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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真假玉女

2024-08-25 10:57:49 作者: 米糰子
  謝皇后大喪,棺槨停靈宮中七七四十九日,文武百官臣子命婦皆身著喪服行喪禮,宮中哭喪之聲更是不絕於耳。記住本站域名

  謝安候怒氣沖沖的領著穆凌之,後面還跟著一眾看熱鬧的大臣,一起來到謝皇后的靈柩前。

  穆凌之一進到肅穆的靈堂內,直接跪在了靈柩前,眼眶也瞬間紅了。

  他給謝皇后叩著響頭請罪,痛心道:「母后,兒臣不孝放走了顏顏。並不是兒臣不為母后報仇,而是兒臣從來不相信,害死母后的真兇是顏顏……」

  「兒臣不能枉殺無辜,但兒臣卻一時找不出真兇為母后報仇雪恨,所以,兒臣只能以死謝罪……」

  謝安候也在靈柩前跪下,痛心的將刑台上發生的一切細細的說與謝皇后聽,末了,他沉痛道:「娘娘,臣弟對不住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三殿下私放囚犯,枉顧國讎家恨,實在不應該。臣弟奉命監斬,已是當著全東都百姓的面說過,要在娘娘靈柩前,親自砍下這個不孝子的腦袋給娘妨祭奠,所以,還請娘妨莫怪!」

  謝安候說得其極認真嚴肅,在他看來,穆凌之今日所做所為,已是不忠不孝不義,只有一死惟能向天下百姓以及他的親生母親交差了!

  看著手中寒光閃閃的大刀,再看著一臉絕然的穆凌之,謝安候沉痛道:「凌之,你可想清楚了,你真的要為那個妖女捨棄自己的性命?」

  穆凌之心裡異常的悲痛,在這一刻,他突然間覺得自己好無力,既無力保護自己所愛之人,也沒有能力找出真兇為母后報仇雪恨,第一次,他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心也跌入了塵埃里……

  生命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他都保護不了,母后死了,玉如顏也走了,他的心也空了,如今死對他來說,真的不是什麼可怕的事,而是一種解脫!

  他極淺淡的淡然一笑,苦澀道:「舅舅可還記得,小時候我第一次隨舅舅上街,看到街上賣糖人的鋪子,當時我特別的喜歡那些形狀萬千,卻又栩栩如生的糖人,不但喜歡,還想著跟那做糖人的師傅學做糖人……」

  「……當時,舅母見我喜歡,答應給我買,可是舅舅卻認為玩物喪志,何況做糖人的師傅是下九流之人,而我是堂堂大梁的三皇子,要學要做的全是治國理政的大事,那裡能去學做糖人這樣最下等的事,所以不但將舅媽給我買的糖人丟了,還告訴我,治國成大事者,是不能玩物喪志,更不能兒女情長……」

  「可是舅舅你知道嗎,人的一生里,喜歡的人或事真的不能劃定的那麼清楚……在我的生命里,我知道自己身上的責任,可我更愛玉如顏,為了大梁我可以付出生命,為了她我更加可以,因為,她是我這二十三年來最為珍視的愛人……」

  「為了所愛之人付出生命,我並不覺得虧。所以,舅舅不必猶豫,動手吧!」

  斬殺皇子本就是大事,何況謝安候要斬殺的還是大梁驍勇善戰的不敗戰神穆凌之,所以,眼看著謝安候朝跪在靈柩前的穆凌之舉起手中的鋼刀,一些老臣紛紛上前為穆凌之求情,同時也有人將靈堂之事告訴了梁王。

  梁王實在氣恨穆凌之一次又一次的抗旨不遵,所以,聽到稟報,竟是親自到靈堂下令,讓陳安候斬了這個讓他失望透頂的兒子!

  小刀拼死阻攔,擋在了穆凌之的前面不准謝安候動手,可聖旨如山,豈能兒戲?

  穆凌之推開小刀,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的事不要你管,我已是不忠不孝,你身為太子,切不可因此事影響你的前程,快讓開!」


  可小刀那裡肯眼睜睜的看著穆凌之送命,不論他怎麼說,也不肯讓開半分。

  而這時,也有不少大臣站出來為穆凌之求情,認為如今梁王身體不適,而太子年紀尚輕,根基不穩,正是需要穆凌之扶持太子的時候,於是紛紛勸梁王收回成命,饒了三殿下一條性命!

  可木相與大皇子一派的卻站出來反駁,認為做為臣子,一二再,再而三的抗旨不遵,已是大罪過,天子犯法尚且現庶民同罪,他雖然貴為皇子,是大梁的棟樑之才,但越是如此,越要做天下人的表率,遵守國家的律法,不能因為他的能力和身份,就可以枉顧他做下的錯事,所以請求梁王嚴辦穆凌之,也示天威不可冒犯!

  人們常說,對一個人希望越大,最後的失望也就更大!

  梁王對穆凌之正是如此——

  之前三個兒子裡,穆凌之能文能武,上得了朝堂,也上得了戰場。不論是在朝廷還是在軍隊裡,都有很高的呼聲,希望他能成為大梁的儲君,成為下一屆的梁王。

  而梁王心裡對他確實抱著很大的希翼,特別是在小刀失蹤的那段日子裡,在大皇子穆雲之與穆凌之之間,雖然因為長序的原因立了穆雲之當太子,但他的品性和能力在他當太子期間,讓梁王異常的失望,心裡一直屬意穆凌之繼續他的皇位。

  但在經過他與玉如顏的諸多事情後,梁王發現,他異常的注重感情,這,卻是當帝王的大忌——

  做帝王者,要絕情冷酷,這樣才能殺伐決斷不受影響,更不會被感情左右。

  而在面對後宮時,更要做到雨露均沾,才能有利於龍嗣的延續以及杜絕後宮干政的危機。

  但穆凌之自從認定玉如顏後,已是將整個後宅都捨棄掉了,而如今更是為了她,竟是冒著被天下人唾棄的下場,不為母報仇,寧肯替她去死……

  梁王心裡縱然有千百不舍,但在皇家天威面前,他還是要依照先前之言,斬了屢次違抗聖令的穆凌之!

  北風呼嘯而過,吹落高高翹檐上的厚厚積雪,四處飛散的雪花迷亂了人的眼睛,也冷卻了人的心。

  飛舞的雪花與素白的幡條將整個皇宮妝點成了一片銀白,而在這一片肅穆的素白世界裡,穆凌之沉重的向謝皇后的靈柩最後叩了響頭,最後跪在了高高的台階上,決然的閉上眼睛,等著謝安候手中的大刀砍下來……

  小刀心如刀絞,但他身上重傷未愈,再也不能像上次法場上一樣,手執龍吟劍為皇兄拼命了……

  一旁的木相與大皇子見此,卻是抑不住的歡喜起來!

  天地間一片悲涼,謝安候一咬牙,高高舉起了手中的森冷鋼刀,朝穆凌之脖子上砍去……

  「刀下留人!」

  一聲斷喝傳來,恰好在最後時刻,一乘坐騎竟是直接從宮門衝到了靈堂前,眾人聞言一驚,而謝安候也在最後時刻收力,將堪堪要落在穆凌之的脖子上的大刀停住了。

  眾人齊齊望去,連穆凌之也忍不住驚詫的回頭朝來人看去——

  只見一匹通體雪白的汗血寶馬在高階前穩穩的收住腳,馬背上的人跳下來,當風帽掀下來的那一刻,眾人一片譁然,連穆凌之也驚住了——

  來人正是越羽,也就是前太子穆翼之!

  而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神情著急慌亂的玉如顏!


  她被越羽抱下馬背後,雖然心裡心急如焚的擔心著穆凌之,想迫不及待的找到他,擔心他的安危,但在下馬背時,越羽已小聲的告訴他,穆凌之還沒死,還好好的,讓她不要擔心。

  收起臉上的慌亂害怕,玉如顏咬牙讓自己鎮定下來,一步一步向台階上走去。

  可是,她再鎮定,還是心跳如鼓,身子本就虛弱,在聽到穆凌之為自己替死後,慌亂擔心了一路,如今雖然知道穆凌之還沒有喪命刀下,但還是忍不住兩腿戰戰,腳下一軟,摔倒在了台階下……

  越羽的到來已讓穆凌之驚詫不已,等看到他竟是帶回了自己好不容易送出城的玉如顏,穆凌之心裡一痛,下一刻見玉如顏被石階絆倒,摔在了地了,已是心痛不行,正要忍不住飛身上前,去抱她起身,可是不等他出手,下一秒,越羽已是飛快的扶起了她。

  幾乎也是不受控制的,越羽在看到玉如顏摔倒後,想也沒想就連忙上前去扶起她,並極小心心疼的拂出她髮絲上沾到的積雪,心痛的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別急,三殿下還好好的。一切有我!」

  說罷,牢牢牽起玉如顏的手,在眾人的注目下,一步步小心翼翼的領著她上了高台。

  高台上,梁王一臉驚詫的看著過來的兩人,而小刀同樣震驚不已,不明白玉如顏怎麼會與翼太子在一起,並且看他們的關係,也是相熟的樣子!

  而一直巴望著穆凌之被斬頭的木相與大皇子們,見到翼太子竟然在這時候回宮,並帶回了玉如顏,神情間湧上無盡的惱恨!

  而且,不知道為何,木相在看到前翼太子的那一刻,心裡莫名的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心慌得『砰砰』直跳!

  就在眾人對突然出現的翼太子和玉如顏議論紛紛時,越羽緩步上前,並不先替穆凌之求情,而是恭敬的對梁王行禮道:「皇上,聽聞皇后薨逝,小侄特意趕來奔喪!」

  重見穆翼之,梁王也是驚詫不已,而等他看到他竟是攜著玉如顏一起回來時,更是震驚,但面上卻是平淡道:「賢侄有心了!不過——」

  陰鷙的眸光在玉如顏面容上陰冷的划過,梁王冷冷道:「賢侄為何與她在一起?你可知道,皇后正是被她所害!」

  聞言,玉如顏全身一滯,而越羽卻坦然一笑道:「小侄之前與五公主有幾分相識,而在剛剛進城前,她正被惡人拿刀割著脖子。小侄心想,不管她是何身份,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讓歹毒之人公然行兇,就將她帶了回來。」

  聽到他這樣說,梁王倒不好再說什麼,而穆凌之與小刀卻是全身一凜,萬萬沒想到玉如顏竟面臨著如此可怕的危險,身上頓時冒出冷汗……

  得到梁王的許可,越羽牽著玉如顏的手徑直往靈堂去。一旁的謝安候見了,心裡生出怒意,手中鋼刀一橫,竟是攔在了越羽與玉如顏的前面。

  謝安候冷冷道:「翼太子一片孝心,娘娘在天之靈也會感念你的好意,可這個妖女,就是她害死的皇后,怎麼能讓她踏進娘娘的靈前?」

  說罷,手腕一轉,竟是將手中鋼刀架到了玉如顏的脖子上,對梁王道:「陛下,既然真正的兇手已歸案,微臣覺得,三殿下的罪責倒是可以免了!」

  說到底,謝安候還是捨不得自己的外甥真的喪命,所以,一看到玉如顏出現,立刻轉移目標,將罪責會部轉移到了玉如顏的身上。

  腳步一滯,玉如顏眼睛雖然看不到,但脖子間陡然傳來的冰涼觸感還是讓她知道了此刻的處境。


  即便知道此刻刀已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卻一臉的淡然,不由放開一直拉著的越羽的衣襟,淺淺笑道:「翼大哥,我在外面等你,不能陪你進去了!」

  在返回東都的路上,越羽知道自己是翼太子的身份終是瞞不住玉如顏,本想直接向她坦白,但一想到自己曾經對她做過的錯事,他的心裡莫名的悲傷膽怯——

  如今的她,從身體到心裡已是傷痕累累,若是再讓她知道,她一直當成溫暖大哥的自己,竟是造成她今日一切苦果的翼太子,他不怕她恨他,卻怕她再也承受不住這一連串的背叛與打擊,人會崩潰絕望不能自拔……

  最後,他終是違心的告訴玉如顏,他之前與翼太子有過幾面之緣。所以這次回京,為了幫到穆凌之與她,他特意請人做了一張翼太子的人皮面具,假裝翼太子去救穆凌之!

  換做平時,玉如顏肯定會心存疑惑的,但現在她整顆心都高高的懸著,全身害怕擔心的直顫抖,生怕去晚了,不能救下穆凌之,所以根本沒有去懷疑其他。

  ……

  她淡然的說完,坦然的面對著謝安候的大刀,可是下一刻,謝安候手中的鋼刀卻是同時被穆凌之與越羽握住!

  穆凌之身手異常的敏捷,一手擋刀一手已是將玉如顏摟進懷裡,瞬間讓她脫離了鋼刀的威脅。

  當重新被他擁入懷,鼻間傳來淡淡的龍涎香讓玉如顏心裡圍起來的堅固城堡瞬間崩塌,一瞬間,冰封的心再次看見春暖花開……

  之前她不明所以,一直怨恨著他刺瞎了自己眼睛,一心要與他決別。

  可是後來知道了他的計劃,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全是被逼得走投無路,更是為了她要犧牲自己的性命,玉如顏心裡又悔又痛,不禁聲音酸楚的輕輕喚道:「殿下……」

  「你不該回來!」重新擁她入懷的那一刻,穆凌之的心都酥了,明明心裡又痛又喜,可說出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玉如顏空洞的眸子裡流下清淚,聲音哽咽道:「殿下,我不值得你這樣為我……」

  不等穆凌之回話,被鉗制住的謝安候已是暴跳如雷。

  他正要發怒的暴喝,越羽已雲淡風清道:「候爺請稍安勿燥,可否聽我說幾句!」

  謝安候在見到玉如顏時就已起了殺心,如今眼見她在眼前,卻不能殺了她為自己姐姐報仇,心裡的火氣頓時翻騰起來!

  「還有什麼好說的。」謝安候手中的鋼刀被兩人同時握住,動彈不得。他氣恨道:「三日前她就應該死了,如今讓她白白多活了三天,已是天大的仁慈,今日,本候必定不會放過她,要拿她的人頭祭奠娘娘!」

  「可若是候爺殺錯了人,冤枉一個無辜之人,卻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候爺覺得,娘娘在天之靈會安心嗎?若是以後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找到了真正的真兇,謝安候恐怕要為今日衝動魯莽的一刀後悔一生了!」

  越羽不輕不緩的幾句話讓謝安候愣了愣,但這樣的話,穆凌之同樣對梁王與眾人都說過,所以,大家都不以為然,只是以為越羽也是在為玉如顏狡辯拖延時間罷了。

  但尊他是前太子,謝安候雖然在心裡極其不屑他說的話,嘴上悶聲道:「翼太子光嘴上說有什麼用,凡事是要講究證據的。拿不出證據,說再多的空話也是無用!」

  聽了他的話,越羽踏進靈堂的一隻腿又縮了回來,眸光冷冷的掃過一旁的玉明珠和逸清師太,正要開口,突然被一陣悲痛的痛哭聲打斷了!


  眾人聞聲回頭,卻見木梓月在迭香的攙扶下,臉色蒼白,一隻手擋住左眼跌跌撞撞的跑來。

  眾人大吃一驚,不明白她發生了什麼,而等她走近了,大家更是吃驚——

  只見她一身奢華素淨的狐裘染上斑斑血漬,凌亂不堪,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也是亂成了一團,潔白無暇的臉上更是糊滿鮮血,樣子狼狽又可怖!

  最是疼愛她的木相見她這般形容,不敢相信的走上前,震驚道:「女兒你怎麼了?」

  木梓月眼光瞟到了一旁的越羽與玉如顏,『撲嗵』一聲跪在了木相與梁王面前,失聲痛苦道:「皇上,請為臣女做主,臣女的眼睛……被刺瞎了……」

  說罷,悲痛萬分的放下了捂住左眼的手!

  眾人聞言朝她的臉上看去,下一刻,皆是一震——

  只見木梓月盈盈杏眼裡竟是插著一根銀針,銀針雪亮的針頭露在外面,而一行血淚正沿著她的眼睛往下流,樣子極其的可怖!

  木相離她最近,也看得最清楚,只是一眼已是老臉發白,嘴唇哆嗦,不敢相信道:「女兒,這是怎麼回事?你的眼睛怎麼成了這樣……」

  木梓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而逸清師太也是上前心痛的幫她查看眼睛,木梓月絕望的撲到她身前,撕心裂肺的哭道:「師傅,救救我,我不要當瞎子,求你幫我治好眼睛……」

  逸清看了看她的眼睛,無奈的深深嘆息,無力道:「下手之人極狠,竟是將你的眼珠子都刺穿了,為師……為師也無為回天!」

  梁王與眾人都是聞言色變,只有越羽一臉淡然的樣子,清亮的眸子裡卻是飛快的閃過一絲凌厲殺氣!

  聰明如穆凌之,看著越羽臉上的形容,再看了眼玉如顏,想到方才越羽所說的歹毒之人,心裡閃過亮光,正要開口,木相已是暴怒到想殺人,喝道:「是誰?是誰敢對堂堂明月郡主下手?老夫要親手宰了他……」

  「是我!」

  木相暴怒的話還沒說完,已是被越羽輕輕巧巧的話語打斷。

  他一身雪白衣衫,襯得他略稍蒼白的臉色更是沒什麼血色,但他一身氣勢凜然天成,不咸不淡的兩個字,卻是讓暴怒的木相瞬間說不出話來了。

  梁王不敢置信的看著越羽,不由疑惑道:「你……為什麼要刺瞎明月郡主的眼睛?」

  越羽淺淺一笑,毫不在意道:「沒為什麼,只是當時恰好看到她拿著匕首要割五公主的脖子,一時手偏了偏,手中的銀針跟著偏了偏,好巧不巧的就刺瞎了明月郡主的左眼!」

  越羽說得輕輕巧巧,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樣的飛針刺人,卻是眼法與手法都異常的準確,根本不像是他所說的那般手偏了。

  聞言,木相與木梓陽都氣得要暈厥過去了,好好自己家的一個女兒,一雙明亮的眸子就這樣沒了,卻被他說得這般輕巧……

  然而不等木相從震怒中回過神來,越羽眸光冰寒的看著木梓月,又接著道:「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明月郡主公然行兇,按照大梁律法,不知要處以什麼刑罰?」

  本來想開口狠聲質問越羽的木相,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在刺瞎自己女兒的眼睛後,還反將一軍,臉色頓時更加難看起來,幾乎恨到扭曲——

  在大梁,公然行兇,重則砍頭,輕則也要受牢獄之災!


  木相的臉黑了,而木梓月到了此時才從瞎眼的悲痛上回過神來,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神色頓時慌亂起來。

  木梓陽眼睛一轉,連忙跪到梁王面前幫妹妹求饒道:「陛下,妹妹她定是對皇后之死太過悲痛,所以才會想手刃五公主為皇后報仇,還望陛下恕罪!」

  其他與木相交好的大臣在木相的示意下也連忙出來幫木梓月說話,大皇子穆雲之極其不屑道:「五公主本就是要伏法之人,她卻敢私自逃竄出去,明月郡主就算殺了她敢不為過,何況——她現在不是好好的無事麼。翼太子又何必對郡主下這麼重的手,怎麼也不看看曾經的情份,小月當年可是先皇為你親自挑選的太子妃!」

  對於穆雲之的厚顏無恥,顛倒事非黑白,越羽冷冷一哼,嗤之以鼻,緩緩道:「若是讓父皇真正見識到明月郡主的歹毒。估計會後悔當初為我定下的親事吧。如今,我慶幸自己只是一介小小的平民,如此與郡主的婚約自然是不再做數!」

  越羽眉目清俊出塵,明明是一個如謫仙般的人物,可對木梓月說出的話,卻是毫不留情,語氣冰寒,更是無比的嫌惡!

  聞言,木梓月蒼白的臉色由白青,神情尷尬難言到極點。

  從來,她在眾人面前,都是保持著大梁第一美人的稱號,不但有著出眾的容貌,更是才華出眾,氣質綽然,再加上她的虛偽做作,看在旁人眼裡,她就是貴女中的典範,人美心善良。

  而如今被越羽當眾羞辱拆穿她的真面目,簡直比殺了她還要讓她痛苦萬分!

  然而,這樣的痛苦還不是極致,下一刻,她已是再次慘叫起來!

  聽說她竟是追上玉如顏要割她的脖子,穆凌之深邃的眸光里頓時騰起滔天的怒火,身影如鬼魅般一閃,竟是一把抓起木梓月的手,『咔嚓』一聲,二話不說已是齊著手腕將她的右手摺斷!

  「啊……」

  眼睛上的傷痛還沒有消除,手腕上刺骨的疼痛又傳來,木梓月頓時痛得全身抽搐倒地——

  「本宮警告你很多次了,讓你不准再碰顏顏一根毫毛,否則休怪我不顧兒時情誼。沒想到,你竟然敢對她動刀子,你真以為本宮不敢殺你麼!」

  話音未落,他腰間的軟劍『唰』的彈出,森冷的劍鋒毫不客氣的對準了木梓月!

  在穆凌之的盛怒下,木相與木梓陽想上前救木梓月都被嚇得怯步了!

  穆凌之全身凜然的殺氣竟是將全場的人都凍住了。

  「凌之,你不可以這樣對我……不可以啊……」

  短短半天時間內,木梓月竟是被她生命中有著最親密關係的兩個男人所傷害,一個是她的前未婚夫,一個卻是她此生最愛的男人。

  一個刺瞎她的左眼,一個折斷了她的右手!

  而這兩個男人所對她做下的一切,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木梓月忍著手腕上的巨痛,哭得悲痛欲絕,手上的傷痛遠遠不及穆凌之對她的絕情之舉。

  看著對著自己的那柄寒光閃閃的劍刃,木梓月瘋狂的哭喊道:「她若不死,你就得死……我不想你死啊,我一心一意的愛著你,我不想看到你死,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為什麼就是看不到呢……」

  木梓月左眼已瞎,她痛哭起來,兩隻眼睛一隻流著紅色的血淚,一邊卻是流著清淚,臉上兩道不同的淚痕,看在大家的眼睛,無端的感覺到嚇人!


  「我不需要你的愛,你的愛只會讓本宮覺得噁心!」

  穆凌之的話徹底擊垮了木梓月——

  從來,她都是天之驕女,受人愛戴追捧,哪裡受過今日這麼多的磨難與羞辱,而她對穆凌之的執著與瘋狂愛意更是被他打擊得一文不值,讓她幾乎癲狂。

  聽著穆凌之絕情的話,木梓月銀牙一咬,突然狠狠大笑幾聲,沖穆凌之狠聲道:「好啊,既然如此,你現在就一刀殺了我,不然,我永遠不會放過那個賤人,我今天所受一切全是拜所賜,我要她死!」

  她咬牙切齒的對玉如顏咒罵道,穆凌之心頭怒火越甚,正要一劍刺下去,卻被越羽攔住。

  越羽攔下穆凌之手中的劍,眸光冰冷的掃過一旁早已震驚到目瞪口呆的玉明珠,和準備上前對木梓月施救的逸清師太,冷冷道:「她還不能死,五公主身上的許多冤屈還要靠她一一對質洗清呢,譬如——真假玉女!」

  越羽此言一出,全場人都石化了,包括玉如顏!

  正準備撒潑破罐子破摔的木梓月聞言,神色大變,全身劇烈的抖起來,玉明珠更是雙腿一軟,跌倒在地。而一直冷靜異常的逸清師太第一次臉上變了顏色!

  穆凌之在震驚過後,心裡已是閃過了一道亮光,而小刀卻是急切的替大家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他萬分著急道:「難道,之前的玉女是假的麼?」

  大皇子穆雲之一直以自己娶了天下最寶貴的玉女沾沾自喜不已,如今聽到越羽竟是質疑玉明珠的玉女身份,不由怒火中燒道:「翼太子,雖然本宮尊你是前太子,但也不能允許你在此胡言亂語,血口噴人。本宮的側妃明明就是天下最寶貴的玉女,她身上的血液可是經過當眾查驗的,更是用她身上的血解了故皇后身上多年的巨毒。豈能容你隨便污衊否定?」

  說罷,穆雲之氣恨不過,轉身對一臉狐疑的梁王道:「父皇,翼太子擺明就是想在此挑唆事端生事,以此來陷害兒臣的失察之責……兒臣以為,翼太子就是故意藉機報復來了,他必定是不滿十年前之事,想伺機報復父皇與兒臣,藉此奪位……」

  穆雲之的話引起眾人一片譁然,而梁王在聽了他的誹謗後,竟是危險的眯起了陰鷙的眼睛,冷冷的看著越羽。

  對於穆雲之的誹謗污衊,越羽毫不在乎的淡然一笑,他向梁王施禮道:「公道自在人心,我早已說過,我已算不得大梁皇室之人,更不會覬覦皇位,只不過,我恰好知道真正的玉女是誰,不想看到陛下與眾人被欺騙罷了!」

  梁王見他說得堅定,不由擰眉問道:「依你所言,真正的玉女是誰?」

  梁王話音一落,眾人的目光都定定的看著一臉淡然的越羽。

  而木梓月與玉明珠,以及逸清師太已是害怕驚恐到呼吸都滯住了!

  下一刻,逸清師太眸中寒光一閃,手指在袖袍下輕輕一翻,一根閃著幽森寒光的銀針已是握在了手中。

  而銀針的針尖上,已是淬了巨毒……

  越羽的眸角的餘光從沒離開過逸清師太,見此,他唇角幾不可聞的勾起一絲冷笑。

  他輕輕揚手,抬起手指向呆立在一旁的玉如顏,堅定道:「整個天下,真正的玉女卻是大齊的五公主玉如顏,只有她身上的血液可以解世間百毒!」

  此言一出,場面徹底炸開了鍋!

  而隨著他話音落下,一直好好站著的逸清師太突然身子一軟,直直的撲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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