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食物
「八弟。」
百里玄璟朝那個方向喊道。
只見百里玄岷和宣奕霖兩人離得很近，似乎是在說話的樣子。
但此時此刻，百里玄璟卻有些興奮過頭，一時間忘了分寸。
等到他看著百里玄岷和宣奕霖那兩張臉一同看向他的時候，他突然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宣奕霖見百里玄璟支支吾吾的樣子，一下子像是明白了什麼。
他有些瞭然地撐起虛弱的身體準備離開，將空間留給他們二人。
百里玄岷則使了些勁按住了宣奕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起身。
等到宣奕霖被他這股力量帶回原位以後，他才轉頭對自己的二哥說：「如今大家都精疲力竭，就不要再折騰了，有什麼話都直說吧。」
百里玄璟沒有辦法，他看著百里玄岷的眼睛，猶豫了一會後便直說了。
他指了指秦蔓菁的方向，向百里玄岷介紹道：「那位穿著灰色斗篷的是柳蔓姑娘，是我們進秘境前認識的一名俠士。」
「她手中有一種名為辟穀丹的丹藥，服用以後可以緩解飢餓。靜瑜也試過了，這丹藥確實是有用的。」
說到這裡，百里玄璟抿了抿唇將聲音放低，「如今我手中有兩枚……」
聽到這裡，宣奕霖立刻就明白百里玄璟之前萬分猶豫的樣子是因為什麼。
他在心裡苦笑了一聲，面上始終是繃直了唇角的模樣，沒人看得出他在想什麼。
宣奕霖自然明白，若是有救命的東西，百里玄璟肯定會把這種東西優先分給百里玄岷。
好歹他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而自己說到底只是個外人罷了。
此時此刻，宣奕霖感覺很不好受，就像是一團苦水倒灌進入了胸腔之中。
如今他的心裡苦苦的、澀澀的，萬般情緒涌了上來。
像是被拋棄了一樣，他苦澀地嘆了口氣。
百里玄璟十分歉疚地看了宣奕霖一眼，「宣二公子，實在是抱歉。等我再去問問柳蔓姑娘吧……」
還沒等他們的交談結束，偏殿就正巧遇上了飯點，每日供應食物的時間到了。
金石板磚鋪就的地面霎時就開出了十幾朵巨大而青翠的花朵。
這些花的花莖十分細弱，而花苞卻極大，但即便這樣花莖卻依舊挺立，沒有出現半分不堪重負的樣子。
這樣不搭配的組合給這宮殿的一切都添加了一絲荒誕之感。
不消一會，這些花苞紛紛綻放開，露出了躺在花心之中的肉食。
偏殿內的人見狀便一窩蜂衝上去哄搶，沒一會那些食物就被搶光了。
由於此時正好有一朵大大的花苞開在宣奕霖的附近，他不費吹灰之力便搶到了許多的食物。
待到所有的食物都被拿走之後，花苞就會自動收縮，恢復成原狀。
緊接著，它們就會如同憑空出現那般，也憑空消失在這偌大的偏殿之中。
秦蔓菁站在一旁仔細地觀察著這一切，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不尋常的地方。
此時，屋頂的光球吊著慘白的光線，鋪灑成一片又一片寂靜的光圈，它重迭交錯籠罩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偏殿內只能聽見人類在大口咀嚼肉類的進食聲，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可想而知，他們究竟是餓成了什麼樣。
百里玄璟這時正好過來找她，見她一幅沉思的樣子，有些好奇地問她，「柳蔓姑娘，你在想什麼？」
秦蔓菁見百里玄璟沒有與其他人一同去爭搶那些食物，垂眼看他。
「你為何不去搶那些食物？」秦蔓菁透過斗篷看著他粉白玉琢的手指甲不染塵垢，纖細修長的雙手乾淨清俊。
百里玄璟面朝她而立，他露出了一個清淺的微笑，聲線輕柔地對她說道：「我已服用過你給我的辟穀丹，如今並不感覺飢餓。」
秦蔓菁抬起頭，透過兜帽的邊沿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
此時百里玄璟只見到一個被兜帽蓋住眼眸，口罩遮臉的瘦弱女人。
雖然看不清她的眼睛，但百里玄璟仍舊可以從中察覺到那雙眸子正在悄無聲息地打量他。
片刻後，秦蔓菁若有所思地開口問他，「這個偏殿既然每日都在供應食物，為什麼這群人會餓成這個樣子呢？」
即便是餓，但也不至於餓到撲食吧。這群人就如同幾十日沒有見過食物的猛獸，吃東西的樣子都不能讓人聯想到人類。
百里玄璟聽到她的問題，這才明白她在疑惑什麼。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這些日子的經歷後，跟她解釋道：「這座宮殿有一些規則，它會將部分失去理智的人吃掉，然後將吃進去的東西反哺進所有人的體內。」
「而一旦被宮殿這般強行餵食過後，那麼吃其他的食物便再也不能吃飽，所以他們才這樣飢餓。」
秦蔓菁聽著他的話思考了一會，她沉默半晌才說：「不對，既然按照你所說的規則，吃這些食物是無論如何都吃不飽的。」
「那這群人為什麼會吃得這麼狼吞虎咽，仿佛一輩子都沒見過食物一般。」
「這不太正常……」
人類不管是吃什麼東西也罷，得到飽腹感是一個重要的驅力，若是不能得到飽腹感，那麼他們又怎麼會如此急不可耐地吃著這些食物。
特別是在人類陷入極度的飢餓之中時，他們大概會異常渴望能夠填飽肚子的東西才對，而不是吃一些沒什麼飽腹感的東西。
若是一種東西沒有絲毫飽腹感豈不是如同空氣一般，人再餓也不會去瘋狂吃空氣吧。
百里玄璟聽罷，也順著她的話思考下去，「你這樣說也有道理。」
「但若是一個人陷入極度的飢餓之中，什麼都要吃也是很正常的。」
「我之前也是這般，所以這也可以解釋得通，他們為什麼會這樣瘋狂。」
秦蔓菁定定地看著四周。
這些人吃東西的樣子像是野獸，用牙齒撕咬肉塊，大口大口地吞咽，仿佛一秒鐘都等不了。
肉食是半生不熟的，外面確實烤變了色，但咬破外皮，裡面是帶著血水的生肉。這些人茹毛飲血，嘴角滲出鮮紅。
清淺的聲音在百里玄璟的耳邊響起，秦蔓菁披著斗篷，那聲音便是從斗篷下面傳來的。
她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對百里玄璟說道：「不，你仔細地看看這群人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