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臻好奇的盯著祁崇的肩膀看,雖然祁崇將衣物穿上了,但她方才進來時,還是看到厚厚的紗布包裹。記住本站域名
前段時間明臻的小兔子讓狸貓咬傷了,天琴姐姐也是給小兔子包裹這樣的紗布。
祁崇將藥碗放下:「為何一直盯著孤看?」
他生得俊美,若多幾分笑意,便如朗日當空。可惜祁崇平時總是冷冰冰的,別人對他的第一印象也非俊美若神邸,而是威嚴冰冷,讓人不敢直視。
明臻湊了過去,小手按住祁崇的肩膀:「殿下受傷了?痛痛。」
祁崇不習慣旁人靠這麼近,手指曲起,在明臻額頭上敲了一下:「一點小傷,不痛。」
明臻仰臉:「殿下多睡覺……嗯,還要多吃飯。」
祁崇看這小丫頭話都說不清楚,臉色卻很緊張,似乎痛得是她一般。
這幾個月里,哪怕受了重傷,祁崇卻也沒有睡過一次好覺。
他思慮過多。
手上處理著民變的事件,又要操心京城中皇帝和貴妃的動作,防止皇帝悄悄奪走自己手中權力,又關注宇文一族是不是又有人拖自己後腿,做出什麼荒唐事情來。
傷口上淬著劇』毒,反反覆覆,說小傷是假,說不痛也是假。
祁崇以少年單薄之肩挑起了重擔,平滅了戰亂,轉身回到京城,卻發現被自己保衛的人仍舊處於靡亂享受之中,壓根沒有半點關懷。
自從皇后去世後,祁崇便沒有再得到過半分針對他本人的關心。
如李福所想,旁人的關心,無論是朝臣還是宇文一族,沖的都是祁崇身為建平帝嫡子的身份,而非祁崇本人。
祁崇對明臻道:「你稱孤殿下,知不知道殿下是什麼意思?」
明臻點了點頭。
「什麼意思?」
「哥哥。」明臻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是你呀。」
果真是個小傻子,什麼事情都不懂。
祁崇幼而敏慧,五六歲的時候,已經將四書五經倒背如流,提筆可寫文章,常常語驚四座,讓少傅嘖嘖稱奇。他的早熟完全是環境逼壓。
明臻的境遇並沒有比祁崇強多少,性格與祁崇卻是截然相反。
明臻道:「殿下睡覺,多睡覺,傷口才不痛。」
明臻學著天琴照顧自己,端端正正的跪坐在了床榻前:「阿臻看著殿下睡覺。」
祁崇覺得這小丫頭有趣,難得睡了個好覺,醒來之後,已經到傍晚。明臻也趴在床邊睡得安靜,祁崇將她提起來,隨手交給了外面一名太監。
晚上宮裡還有晚宴,祁崇等下就要過去。
李福伺候著祁崇換了衣服:「今晚是特意給您準備的慶功宴。」
祁崇唇邊一抹冷笑。
慶功宴?功勞全部都被抹消了。
祁崇身高已經與成年男子無異,身著玄色織金蟒袍,紫金冠束髮,冷冽面容讓人望而生畏。
他可佩兵器進出宮廷,當祁崇出現在紫宸殿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祁崇的身上。
祁崇本和幾位皇子坐在一起,酒過三巡,安國公明義雄坐到了祁崇的身邊敬酒。
眾目睽睽之下,明義雄本不該和祁崇來往過近,但皇帝知曉明義雄性情,哪怕明義雄真和祁崇坐在了一起,皇帝也只認為兩人這是湊巧。
這一次,對於祁崇的手腕,明義雄徹底折服。無論祁崇為人如何,他確實做出了一番大事,少年英雄不過如此。
他敬了祁崇一杯:「這次殿下九死一生,保了麗州太平,老臣實在佩服。」
自身魅力與所建功勳,比任何身份都更加容易打動明義雄這樣耿直的武將。
祁崇看到明義雄,突然想起來自己家裡的明臻。
倘若明義雄知曉自己拐走了他的小女兒,肯定又要換個態度。
祁崇性情本就陰暗難當,聽了明義雄的話,他玩味一笑:「一樁小事而已,人人皆可處理,明大人莫要抬舉孤王。」
這是皇帝前些天的原話。
明義雄臉色凝重,抬頭看看上方的皇帝。之後猶豫再三,又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這樁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祁崇只在心頭又加了一帳記上。等到立夏的時候,祁崇身上的傷勢也完全好了。
這一期間,北境漓王與西夏皇子都來了凌朝都城。北境與凌朝一直交好,幾十年來都未起衝突,西夏前兩年剛和凌朝打過仗,最後落得割地求饒,每年向凌朝進貢。
······
這日祁崇無事,在秦王府中。
一名身著青色長衫的中年男子站在祁崇的房中,這名男子身形消瘦,看著倒是溫文爾雅一表人才。
祁崇手中握著一卷書,聽這男子在下方說了半晌:「殿下,漓王有心與您結交,臣下打聽過,漓王在漓地頗受臣民歡迎,這次來凌朝,他還特意給您備了大禮。」
明臻在祁崇身旁蜷縮著午睡,祁崇放下手中書卷,抓了她一縷頭髮,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著,聽了男子的話,他淡淡的道:「哦?」
男子名叫邵康,是鴻臚寺少卿。
邵康道:「您若感興趣,三日之後,臣下在春風樓為您引見漓王。」
他看不到秦王殿下的真容,邵康面前的玉石屏風上繪著雨打殘荷,房間內是淡淡的藥香混著龍涎香,隱隱約約又透著幾分雍容華貴的牡丹香氣來。
祁崇輕笑一聲:「那就勞煩邵卿。」
邵康的心瞬間放了下來。
面對祁崇這名年歲不大的王爺時,竟比面對那些活了幾十年的老狐狸都要有壓迫感。
當面說話時,祁崇完全喜怒不形於色,自己什麼個神情,卻被對方盡收眼帘。
原以為隔了屏風談話,看不到祁崇威嚴的目光,自己會舒服一點兒,但祁崇語調冷淡,說一句話吊人半天,害得邵康提心弔膽,總感覺自己是不是哪裡得罪了他。
從房裡出來之後,邵康看到李福,雖然瞧不上閹臣,但李福在祁崇跟前很得臉,邵康哪怕是五品的官員,也不敢輕易得罪,他拱了拱手:「李公公。」
李福抬眼瞧了眼,點了點頭,只說了句「邵大人好」,便匆匆提著食盒往秦王的住處去。
看到李福腳步未停,邵康臉色瞬間鐵青,帶著身後隨從往外走去。
等出了王府大門,邵康才道:「狗仗人勢。」
他身後的隨從趕緊道:「大人莫氣,李福公公在京城頗有名氣,旁人都知道,他是一貫的狗眼看人低,一個狗奴才罷了。」
這邊李福進了秦王的住處,將食盒中的點心一一拿了出來,他鬆了一口氣:「御膳房的茂德全剛做的,都還熱著,下面的人一路從宮裡送來,就為讓明姑娘吃一口新鮮。」
明臻恰恰好剛醒,她還有些迷瞪,平躺在榻上,長發垂在了枕上,略有些起床氣,所以哼哼唧唧的翻過身去,像條蟲子一樣鑽進了祁崇散在一旁的外衣里,小小的身體拱了拱,衣服蓋住頭,誰也不願意理會。
祁崇捏住她的後頸:「起來,已經寅時了。」
明臻這才揉揉眼睛。
李福服侍著明臻用清茶漱口,之後親自端了牛乳茶,送到明臻的嘴邊,明臻懨懨的嘗了一口。祁崇道:「下去罷。她今天胃口不好,這些都撤了。」
明臻聽到要撤了,眼睛瞬間沒了睡意,手指指了擺在小桌上的幾道點心:「我要這個、這個、這個、這個......」
幾乎點了個遍。
李福忍俊不禁:「姑娘慢慢吃。」
祁崇在榻上倚靠著軟墊,將手中兵書又撿了起來,一邊看書一邊看這小丫頭多能吃。明臻每個都嘗了兩口,吃的心滿意足,手上拿了一塊合意餅送祁崇嘴邊:「殿下吃餅餅。」
剛剛李福忘了給明臻擦手,祁崇飯前必定淨手,所以嫌棄她手髒:「孤不吃甜的。」
明臻把合意餅放下,又拿了筷子夾水晶蒸餃,自己咬了一口,送祁崇面前:「這個鹹的。」
祁崇掐了掐明臻的臉:「自己吃,孤不吃你剩下的。」
這邊李福出去,一名暗衛恰好過來。
祁崇手下眾多,李福記得一大半。這名暗衛和李福也熟悉,他看了李福一眼,瞬間變得笑嘻嘻,有模有樣的扮了兩個角色,將邵康在王府外和侍從講的話說了一遍。
李福背後讓人罵「狗」也不是頭一次,但即刻就聽到人在背後嚼自己舌根,就算涵養再好也會生氣,更何況,李福還是個睚眥必報涵養不好的。
聽了這話,李福咒罵道:「他算個什麼東西,一個鴻臚寺少卿,也敢在秦王府外造次,心眼不及針眼大,真以為自己手段通天將來能夠飛鴻騰達,皇子公主也沒有他牢騷多。」
說了兩句,李福又道:「罷了,這人將來肯定死無葬身之地,咱家也不願計較,殿下現在有空,又在逗明小姐玩,你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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