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渡下,靈界,中央巨城。
三千丈萬古桃樹前,齊文凝立,似有所想。
這些年,他從永恆虛空帶回了爺爺、任雅,館悠悠等逝去的人。利用自身的道韻煉製出破鏡丹,將『仙品金丹』化作可流傳體系。又將自身化作天道細線,引懷仙人擺脫天地折隕的困境。
哪怕未來天地凋零,仙途無路,修士金丹都不可證,但只要有他在,懷仙人便能不斷的嘗試尋求著超脫。
可以說,他心中的結已了去了九分九。
但這是一種因果,也是山嶽一般的負擔,自此後,齊文將負重前行,懷揣著整個懷仙的命運!
「百年之內……」
望鄉台上,齊文以天眼通看穿天機一角。
如他所感,如伏雲霄所講,這片大宇宙再也不是曾經的繁華盛大,天地八荒六合凋零,萬族逝去,仙宗被黑暗蕩平。
無盡光年外,是一片黑暗,而那片黑暗正在以橫推之勢壓向東荒最後一片淨土。
這一場動亂本應在幾個會元,又或者十數個會元後才發生,但此時卻提前了……
「黑暗降臨前,異域大宇宙的異類洞虛,必然在百年內降臨。」
齊文看到的是太虛裂開,邪惡滔天,洞虛天尊率千軍萬馬,踏平東荒六合,眾生寂滅,接著,他再一次投擲出手中的噬仙槍,轟向山海。
轟……
無數歲月的消磨下,最後一擊終於破開了仙王所留的大陣,噬仙槍刺入大地,化出一口黑洞,將整顆星辰吞噬,最後留下了界中界的十八渡,以及靈界下那一刻永生者的頭顱。
「原來是你。」
齊文現在明白了,噬仙槍是從後世異域『永生者』手中投出,意圖破開山海禁錮,讓黑暗源頭徹底爆發,只不過在洞穿時間與空間的過程中,被葉素素阻住,連下了十八道禁制,待落至地球時,已化作了無靈之兵。
看起來這一劫被葉素素化去,實則只是開始。
後世異域的『永生者』,在現在這個時間線里還沒有成就無上存在,但他的身份,卻是異域大宇宙的『洞虛天尊』,他提前得到了噬仙槍,到時必然改變後世。
「這百年時光如此緊迫……」
齊文微微皺眉。
他前世為真仙,自然知道洞虛天尊的恐怖,那是真正天人合一,掌控數片星域甚至一片小宇宙的存在。
以齊文現在的道行,的確敢同『洞虛天尊』掰一下手腕。
但現在他所知的這尊天尊,充滿了變數,未來的後世,他是永生者一級的存在,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異類。
德宇聖子只是元嬰,便強大到可戰普通分神,如果是這尊天尊呢?更何況,他得到了後世的噬仙槍,若禁制全開,怕是這大宇宙便是有更強的存在,也不可匹敵。
「只能辛苦父母了……」
齊文輕嘆一聲,他剩下的一絲心結,便是還沒有將父母帶回。
不過齊盛德、唐聽春所處的環境畢竟是東荒六合內的某顆星辰,相比永恆虛空中的爺爺等人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更何況他窺探到父母已經在一片蠻荒山林內落腳,修養起來,這讓齊文決定暫時放棄將他們接回。
「百年後我若還不能將你們接回,便同這偌大的山海銀河與你們在東荒相匯。」
這一句話間,齊文斬斷了心緒,元神仙劍微微一顫,神識鋪天蓋地的涌開,籠罩了九百九十九座靈界。
嗡……
九百九十九株萬古桃樹綻放出氤氳,宏觀下,化作一點。
這一點似蘊藏著無窮偉力,上地球之外顯化出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膜,流淌著道紋,只是三息後便消散。
那一刻,不論凡人還是修士,都察覺到了天地的某種變化,卻轉瞬即逝,根本說不清楚。
當無限宏觀,山海星化作一粒沙,太陽系化作一個輪盤,而這輪盤只是銀河星域中的一個時,便會發現,這片星域突然緩慢的移動了。
它橫推了時間、空間,在不斷加速中,朝著東荒六合的星域坐標移動。
但除了操控九百九十九株陣旗的齊文外,沒有人能夠知道發生了什麼,相對於這片天地,眾生簡直太渺小了。
「果然。」
齊文確定,這九百九十九株陣旗看起來是鎮壓永生者頭顱的存在,但同樣也是仙王布置大陣的陣盤,可以操控這片星域。
「想來當初他們也有遁去的想法,但終是敵不過那兩尊永生者。」
齊文心中有所感。
只是他渡劫『天機』時,後世的永生者介入,讓他發現這道大陣已經隨著時間而折隕,未來恐怕擋不住噬仙槍。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提前催動這道大陣,先發制人。
「東荒六合再不濟,還有些分神老怪坐鎮,總能為我爭取一點時間吧。」
哪怕是百年對齊文來說,都顯得太過倉促了。
將這道大陣催動後,齊文又走了一遭『望鄉台』,去見了葉素素最後一面。
時光長河內,涌動著星辰隕滅,文明崛起,萬物復甦,其上,是因果所化的天地劫雲涌動。
再見面時,齊文的心臟劇烈的抽動了下。
時光長河的對岸,葉素素盤坐在雪白的蒲團上,她還是她,也是前世輪迴的穆懷仙,只是她身後的那片宇宙已經徹底凋零。
無盡黑暗,群魔亂舞,萬物凋零,血流漂櫓,一條幽暗的大道橫劈天地,一尊千萬丈的永生者手持噬仙槍,刺入了她的心臟。
轟隆隆……
齊文張口,卻說不出什麼。
葉素素笑了。
她抬起手,用最後的氣力在虛空連劃,引來無盡因果雷劫轟過在她的身上,牽連了噬仙槍,延伸到了那尊永生者的身上,最後連同望鄉台一併炸開。
「我相信,未來的某一天,我們終會再次相遇。」
那一排字,如同銘文一般深深的烙印在齊文的紫府內。
「你等我!」
齊文眼中的心傷、憤怒,化作了果決。
他知道,這是此世的一劫,影響到了後世,這一戰敗了,大宇宙走到了盡頭,他與葉素素、與這天地萬物,再也沒有未來!
但這只是他窺探到的天璣一角,這所謂一線天璣,便是一線生機,他要從這一刻開始,扭轉乾坤,逆轉未來,只有這樣,他才在後世的無數會元後,在一次遇見葉素素,再一次遇見穆懷仙!
他揮袖而去,回到靈界,一點點的斬斷了心緒,盤坐在古老的宮殿中。
「一點混沌氣,可成真元靈,天機圓滿,只能是一個開始。」
齊文從那天璣一角看到,此時的天機境,並不能抵擋異類天尊的千軍萬馬,他需要更強的力量,要用這種力量守護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