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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我濃

2024-08-25 10:01:29 作者: 沈驚春
  第42章我濃

  裴行舟開著車,沉沉嗯了一聲。

  鄭才恭謹道:「人都已經處理好了。」

  「知道了。」

  裴行舟又交代兩句投資上的事,很快跟鄭才掛斷了電話。

  寧語遲全程聽著,心裡隱隱有個猜測。

  她的手放在腿上,無意識地動了動,問:「處理什麼人啊。」

  裴行舟說:「沒什麼,一點小事。」

  「哦。」

  他不肯說,她也沒多問,眼睛看著窗外,心思已經飄遠。

  過了會兒,她問:「我們現在去哪兒?」

  「送你回家。」

  ……

  酒會之上,裴行舟走後,鄭才在詢問之下,很快了解了事情經過。

  那兩個女人不是自己來的,是跟著自己的男人前來,不過是一些小公司的老闆,像樣作品沒有,只出過一些小成本網劇,但凡叫得出名字的影視劇作,都不是獨立完成,也是投資跟其他公司聯合開發出來的。

  像這樣的公司,多要仰人鼻息,鄭才找到他們時,他們對事情還一無所知。

  「抱歉,李總,您租用的溪泉山景點,我們打算在下半年重點打造,所以,恐怕沒有辦法再繼續合作下去了。」

  這位李總神色一變,趕忙問:「鄭助理,為什麼?

  我們不是已經簽訂了合同嗎?

  這樣是違約吧!」

  鄭才仍舊是恭謹的笑,不卑不亢道:「李總放心,違約金會按照合同如數奉上。」

  李總公司有一部網劇正在拍攝中,算是他們公司年度重製,為了保證景色真實,沒有使用綠幕,而是取用了真實景色。

  溪泉山的特色就是返璞歸真,是最真實的大自然,符合他們想要的場景。

  劇本已經在拍攝中,而一旦劇組開機,每天的花費不計其數,突然收回場景對劇組來說,是不小的損失,演員片酬,群演工資,劇務工作人員的薪酬,哪一筆不是錢。

  賠付的違約金根本是杯水車薪,算不得什麼。

  後續能不能找到相似場景,還是把已經拍攝的內容作廢,重新取景開機,這兩個選擇對劇組來說,損失都很慘。

  銘顯的合同公道,也沒有亂要價,能租到這樣的場地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怎麼好好的,突然就要變卦呢?

  李總思及此,不禁拉住要走的鄭才,道出心中疑惑:「鄭助理,您好人有好報,給我透個消息,這到底是為什麼?」

  鄭才微微笑了笑,收回自己的手,說:「李總,有時候,往往是禍從口出。

  知道您冤枉,但是找到您頭上,就一定跟您有原因。」

  李總仔細反思了一番,最近都交往過什麼人,說過什麼話,可曾無意中得罪過裴行舟?

  他自問小心謹慎,沒亂說過什麼話,於是再次攔住要走的鄭才,說:「我對天發誓,絕對沒有說過任何不該說的話!您再點個明白,到底是……」

  鄭才說:「我們裴總跟寧語遲小姐,已經七年了。

  得罪寧小姐,比得罪裴總還要嚴重,話我就說到這兒。」

  他說完這些便走,李總聞言站在原地,認真思索一番,又琢磨剛才發生的事情,那個主持人身上的沙拉,打碎的盤子,還有她生氣跟裴行舟說的話。

  李總轉身,去找自己帶來的女人,她跟另一個女人縮在角落,臉上都有後怕之色。

  他一看就知道,剛才的事果然跟她脫不開干係。

  他走上前,把她叫到一邊,問:「剛才發生的事,是不是跟你有關?」

  那女人穿了一身黑色禮裙,她眼神閃爍,期期艾艾道:「沒……就是我們兩個盛東西,不小心撞到了……」

  這女人平時被他寵得跋扈,哪有這么小心說話的時候,他一聽就明白,她是在撒謊。

  李總想到自己已經拍了一半的劇,還有合作取消後,或重拍或另找景點耽工的損失,上千萬都不止。

  他一巴掌扇到女人臉上,啪一聲,打得周圍都靜了一瞬。

  那女人捂著臉回頭,眼裡有淚花:「你打我幹什麼!」


  「打你幹什麼?」

  李總臉都要氣歪了,「你還敢撒謊!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誰?

  這是什麼地方,還不管好你那張嘴?」

  「我怎麼知道!她明明……」想到剛才聽過的話,還有裴行舟緊張她的樣子,她的心中不禁充滿嫉妒和悔恨。

  嫉妒她憑什麼被裴行舟看中,悔恨自己不該為了討好什麼人,一時衝動做了這種事。

  「你給我住嘴!就因為你得罪了她,你知道我損失了多少錢?」

  他花了那麼多心血,下狠心決定投拍這部劇,本來公司規模就不算大,現在因為這件事,如果資金不夠,這個項目很可能會黃。

  想到這裡,李總心裡滿滿都是恨,他手指門口,大罵一聲:「你給我滾!」

  女人聞言,臉色登時一變,她好不容易靠著他爬到這個位置,她怎麼能輕易放棄。

  她趕忙撲過去,抓住李總手臂,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苦苦哀求:「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別趕我走,那都不是我想說的,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我真的錯了!」

  李總看著女人哭花妝,愣是無動於衷,他臉色鐵青,一把甩開女人的手臂:「滾!」

  這邊哭鬧休,那邊的女人也被男人趕走,好好的商業酒會成了一場鬧劇,徐晚清獨自站在一邊,看著一臉微笑跟人談生意的鄭才,心裡意氣難平。

  裴行舟能用鄭才這麼久,本質上是因為鄭才跟他是一樣的人,只是一個冷在外面,一個冷在裡面。

  鄭才能留在這裡處理那剛才說閒話的人,分明就是裴行舟的意思。

  徐晚清佯作淡定,淺淺啜了口酒,滿腦子都是裴行舟剛才低頭去哄寧語遲的樣子。

  她又想起先前在停車場,裴行舟對她的冷淡模樣。

  他的漠視,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折辱。

  ……

  裴行舟把人送到家樓下,寧語遲解開安全帶,推門要下車。

  他按住她的手臂,說:「等一下。」

  寧語遲回頭看他,眸光瀲灩,小臉白皙剔透,嬌嫵動人。

  這樣的美很有衝擊性,裴行舟不動聲色,沉聲問:「這周五有空嗎?」

  她想了一下,許洛佳給她的演唱會內場票,時間就在周五。

  她回答:「沒空。」

  「周六呢?」

  周六是錄製前一天,很多事要準備。

  她答:「也沒空。」

  裴行舟頓了一下,周日她一整天都要忙,這個他已經了解過。

  他問:「那你什麼時候有空?」

  寧語遲想了一下,說:「你有什麼事嗎?

  如果很重要的話,我可以調一下時間。」

  她這樣說,裴行舟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急了。

  他說:「你周末都是什麼安排。」

  寧語遲彎唇笑:「你對我的行程,有點關心過頭了吧。」

  裴行舟說:「作為交換,我也可以讓鄭才把我的行程發你一份。」

  「……」寧語遲笑容一頓,扯了扯嘴角:「不必了,我對你的行程並不感興趣。」

  「那你周末?」

  她記得上次他跟許洛佳針鋒相對,他一定不會想聽到他的名字。

  她隱去他的名字,說:「周五要去聽演唱會,周六周日上班,下周也要看下周安排。」

  裴行舟盯著她瞧了一會兒,緩緩放開她的手,說:「你上去吧。」

  「裴總再見。」

  她下車,徑直走進單元門內,身影很快消失。

  裴行舟卻沒走。

  他點了根煙,指間夾著菸草,輕輕吸了一口。

  手伸出窗外,撣了撣,手臂搭在窗邊,看著香菸一點點燃著。

  視線被青煙遮迷,讓他想起幾年前的時候了。

  那時她才二十一歲,不似當初青澀,容貌已經長開了,出落得愈發嬌艷。

  走到哪裡,都是靚麗的風景線。

  他總去她學校接她,他也像現在這樣,車停在校門口,就在車裡,一邊抽菸一邊等。


  校園裡那麼多人,他卻能一眼就看到她,不為別的,她走過的地方,總是很多人回頭看她,還有人攔著她要聯繫方式,她都委婉拒絕,從不給人難堪。

  她不認識車,車標也不了解,在她眼裡只有顏色大小之分,每次走到校門口,她就要張望半天,才能找到他的車。

  那時不說,其實每次都會換不同的車來,故意害她找,就想看她四處張望,急得找不到的樣子。

  她總說他不愛笑,可是那個時候,他幾次在車內鏡中看到自己,原來他的嘴角,已經不知不覺地翹了起來。

  她急得不行了,他才從車上下來,緩緩站直身體。

  她尋到他,就會激動地跑過來,狠狠撲到他懷裡,緊緊摟住他。

  她說:「裴行舟,怎麼回事啊,我怎麼總找不到你。」

  他摟著她可堪一握的細腰,說:「我一直在這兒。」

  她在他懷裡跺腳:「可是我找不到你啊!萬一有一天你丟了,我會很急的。」

  他語氣篤定:「如果我丟了,我回去找你。」

  她被哄得高興了,就會主動親他,他總會微微後仰,躲開她的吻。

  她不開心,小小聲問:「裴行舟,你是不是嫌棄我啊。」

  他面無表情,嗯了一聲:「是。」

  她從他懷裡出來,一個人垂頭走到車那邊,到副駕駛上乖乖坐好。

  裴行舟把煙掐滅,然後上車,幫她系好安全帶。

  她也不說話,低頭,問她是不是不開心,她還嘴硬說沒有。

  他便捧起她的臉,在車內同她接一個綿長且溫柔的吻。

  良久,她亂了呼吸的節奏,臉紅得快要滴血,他才肯放過她。

  可他仍然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那時再忙,他總會抽出時間來,帶她去吃東西,每次把她送回學校,她都依依不捨,抱著他的腰不肯放手。

  她說:「你回去了要給我打電話。」

  「回去路上記得想我。」

  「夜裡做夢也要夢見我,因為我也會夢見你。」

  「明天上班也要想我。」

  「嗚嗚嗚,我一秒鐘都不想跟你分開!」

  那時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他總要哄個十分鐘,她才勉強肯走,可走上一步就要回頭看看他,生怕他會走。

  小女孩的感情熾熱濃烈,什麼時候那顆心都是熱乎的,時時刻刻包裹著他,向他訴說愛意。

  她那時還總抱怨,她說:「裴行舟,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成熟一點,好想做個冷靜的大人,好酷哦。」

  分手後她一走了之,去年冬日見面以來,她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少女。

  她終於變成了她想要成為的人,可以成熟,冷靜,不在愛里一直奉獻,可以不再沉溺於感情中無法自拔,也可以對曾經說過無數次喜歡的人,說走就走,頭也不回。

  她不是那個因為打碎古董就怕得會哭的小女孩了,她不需要他了。

  濃烈的菸草在肺里滾了一圈,味道又沖又嗆,其實他沒那麼喜歡抽菸,可是剛才,看到她那麼走入居民樓里,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些回憶。

  兩年前她走後,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活在恨里。

  他性格一直冷淡,沒了她以後,他開始變得冷酷,無情。

  那時他並沒有發現她對他的影響,他總是在想,他寵她愛她四年,無所不依,無所不應,就差把命給她,她為什麼還要走。

  過去那些稱得上溫馨甜蜜的回憶,都變成了一把刀,變成了心裡的一根刺。

  只要回想,就隱隱作痛的刺。

  她過得很好,電視台的新晉主持,節目當紅,打開電視就是她。

  他看到她,就會想到她曾經說過愛他,又那麼決然跟他分手。

  那種恨意和被甩掉的痛交織,他不想再看到關於她的消息,不聽,不聞,不問,乾脆把她忘得一乾二淨。

  他以為他忘了,直到兩年之後,也就是去年冬日,他在淡薄的日光中看到裊娜的她。

  他才知道,原來那些恨意和痛,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根本愛她愛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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