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土匪們雖不知這些衣衫襤褸的傢伙,是何方神聖,但看這架勢也知道,是敵非友。
於是,十幾個土匪舍了馬車向周正等人殺了過來。
一路逃亡,周正幾人心中也是有一股火氣的,如今就在即將逃出生天的時候,碰到這些人,他們自然不會客氣。
周正一馬當先一個抖槍直刺,頓時便將一名土匪捅穿。
來不及抽出長槍,旁邊一名土匪便已經揮刀砍了過來,周正反手取出雁翎刀磕開對方的戰刀,緊接著便是一記窩心腳踹了過去。
砰!
這一腳,周正用了十成力氣,直接將那土匪踹的吐血倒飛了出去,這時又有一人殺來,周正直接將雁翎刀投擲了過去,瞬間便將那人洞穿,緊接著,他便拔出了鐵槍開始血戰。
另一邊,魯大壯也掄起了自己的斧頭。
幾十斤的大斧子在他手中輕若無物,上下翻飛間周圍的土匪竟無一人敢上前,反倒是被他向前踏步,砍翻了數人。
徐裴手持長劍和手持長槍的姜武互相配合,二人一人主攻遠程,一人近身防衛。
就兵器而言,長劍對很多兵器都不占優勢,但勝在靈巧多變,徐裴的劍招也將這一點發揮到了極致。
幾名土匪上前想要擊殺二人,結果全被徐裴以長劍擊退,姜武還當場捅死兩個。
雙方廝殺幾個回合,周正幾人毫髮無傷,倒是土匪們被幹掉七八個。
眼見情況不對,為首的那名土匪高呼道:「全都住手!」
土匪們聞言立刻停手,而周正等人早已疲憊到了極點,根本聽不到這呼喊,就算聽到了,也沒人聽他指揮。
幾人繼續向前砍殺。
這下為首的那土匪徹底扛不住了,他趕忙舍了背後的馬車道:「風緊扯呼!」
一聲吆喝,四周的土匪齊刷刷的開始向著山上撤退。
然而,就在這時,江九兒帶人趕到了。
她第一眼便看到了那領頭的土匪。
「劉老五,你來這打兔子,怕不是撈過界了吧!」
看到江九兒,劉老五也是一驚:「九兒姐!您怎麼來了?」
江九兒瞪了劉老五一眼,隨後道:「等會再和你算帳。」
劉老五一聽,冷汗瞬間便下來了。
最近北境戰事的原因,來往商隊少了許多,他們這些靠山吃飯的土匪,日子自然也過的緊巴巴的。
今日好不容易碰到一支車隊,卻是從江九兒的地盤上經過。
劉老五覺得這裡離自己地盤不遠,便想鋌而走險一次,誰知道,剛好被撞上。
若按著山上規矩,一方撈過界了,那是要被砍掉雙手的。
不過,江九兒沒有在這處置他的打算,呵斥完之後,她又瞪眼看向了正準備逃跑的周正等人。
「全都給我停下,不然開弓放箭了!」
說話間,山林之中已經竄出了三四十名悍匪,個個手持弓箭對住了周正幾人。
剛才在山林之中的時候,他們還能依靠樹木躲避,現在出了山林,對方若是放箭的話,就真的只能憑運氣了。
周正幾人左右看了看,只見,在他們背後有著一輛馬車,周圍滿地都是被殺死的僕人和護衛的屍體,其中還混雜著幾名土匪。
四人對視一眼,隨後便默契的向著馬車後方躲去!
江九兒見狀也不著急,她大手一揮道:「圍上去,若是反抗,直接放箭!」
此時,周正等人正躲在馬車後面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剛才砍殺了那幾名土匪,已經將他們最後的體力消耗殆盡,不然的話,就是拼著挨兩箭的代價,他們也要逃跑撤離。
聽著周圍緩緩圍過來的動靜,周正咬牙道:「為今之計只有死拼一把了!」
說話間,周正撂下了長槍和雁翎刀,取出了長弓以及最後一支箭矢,被逼到絕境的他,打算來個擒賊先擒王,射死那個叫江九兒的土匪頭子再說。
就在這時,江九兒再次開口了,她朗聲說道:「馬車後面的幾個傢伙聽著,你們現在已經走投無路,我看你們還有幾分義氣,這樣吧,你們歸降於我,從今以後,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怎麼樣?」
周正幾人聞言,皆有些猶豫,毫無疑問,現在這種情況,想要逃跑怕是沒那麼容易了。
而若是上山的話,那便淪為了匪寇。
雖說在白溝屯當兵日子不怎麼樣,但好歹睡覺是踏實的,若真淪為土匪,那今後可就要過刀口舔血的日子了。
這時,魯大壯首先開口道:「我不投降,真當了土匪,我娘能打死我!」
徐裴也說道:「我也是,我爹娘就是被土匪殺的,怎麼可能投降他們。」
二人表示反對,周正和姜武也不好再下決斷,但這種情況,若不投降怕是九死一生,要不先假裝投降,等日後再想辦法逃出來?
就在周正思慮對策的時候,周圍手持弓箭的土匪們也已經圍了上來,其中一人還吆喝道:「趕快出來投降吧,正好車裡好像還有幾個人,你們只要將這幾人宰了,手上沾點血,今後咱們便是生死弟兄了!」
此話一出,也徹底絕了周正假投降的想法。
車上有人的事情,他自然知道,現在他還能聽到車上因為緊張和恐懼,所發出的急促喘息和牙齒打架的聲音。
只是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為了自己活命,而去殺那些無辜之人。
將箭矢上弦,隨後說道:「我數三個數,然後我會射死那個江九兒!剩下的你們看著辦吧!」
事情到這份上,周正也不能再要求他們與自己並肩作戰了,若他們能跑出去也算。
姜武幾人聞言重重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三!二!……」
就在周正打算冒頭射箭的時候,只聽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高呼:「大膽匪徒,安敢如此猖狂!」
緊接著,便是一連串馬蹄碰撞地面的聲音。
「有援兵!」周正一驚,他側身循聲看去,便見一哨騎兵正向著他們這裡急速趕來。
另一邊,江九兒也發現了這支騎兵,短暫猶豫之後,她趕忙下令道:「風緊扯呼!」
一聲令下,原本快將周正等人圍住的土匪們,迅速撤向了山上,眨眼間這些人便不見了蹤影,另一邊的劉老五見狀也腳底抹油直接溜號。
看著那些土匪們的背影,魯大壯等人徹底沒了力氣直接躺到了地上。
而這時,那支騎兵隊伍也沖了過來,為首的一名黑臉大漢見到周正等人後,當即呵斥道:「大膽匪徒,竟敢搶劫李相的妻女,來人啊!全都給我砍了!」
「住手!」馬車內傳來一聲斷喝,緊接著一名五十多歲的婦人便抱著一名小女孩從車內走了出來:「不得無禮,是他們救了我們母女二人!」
聽到這話,周正幾人也總算是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他們這次算是活下來了。
……
何必自雁盪山上逃出來之後,便一口氣跑回到了軍屯之中,不過他並未回家,而是找到了嚴峰。
「屯長大人,不好了!」
見他如此慌張的過來,嚴峰也是大吃一驚,他趕忙問道:「怎麼了?北遼打過來?」
「北遼?」何必怔了怔,隨後趕忙搖頭道:「不是北遼,是江九兒!」
「昨夜我們幾個奉了您的命令去雁盪山查看情況,結果被江九兒包了餃子!姜武叔他們全都留在了山上,就我跑回來了!」
此話一出,嚴峰這才反應過來,他瞪大眼睛看向何必道:「你說他們留在了山上?是不是全死了?」
何必逃出來的時候,只知道周正等人去追跑錯路的魯大壯了,雖說沒有親眼看到他們被殺,但那個方向完全是往山裡面跑的,他們能活著出來的機率微乎其微。
於是,何必便說道:「是!應該是全死在山裡了!」
啪!
嚴峰一拍大腿興奮道:「好啊!」
見他這樣子,何必對心中的想法更加篤定,不過,他並未表現出來,而是裝傻充愣道:「啊!屯長大人,姜叔他們都死了,好什麼?」
雖說嚴峰想除掉周正,但不管怎麼說,他們也都是自己手下兵卒,如今聽從自己的命令,去山上查探情況,結果卻被土匪殺害。
作為長官,樣子還是要做一做的。
於是,嚴峰立刻換上了滿臉的苦相!
「哎呀!他們怎麼昨夜便去了!我剛剛收到邢州知府的消息,他說不準備進攻雁盪山了,我正準備去通知你們,結果……結果……」
「哎,怎滴會如此湊巧啊!」
看著長吁短嘆的嚴峰,何必轉了轉眼珠子說道:「屯長大人請節哀,姜叔他們為國盡忠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如今我們還是儘快為他們操辦後事,立個衣冠冢吧!」
操辦後事是要錢的,在這等亂世,一般兵卒死了隨便找個地方埋了便是,根本沒人操辦葬禮。
嚴峰聞言便想呵斥,但轉念一想,自己為了殺周正,又將姜武等人害死了,給他們操辦一場葬禮幫他們超度,那這些人今後便不會來找自己了。
同時,也能在那小美人面前表現一番。
再說了,自己親自操辦,那些兵卒們還不乖乖奉上禮金?
想到這,嚴峰摸了摸下巴說道:「嗯!他們為國捐軀,是應該風光大葬!」
「這樣,你去辦吧,把所有人都叫上,辦熱鬧點!」
何必一聽隨即點頭哈腰道:「好好好,我這就去!」
「哎,回來!」還不等何必走出營帳,嚴峰又將人叫住。
「屯長大人還有何吩咐?」何必問。
嚴峰皺眉想了想說道:「簡單操辦一下就行了,宴席什麼的就免了,不過禮金可不能少!」
「啊!」何必覺得自己已經夠不要臉了,但沒想到嚴峰竟更加不要臉,不擺宴席,你憑啥要人家禮金?
不過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屯長呢!
何必也只得答應一聲便走了出去。
走出營房,何必眺望雁盪山的方向說道:「姜叔啊姜叔,我也只能做到這份上了!幫你們辦一場葬禮,你們今後可別來找我。」
「要怪,就怪魯大壯那蠢貨吧!」
說罷,何必背負雙手大步離去。
……
「我都說了,邊境兇險,邊境兇險,讓你們別來讓你們別來,你們就是不聽!」
「今日,若非那幾位壯士,你們娘倆小命就沒了!」
一名鬍子頭髮一片花白的老者,正對著那五十多歲的婦人嚴厲斥責。
婦人將頭撇了過去,不發一言,但看其神情卻是相當不服。
這時,婦人懷中那名七八歲的小女孩上前道:「爹爹,我們這不是沒事嘛,您就別生氣了!」
聽著女兒嬌柔的聲音,李文綱的萬丈怒火,頓時也化作了繞指柔。
作為大乾的右丞相,李文綱不管是能力還是品行都是上佳,只可惜運氣不太好,一直無子,直到五十多歲才由小妾生下一個女兒。
所以,他對這小女兒甚是疼愛。
聽到小女兒的勸解,李文綱捏了捏她的臉蛋說道:「哎呀,你個小丫頭,真是讓人不省心。」
就在這時,那名黑臉將官來到了屋內:「李相,那幾名壯士已經吃飽喝足了,他們說要趕快回去。」
李文綱聞言捋了捋鬍子道:「哦!他們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黑臉將官道:「聽說他們是白溝屯的兵丁,這次是奉了屯長的命令,去雁盪山查看情況。」
「如今,情況已經查探清楚了,他們便想回去復命!」
聽到這話,李文綱來了興趣,他挺直了腰板道:「嗯,也好,這次巡邊,我也正想檢查一下沿途軍屯的情況。」
「既然他們是白溝屯的兵丁,那我們便隨他們一起去白溝屯看看吧!」
黑臉將官一愣,他忙道:「李相,若是下去巡查,需不需要通知一下邢州知府那邊?」
李文綱擺了擺手道:「只是下去看看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再說了,地方官員盤根錯節,若通知了邢州知府,下面的人還不全知道了?」
「我這次巡邊,便是要看看邊境軍屯的真實情況,為朝廷做出決斷!」
「好了,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