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2024-08-25 09:18:45 作者: 紛紛和光
  宇文諍一進來,便看到坐在龍榻旁邊的少女。記住本站域名

  少女側著身子,僅僅能夠看到半張側顏。

  一時之間,宇文諍瞠目結舌,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哪怕是側臉,也能夠看出,這是一名極美的女子。

  梨花淡白面,楊柳弱楚腰,韶顏無邊,惹人遐想。明臻緩緩轉過身來,一雙秋水般的眸子掃過宇文諍這張威武嚴肅的臉。

  宇文諍口乾舌燥,只看到少女身著珍珠白的衣衫,此時是冬日,她著的卻是昂貴的細紗,一層一層,層層交疊,最外層以珠貝裝飾,如月華凝成了實體,又如冰雪織成了絲線,雪色月光流輝,全都凝在了這裙擺上。

  明臻的墨發未梳起來,柔柔散在身後,三千青絲如瀑布,又多又密,絲綢般的光澤於其上流轉,同色的帶子在尾部輕輕系住,脖頸上垂著三串細小圓潤的珍珠,最下方又懸掛了一枚燦燦生輝的長命鎖。

  無論是衣物,頭髮,珠寶,還是她本人白得發光的肌膚,都不似凡間物,整個人仿佛籠罩在光里,無論處在哪裡,都會讓這個地方瞬間亮起來。

  明臻形如桃花瓣的眸子水波流轉,目光落在了宇文諍身上,這人是祁崇的舅舅,都說外甥肖舅,但明臻在容貌上並沒有覺得十分相似,大概相似的便只有威儀了。

  宇文諍被這名漂亮少女盯著,渾身都不自在,連路都不會走了,同手同腳的過來,忙給祁崇行禮:「臣叩見陛下。」

  祁崇冷冷的道:「愛卿有何事?」

  無論多老的男人,都喜歡多看幾眼長得美的女子,宇文諍自然也不例外,但祁崇在上面,他不敢偷瞄明臻,只叩首道:「一旁可是霽朝王女?」

  「是。」祁崇面容又冷了幾分。

  宇文諍道:「後宮不得干政,還請王女移駕他處。」

  祁崇道:「她在朕身邊多年,自小就跟著朕,無礙。」

  明臻幼時就在祁崇身旁,從前他在書房與人議事,小姑娘就趴在他的膝蓋上睡覺。有時候也會商議更加重要的事情,但是,祁崇從來都沒有特意避開過明臻。

  他一直都信賴明臻。

  宇文諍本來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但在見到明臻的正臉之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身為男人,他再清楚不過美色的殺傷力了,尤其是眼前這級別的。當年的楚氏,年輕的時候將先帝迷得神魂顛倒,甚至讓先帝罷朝好一段時間,素有京城第一美人稱呼的楚氏連這名少女的手指頭都比不上,現在倒覺得人跑到書房來也不算什麼了。

  宇文諍正要啟奏,這個時候,又有大臣來了,宇文諍壓根沒有想到還能再遇到明義雄,他掃了明義雄一眼,不知道這老傢伙為什麼又來。

  明臻看到了明義雄,驚訝的道:「爹。」

  明義雄抬頭就看到明臻在上面,他道:「阿臻,你怎麼在這裡?後宮不准干政,你不要天天纏著陛下。」

  祁崇冷淡對明義雄道:「明愛卿,你來做什麼?」

  明義雄:「……」

  他就是想要問問明臻如今的狀況。怎麼了?陛下的眼神為什麼這麼可怕?他有做什麼嗎?只是提醒阿臻不要粘著陛下。陛下勵精圖治,從來都把心思放在了朝政上面,阿臻每天像個小尾巴一樣粘在陛下的身後,陛下也會很困擾。


  看看,現在這情況就是。陛下不喜歡批評女人,所以沒有訓斥明臻,卻已經看自己這個當爹的不滿了,刀子似的目光掃過自己,似乎在訓斥自己教女不嚴。

  明義雄又隨口扯了一堆理由:「最近京中屢屢發生失竊一事,竊賊還冒犯良家女子,臣以為——」

  祁崇要被這兩個沒眼色的給氣笑了:「這點小事,你需要朕給你拿主意?明愛卿,你手下的人都是飯桶麼?」

  一旁宇文諍眼睛睜著,完全搞不懂狀況。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不是說這名少女是霽朝王女麼?不對,陛下又說自小跟著自己的……也不對,這名少女喊明義雄為爹。

  宇文諍的腦子都要成了漿糊。

  這到底是誰啊?

  等祁崇劈頭蓋臉罵過明義雄,他又將篤州一事的後續講了講。

  不過篤州的事情處理起來並不容易。天高皇帝遠,這些小地方的地頭蛇也難打壓,只怕新的過去,近墨者黑,過不了幾年被當地又染一身壞的習氣來撈金。重新任命新的官員過去,人選還是一個問題。

  祁崇與宇文諍商議了一番,一旁明義雄也參與了進來,並且明義雄十分耿直的要推薦自家兒子明豪去處理事情,宇文諍自然不願意明家的人過去,與他爭得臉紅脖子粗。

  這兩個畢竟都是老臣,而且明臻喊明義雄一聲爹,不管是乾爹還是親爹,讓人跪在地上都會令明臻感到不適應,祁崇便賜座,讓他們坐下了。

  外面的太監也進來奉茶。

  祁崇不喜歡熱茶,他素來喜歡冷的,冷水沐浴,寒冬臘月也喜歡用冷茶提神。

  明義雄倒沒有什麼感覺,不管冷的熱的全都一口咕嘟喝了,宇文諍覺得凍舌頭,也沒有品出什麼滋味兒來,嘗了嘗就放在旁邊。

  明臻在暖閣里久了,也覺得口乾,不等祁崇端茶去喝,她拿了祁崇的茶嘗了一口。

  明義雄看著這個腦袋不靈光的女兒果然做出了不靈光的事情,居然把皇帝的茶給喝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知道明臻長得美,可美又不能當飯吃,對於祁崇這樣又冷又硬最討厭華而不實的男人而言,恐怕聰明的解語花才能陪伴長久,笨蛋美人活不下去的。

  祁崇蹙眉,奪過了明臻手中的茶:「是冷的,不要喝。」

  明臻只嘗了一小口,她抿抿唇,垂眸不語。

  祁崇道:「朕讓人給你送熱的來,等待片刻。」

  他叫了李福過來:「準備紅棗薑茶。」

  明臻聽說是薑茶便搖了搖頭:「不想喝薑茶。」

  她並不喜歡姜,祁崇也知道,但要薑茶是為了給明臻驅寒。

  李福笑著道:「還是給姑娘準備八寶茶吧,陛下,姑娘更喜歡這個,這個喝了也會暖洋洋。」

  祁崇道:「好,不放糖。」

  明臻愛吃甜膩膩的東西,但太醫說了,吃這些太多,對她的身體並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讓她更加挑嘴,平常更加不愛吃飯。

  明臻道:「多放糖。」

  祁崇拗不過這個小姑娘,冷淡看了一眼李福:「只准放一勺蜂蜜。」

  明義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剛溫和與明臻講話的男人是皇帝?

  從皇帝身上,居然還能看出一些溫文爾雅的味道來?

  所有人都曉得,「溫柔」二字與這個冷酷嗜血的男人壓根不沾邊。祁崇素來霸道,又因掌著所有兵權,心狠手辣,在朝中也格外囂張,無論文武官員都要臣服於他的腳下。

  眼下卻連小姑娘吃不吃糖都要管。

  一旁宇文諍倒是見怪不怪。

  大概明臻是明義雄的女兒,所以明義雄不曉得小姑娘的魅力。

  宇文諍——

  他可是覺得陛下這般做也有道理,對待小美人不溫柔一些,難道要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這就是皇帝的女人。果真只有祁崇這樣的男人,才能得到如此美貌尤物陪伴左右。換做任何一個人,恐怕真的就從此君王不早朝了,誰還起早貪黑處理朝事啊,與美人一起紙醉金迷沉浸於歌舞美酒之中難道不妙麼?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宇文諍終於打消了將宇文婉送進宮的念頭。

  宇文婉雖然容貌美麗多才多藝,但萬萬不如眼前的少女迷人,只怕送進宮也不得皇帝寵愛,被冷落在一旁。

  還不如給自己女兒一個其他歸處更好。

  最後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宇文諍看向明義雄:「真的是你女兒?和你長得真不像,你這麼丑,如何生得出這麼俊的女兒?對了,陛下說她是霽朝王女,這是怎麼一回事?」

  明義雄心中不爽:「宇文大人,請你回家找一面銅鏡,先照一照你自己的臉,滿朝文武最丑的恐怕是你。」

  明義雄風流倜儻,身邊女人無數,他雖然黧黑粗糙,卻算得上英俊,最厭惡旁人評論他外貌。

  方才皇帝還是聽了明義雄的建議,擬定明豪出京任命,宇文諍又見明義雄這樣反駁自己,心中更不爽了,兩人分道揚鑣。

  無論宇文諍還是明義雄,兩人對祁崇而言,都是牽制群臣的工具罷了。

  等人走後,祁崇看著明臻低頭在喝八寶茶。

  八寶茶甜甜的,雖然只加了一點點蜂蜜,但玫瑰、枸杞、紅棗、桂圓等泡在一起,滋味兒濃郁,明臻很喜歡這個味道。

  祁崇捏她後頸:「好喝麼?」

  她喝飽之後,唇瓣上沾著晶瑩水澤,對祁崇點了點頭:「好喝呀。」

  祁崇用指腹擦去明臻唇瓣上的水漬,又吻了吻她的唇角,確實很甜。

  開始食髓知味。

  明臻很配合的仰起頭,讓陛下來深吻自己,但吻著吻著,陛下的呼吸明顯變重了,眼睛裡也有些想要的意味。

  明臻抬手捂住了祁崇的唇,她低著頭道:「不要啦,陛下安心處理公務。」

  自然還是朝事要緊一些。

  明臻才不想做禍國妖妃。

  她想和陛下好好的在一起,讓陛下做好屬於他的事情。

  祁崇道:「阿臻坐朕懷裡,朕才願意處理這些。」

  不然,又乏味又枯燥,誰願意看這些文縐縐的爛摺子?

  明臻猶豫了一下,還是湊了過去,坐在祁崇的腿上。

  溫香軟玉在懷,明臻軟得讓人心都融化了。

  她親了親祁崇的下巴:「陛下看奏摺吧。」

  祁崇一手摟著明臻,一手繼續執筆去批朱紅。

  這般時光,靜謐且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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