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高懸,正值初秋,微風陣陣,舒爽宜人。
這套房是酒店的獨立建築,位於二層,外面看就像一座宮殿,這時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可以看到下面金菊盛開,不遠處微泛起波瀾的水池。
陣風吹過,一片落葉掠過。
齊文立於窗前,安靜的仿佛融入夜色,似隨時乘風而去一般。
突然外面傳來虬江發狠的聲音,接著門被踹開,隨後房間內再次陷入死寂。
虬江還以為走錯房間了,等看到一邊角落被堵死的十來個大漢狼狽不堪,相互攙扶,頓時目光一凝,心道這小子果然是練家子,丁軍領十個打手,就算自己都討不到好處,他竟然沒一點傷。
不過,就算能打又怎麼樣,在那位面前,你還不是蹣跚學步的幼童!
「虬哥,柯哥呢?」丁軍抱著胳膊,忙問。
「柯哥在後面,馬上就……」
虬江話還沒說完,門外就闖進來個年輕人,他先是看了眼被堵在一角的十來個人,又看窗口背對的少年,冷聲道:「你就是欠了虬江錢,還打斷丁軍胳膊的人?」
虬江先是一驚,接著頓時一喜。
這年輕人叫馮肖,是四爺的得意門生,他一定是聽到了倆人對話先行一步。
虬江是窮究跆拳道,憑著驚人的韌勁觸摸到『氣』,苦修數年終小成,但馮肖不同,他有四爺的指導,只30歲就真武小成。
雖然在同一個境界,但野路子出身的虬江,遠不是名師指導的馮肖對手,這就好像大家都是同齡人,一個是普通白領,一個是專業健身教練,讓倆人比肌肉一般。
齊文仿佛沒聽到身後人說話一般,依舊望向窗外的夜色。
「馮哥,就是這小子,仗著有點本事欠虬哥錢不還,還一言不合打斷我的手!」丁軍認出眼前人又驚又喜,沒想到那位的得意門生來了,這可是比虬哥還厲害的人,更別說他身後的人,就算柯哥也要看人家心情請。
「好膽!」
馮肖面色一沉就要動手,卻目光一眯,驟然一掌拍在旁邊桌面上,『砰』的聲悶響,放在桌面上的水晶杯憑空彈起,馮肖出手如電,扣住酒杯,上前一步道:「小兄弟,不管什麼手段,你能從我手上拿下這杯酒,算我輸,要是拿不下,就別怪我雙倍奉還你所做!」
虬江心中一驚,同是真武小成,讓他一掌拍碎桌子輕鬆,但讓他以氣御力卻千難萬難,僅憑這一手,就看出馮肖修煉的真氣已經能隨心所欲了!
「噢。」
齊文淡淡的應了聲,轉頭打量,男人同樣修煉出了真氣,真武小成,不過看起來要比虬江凝練些許。
馮肖雙目如電,單手平拖水晶杯,似『隨時請』的意思,不過他心中同樣有疑惑,眼前少年平庸普通,在他身上根本感覺不到真氣波動,怎麼可能打斷丁軍的胳膊?但事實擺在眼前,所以他並沒冒然出手,以酒杯探路。
然而,也就在下一秒,讓馮肖眼瞳驟縮的事情發生了。
齊文淡淡的說了句:「可以。」
接著,他仿佛背後有眼一樣,隨手在虛空中一晃,雙指夾住了一片落葉,接著並指如劍,一擺,一甩,那片落葉陡然化作一道光線激射而出。
『啪』的聲脆響,水晶杯仿佛被鐵錘砸中,化作碎片,然而那落葉去勢不減,化作一抹光線,噗嗤聲,直接划過一個人的臉龐,如刀片般嵌入了牆壁。
「剛剛那是什麼?」
「霧草,見鬼了,那是樹葉嗎?」
丁軍一眾狼狽者無不駭然,那哪裡是什麼樹葉,分明是一柄無堅不摧的飛刀?
『咕咚』聲,虬江吞了口口水,背後全是冷汗,他沒見過這種手段,但是他知道,如果那片樹葉打的是自己,現在不死也傷!
「真氣如海,摘葉傷人……氣海高手,武道大師?」
馮肖有名師指導,知道的更多,但是此刻他雙瞳閃爍,又驚又懼,心中更是掀起滔天巨浪。
越是對武道了解,越是知道其恐怖,不單單是力量的恐怖,更是有修煉的恐怖。
真武境的強者,哪怕修煉至圓滿,依然在人的理解範圍內,像霸王舉鼎,張飛喝退百萬曹軍。
可是,一旦進入氣海境,便是一腳踏入非凡,不但肉身超越人體極限,更是真氣如海,心隨意動,摘葉傷人,一葦渡江,踏雪無痕,已玄乎其玄。
這是力量的恐怖,而修煉的恐怖則是武道艱難,馮肖知道,就是他的師父自己也說過,至少要窮究二十年才能有機會進入氣海境。
紀家七脈,傳聞最小的紀問道是曠世奇才,十年入道,三十三歲真武大成,已是軍中一將,待他突破巔峰、圓滿,成就武道第二重氣海境時,也至少四十歲之後。
眼前少年,只有十七八歲,就已經真氣如海?可摘葉傷人,成為武道大師了?馮肖覺得數十年的世界觀都被顛覆了。
「齊…齊先生?」
四爺粘著臉頰上的血跡,看著嵌入牆壁的樹葉,顯示後怕,轉頭認出少年,更是匆匆上前,惶恐一拜。
「紀舟?」
「不不,我是老四,紀義!」四爺忙賠笑著。
前後兩批,二三十人,此刻愣是一片死寂,左柯不愧地下梟雄,只是一碰面就感覺氣氛不對,等四爺上前拜的時候,他心裡更是咯噔一聲,暗道壞了,卻沒想這時丁軍還沒看出情況,大喝道:「柯哥,就是這小子打斷我的手,弄他!」
左柯汗珠頓時下來了,心中咒罵,你特麼飯桶,沒看四爺都賠笑,你想死也別帶上我啊!
「小柯,我記得和你說過齊先生,老爺子的病,就是他治好的。」
紀義立馬變了個臉,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左柯,這位中曦市大佬頓時如遭雷擊,下意識道:「他就是最近中曦市盛傳的……齊、齊先生?」
「齊先生武道通天,醫道入神,你是瞎了眼吧?」
左柯一聽臉色煞白,汗珠子黃豆粒般落下,不論是哪個道,都是他惹不得的,他哪知道齊文就是上層名流都在傳的『齊先生』,如果知道是他治好了紀真輝的病,就是借他是個膽也不敢招惹啊!
左柯的確是中曦市的大佬,可是,紀家七脈,近乎霸占了整個華東省,說的不好聽點,左柯還是借著紀義這層關係,以紀家做靠山。
「齊先生,左柯瞎了眼,您看……」
紀義走的是武道,和身在軍中的老七還不一樣,在世俗中,他這種力量更容易讓人恐懼。
這時全場死寂,就算是傻子都看出來了,丁軍大氣不敢喘,虬江頭不敢抬,而左柯躬著身,初秋的晚風下,脊梁骨愣是濕透了。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左柯汗珠子直往下滴答,卻連求饒的話都不敢說。
「既然都認識,就算了。」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齊文終於淡淡的說了句話,隨後負手而去。
左柯頓時重重的吁了口氣,他為中曦市大佬,怎麼會看不明白,在紀四爺眼中,他的分量根本不能與齊先生相比,不過想想也是,那可是救了齊家老爺子的人!
「認準齊先生的臉,以後能避就避,避不了就算親戚死了也得給老子笑!」等紀四爺走後,左柯才咆哮起來,對著所有小弟發布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