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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微抬眼看黑白,黑白注意力似乎還在提防外邊的媒體上,非常不客氣地就拎著他羽絨服領子把他往裡帶,路過了無數工作人員。
以及旁邊正拎著豆漿油條找路的刀神。
刀神:「?」
他似乎看見了漂亮男孩被綁架始末。
四年前他也見過黑白,能認識他,不過他最近正在看中國的電影,知道黑白這種形象經常是□□形象,不由得有些警惕。
黑白也沒管他,徑直把雪微拎去了一樓走廊外,隨後摁電梯,摁完低頭打量雪微。
「還不錯。」
「高了,臉上有肉點,但是怎麼還是看著病了吧唧的。」黑白評價道,「我一隻手就能把你捏折了。」
他活像是像是打量一隻豬崽兒。
雪微終於從他的魔爪之下掙脫出來,嘀咕:「你以前也這麼說。」
黑白爽朗地笑了:「以前是兩根手指就能把你捏折。怎麼,聞蠻沒好好餵你?國家隊伙食不好?他也太不上心了吧?」
「還……還好,他帶我晨跑來的。」雪微小聲為自己的男朋友辯解了一下,隨後看了看黑白,有點不好意思,沒話找話,「哥你剪頭髮了。」
「剃了有幾年了,板寸方便。」黑白望著電梯往下變動的樓層數,「上樓吃泡麵?我隊友都在。Aka和sysyphe這一幫人都很想認識你。」
雪微:「。」
他忍不住問:「是想認識我,而不是想揍我?」
「沒事。」黑白冷靜沉著,「有我在,沒人能揍著你。」
……聽起來並不令人放心。
雪微正要開口繼續說話,刀神從另一邊急轉彎回來,湊了過來,笑嘻嘻的:「我跟你們一趟電梯上去可以嗎?我找不到路了。」
他這一句普通話十分順溜,黑白一愣,一抬頭看見一個高大俊秀的外國佬,一雙藍眼睛又漂亮又無辜,他問:「你是在跟我們說話?」
刀神無辜地說:「是的。你不認識我了?第一次世錦賽你們經常給我飯吃。」
黑白終於想起了這個洋鬼子是誰——四年前被自己追著錘的小屁孩之一:「他媽的,knife,你什麼時候會說中文了?」
電梯下行,開門,就在這時「叮」地一聲,裡邊正好出來一個青年人。
Knife提著豆漿油條往裡一指:「他教我。」
詩人一身米白的長袖睡衣,外邊披著一件長羽絨服,出現在了門口。今天E-DEU沒有賽程,他穿得也很隨意。
四個人面面相覷。
詩人和黑白在各自斷開聯繫後,也沒有怎麼私下來往,逢年過節打聲招呼,大家都刻意不去提散隊的過往,加上各自的生活歷程不再重疊,於是聯繫更加地淡薄了。
詩人顯然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直接遇到了黑白和雪微,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衣領,把羽絨服裹好了,隨後往後退一步,讓他們幾人進來。
Knife離樓層鍵最近,按完自己和詩人的,隨後問他們:「小狼和大哥去哪?」
雪微不太滿意這個暱稱,但還是老實回答了:「去黑白哥那裡吃泡麵。」
黑白十分沉穩:「嗯。」
詩人接過knife手裡的豆漿油條,注意到雪微的視線跟著過來,跟著一笑:「他還在長身體,你就給他吃泡麵?」
黑白的酷哥面龐瞬間崩塌,他臉綠了一下:「那你說怎麼辦?這地方也沒啥好吃的。就是酸菜葉子和黑豬腸子。」
詩人:「。」
久日不見的那層尷尬感似乎瞬間打破。
從前雪微跟著他們混,黑白是最晚知道他身體不好的——他遊戲視野是一流的,卻硬是沒注意到雪微的外套下經常就是病號服,經常拉著雪微吃燒烤喝冰啤酒。
雪微自己也是個沒有數的,黑白叫他去他就去,吃香喝辣,吃完第二天就要上吐下瀉拉。
聞蠻有時候太忙,沒注意,後邊就是詩人幫忙管著,又跟聞蠻提了一句。
他們的共同資金中於是又撥出一部分用作餐飲費用。他們隊伍組建起來,從網吧賽開始打,那時候雪微在S城養病,他們打完了了S城的,去別的地方,雪微人到不了,只能遠程組隊,他們也會給雪微存一份。
不多不少上下幾萬的錢,以前他們都是亂用,吃喝上就是四人一起吃時結,燒烤海鮮火鍋地毯什麼的輪著來,雪微來了之後,他們開始老實自覺地吃正餐,不下館子就去買盒飯,至少要米飯主食,再搭一葷一素,最好還有個湯。
不過只有聞蠻單獨在時,聞蠻會另外帶雪微吃飯。雪微似乎也總是和聞蠻親一些,他們幾個大老爺們,也不怎麼在這種事上爭寵,正好樂得不用自己帶小朋友。
黑白撓頭:「你那有飯吃嗎?這地方也不好下館子。要不你豆漿油條給他,我泡麵給你?」
詩人咳嗽了一下:「那你拿過來吧,跟我們一起吃,中午再出去吧。你們賽程空閒嗎?」
黑白又狠狠地薅了一把雪微的頭:「被這小崽子打翻了,下一場還遠,你們要不介意,那我跟過去也吃點東西吧。」
詩人爽快地答應了:「好啊。」
雪微整理好自己的髮型,乖乖地跟在他們後面。
詩人和刀神的樓層很快到了,德國是東道主,住房條件也稍微好一些。
詩人和刀神兩人一間,房間裡還有好幾個套間,雪微被詩人領去唯一的大桌子前,等著吃早飯。
「還好他買了雙份的。」詩人把自己的電腦搬走,刀神也過來沉默著幫忙,把豆漿和油條放在雪微面前。
黑白也飛快地拿了自己帶過來的泡麵和自熱米飯,扔給詩人:「老樣子,你喜歡的酸菜牛肉的,我吃自熱米飯。你口福不錯,正好剩下這個口味我不愛吃。」
詩人聳聳肩膀,吐槽說:「酸菜牛肉這麼好吃都不吃,你是自己不會煮吧,煮過的更好吃,房裡有電磁爐,你真不要?」
「不要不要。」黑白找了個地方坐下。
雪微夾起一根酥脆的油條,先咬了一口,滿口生香,隨後把剩下的泡進豆漿里,高高興興地等待著油條吸飽香醇的豆漿。
刀神眼巴巴地坐在他旁邊,雪微給他分了一根油條和半碗豆漿。
Knife壓低聲音問他:「這個面叫什麼?你一會兒能把牌子發我微信嗎?他喜歡吃酸菜牛肉味道?」
雪微如數家珍:「詩人哥愛吃酸菜牛肉和番茄的,不吃辣,帶點酸的都愛吃,黑白哥愛吃辣。」
「對對,小崽子你說對了,我無辣不歡,得虧你還記得。」黑白說,「你倒是什麼都吃。不過比較愛吃甜的吧?零食之類的,那時候買好多零食,我看了都覺得齁得慌。」
雪微把油條夾起來:「嗯……還有那個誰,聞那個誰,他喜歡吃香菇燉雞面。我們都不愛吃那個味道。」
房間裡靜了一下。
詩人和黑白彼此看了一眼,隨後都沉默了下來,沒有說話。
黑白點了根煙,刀神走過去,斜了斜眉毛,示意他去陽台:「一起去陽台?他不讓我在屋裡抽菸。」
「嗨,別慣著他,他自己十年前都是個老菸鬼,怕自己聞著了上癮呢。」
黑白彈出打火機,點了根煙遞給knife,knife端詳了一下,接過來,又看了一眼一邊的詩人,隨後沉默地去陽台了。
詩人坐在床頭,壓低聲音說:「小朋友,你隊長身體還好嗎?能跟我們說說嗎?」
「我本來是想請他一起過來,但是沒想到他直接退賽,我看到說昨晚已經回國內了。當時晚了,我想你也睡了,所以當時沒有問。」詩人壓低聲音,「當年的事……我現在一想,其實是我感情用事了。」
「也不能怪你,那時候好幾家都在搶代理權,我也覺得給別人就算了,只要在中國人手裡,有什麼要緊的。」黑白猛吸一大口煙,啞著嗓子說,「沒必要因為這個散了隊,但現在看那幾家的搞頭,當初的代理權真給了其他人,恐怕《fire》國區聯盟也就完了,他當初是對的。」
「只不過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沒來得及兄弟幾個坐下來,再喝口酒。連累他挨了這麼久的罵。」
詩人沉默著,雪微在一邊吃著,一邊豎起耳朵聽著他們說話。
從前他在的時候,他們都是大學生的年紀,聚在一起,話題都不是雪微感興趣的,比如前途,比如結婚生子,比如就業專業和錢,他們不避開他說話,不過他經常也不感興趣。
那時候聞蠻也像是不怎麼感興趣,不過也會附和話題幾聲,轉頭就跟他研究戰術去了。
黑白說:「再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世冠賽嗎?那邊的小不點,你透露一下?」
他們內心其實也有點忐忑。聞蠻雖然是因為傷病退的塞,但是一天不見面說開,一天就帶著隔膜。
Knife靠在陽台上抽著煙:「世冠賽肯定能見他。Pretty起碼要拿個冠軍了再退役。」
詩人搖搖頭:「先不說這個,雪微,他傷病什麼情況?嚴重嗎?」
雪微想了想,覺得這個是自己可以說的:「神經性耳鳴,有時候聽不見人說話。」
黑白與詩人都抬起了眉毛,面容擔心。
「不過他說問題不大,這次回去就是封閉深入治療。」雪微說,同時有點臉紅,「而且你們要見他,我想也方便,他會有空跟我們吃飯的。」
他覺得自己是做得了這個主的。
黑白皺起眉,問道:「確定?我看新聞說他女朋友是不是來了?他一談朋友,不更沒時間?」
「他媽的,跟我們一起時也從沒提過女朋友的事,藏的夠深啊這。」黑白不怎麼生氣地罵道,「當初解說組那個女主持人那麼漂亮,追他好幾年……」
黑白在美洲過慣了,也不怎麼刷國內新聞,他目前只知道聞蠻退賽的消息,還有一個隱隱約約的Pretty不再單身的傳說。
雪微耳朵尖也紅了,他抬眼望向黑白,小心翼翼地說:「那個……」
「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我跟他在一起了,黑白哥。」雪微指尖扭來扭去的,只有聲音還算冷靜鎮定,「不知道可不可以算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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