,流出歡喜的淚水。
「讚美聖光。」
每一個人都在和時間賽跑,而在光壁外的聖騎士則在承受著煎熬。
在這時,新的噩耗出現了。維提姆被黑色病折磨得時日無多,在他逝去那個晚上,所有感染者都圍繞在他的周圍,看著那張慈祥的臉潸然淚下。
維提姆露出了微笑,看著眾人。「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常態。不要過度悲傷,我的同胞們。請相信,聖光一定會拯救我們。讚美聖光。」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維提姆施展了最後的神術,犧牲祝福。他的生命之火閃爍的餘輝,如同剎那綻放的禮花,在他的光輝下,五個感染者繼承了他的聖光,他的意志。維提姆,這位聖光的先導者,用自己的逝去,換取了五個光輝生命的新生。
「三天之後,我會用淨世之焰,讓這一切結束。」拉法爾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在臨走前,下達了最終判決。沒有人能說這條命令的不是。所有護衛者都在抓取最後的時間,拯救更多的人。
弗雷來到了守衛屏障的皮耶雷身邊。
「皮耶雷。」
「是!弗雷長官。」
「……是私事。」
「哦,啥事,老哥?」
「你什麼時候成家,我們的家族需要有人來延續。」
「哈?你是大哥,你先成家再說吧。畢竟你那麼俊,想延續家族就找對象,找我幹嘛。」
「……」
三天後,拉法爾懸停在天空,如同審判的達摩克里斯之劍懸掛在感染者的頭頂。
「等一下!」包括弗雷在內的十二位護衛者走了出來。
「怎麼了?弗雷。」
「我想到了拯救剩餘那些人的方法,拉法爾冕下。我們十二人是護衛者中最強的聖騎士,我們可以建立壁障,保護他們的生機。」
拉法爾皺了皺眉頭,「不,你們的方法是徒勞的。」
「拉法爾冕下,無論如何,請讓我們試試。」弗雷一反常態的一再堅持。
拉法爾雖然心中疑惑,但是是作為自己的左右手的弗雷的請求,他還是答應了,畢竟瘟疫已經不會給他們帶來什麼傷害了。
十二個聖騎士走進光壁,他們站在等待烈焰洗禮的人群中。「還沒有感悟到聖光的人,請聚集到我們的周圍,我們會做最後的嘗試。」十二個護衛者就像保護傘一樣,身邊坐滿了等待拯救的人。
拉法爾抬起了手中的劍,聖光之力轉換為炙熱的火焰,隨著一次猛烈的斬擊,轟然落下。
這時,十二個聖騎士立刻暴露了自己真正的想法。他們怎麼可能比身為領袖的拉法爾更了解神術,那只是個幌子。
十二根聖光長槍在手中凝聚,燃燒著烈焰的槍尖,刺入了彼此的心臟。金色的血液在空中飛灑。弗雷終於滿足了發動犧牲祝福的瀕死條件,他的鮮血化為光雨,滴落在周圍人的身上。十二個年輕強大的生命,應該能夠換回這些人的救贖吧。
「弗雷!你們這些王八蛋!!」天穹上,拉法爾的怒吼猶如天威。
弗雷看著近在眼前的淨世烈火,發出了自己的咆哮。
「局部的救贖算個屁的救贖!」
「如果聖光不能拯救他們,那我就代替聖光拯救他們!」
「如果連自己身後的人都保護不了,那我還堅持什么正義!!!」
「老子可是護衛者啊啊啊啊啊啊!!!!」
火焰,吞噬了一切。洗滌了瘟疫和罪惡,在他們身上留下了可憎的燒傷,他們是受難者。在火焰中站立著的十二個人形火炬,已經被炙烤的面目全非,勉強有一個人形。
輝光,灑在了十二個浴火者身上,那是屬於神國的輝光。
折翼的天使打開了神國的大門,將犧牲者的靈魂保留在自己的麾下。
自斷一翼的拉法爾勉強飛在天上,金黃的羽毛和鮮血滴落在神國輝光照耀的土地上。十二個浴火者的火焰永不熄滅,他們看著頭頂的天使,自己得領袖。
拉法爾露出聖潔的微笑。
「你們的生命由我掌控,我的混蛋軍團長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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