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孩兒回來了。」
回到內院正堂,段純按照規矩先給後娘行禮。
「純兒回來了。」
「今日首次任職,沒有遇到麻煩吧?」
張鳳正帶著一群侍女在側堂刺繡,聽到段純的聲音趕緊起身走來。
但是一看到段純身後,還跟著一個絕美的娘子,以及婢女和兩個衣衫襤褸的女子。
張鳳頓時呆住了。
「阿娘,事情是這樣的……」
段純便將今日在教坊司的遭遇,簡單的講述了一遍。
「可憐的娃兒。」
「只要進了教坊司,以後可就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純兒此事做得對。」
「無論她的阿爹有沒有犯錯,也不能讓不懂事的孩子遭遇這等折磨!」
「贖出來就贖出來了,以後就在昌國公府跟著本夫人。」
張鳳憐惜的一把牽過月羅的手。
「多謝阿娘。」
「不過,孩兒明日還得給教坊司交贖金呢。」
段純提醒道。
「多少銀子?」
張鳳問道。
「月羅的是三百兩,還有這兩個也得五十兩銀子。」
「一共三百五十兩。」
段純說道。
「多少?」
「三百五十兩……」
張鳳臉色一變,但很快平靜下來。
「鹿兒,去帳房取三百五十兩的戶部當票。」
「喏。」
「雪兒,引著月羅她們幾個去打掃一間側院。」
「以後就住在我這邊了。」
「喏。」
兩名侍女引著月羅四人離開正堂。
張鳳拉著段純的手,兩人坐在地榻上。
「純兒,你救人是好事。」
「但是這樣的事情,以後能不管就儘量不管。」
「教坊司那邊,是內廷司用來賺銀錢的地方。」
「贖籍就得花費三百五十兩。」
「你可知道你阿爹的一年俸祿加上封地食邑有多少銀錢?」
張鳳柔聲問道。
「孩兒還真不知道阿爹的俸祿。」
「還請阿娘告知孩兒。」
段純好奇問道。
一個開國昌國公,從一品的爵位,封地食邑三千戶。
還要算上上柱國,驍騎衛大將軍的所有俸祿。
他也想知道阿爹的一年工資到底有多少?
「你阿爹的大將軍俸祿,一年是二十五萬大錢。」
「也就是二十五兩白銀。」
張鳳正色說道。
「啊,才二十五兩?」
段純聽得瞪大眼睛。
「你阿爹昌國公的爵位,食邑加爵位俸祿。」
「一年若是收成好的話,大約在三百兩白銀。」
「還有上柱國的勛官俸祿,一年還有三十兩白銀。」
「你算算,你阿爹一年能有多少銀子?」
張鳳繼續問道。
「三百兩加三十兩,再加二十五兩……」
「怎麼才只有三百五十五兩銀子?」
段純徹底呆住了,他沒想到過。
阿爹這麼大的官兒,一年才只有這點兒銀子的俸祿。
「這是你阿爹帳面上的實際收入。」
「還有陛下的賞賜,以及每次練兵在軍營中的軍餉。」
「算起來還有差不多每年三四十兩的額外收益。」
「也就是說,你阿爹一年到頭,只有四百兩銀子的收入。」
「但阿娘跟著你阿爹這麼多年。」
「每年實際交到阿娘手上,留在帳房使用的銀子。」
「也就只有百十兩銀子而已。」
「所以阿娘還得讓管家打理一些繡莊和工坊,才能維持國公府的日常開支。」
張鳳點頭道。
「阿娘,我明白了。」
「是孩兒不懂事,不該管教坊司的閒事……」
段純張大嘴巴,他還以為自家阿爹不缺銀兩。
卻沒想到,今天只是幫月羅贖籍,花費的三百五十兩銀子。
就已經是阿爹差不多一年的收入了!
「阿娘不是怪你,只是告訴你。」
「有些事情你自己心裡要有數便可。」
「咱們國公府還得養活自己人呢。」
張鳳微笑道。
「孩兒知錯。」
「可是阿娘,阿爹一年四百兩銀子的收入。」
「為什麼到您手上只有百十兩銀子?」
段純好奇問道。
「你的阿爹是帶兵打仗的大將軍。」
「手下無數部將和親衛跟隨你阿爹捨身賣命。」
「這些年已經有很多部將戰死沙場。」
「你阿爹為了養活他們的親眷,一直在開設馬場和工坊。」
「很多都是倒貼錢養著呢。」
「你肯定會問,戰死沙場的士兵將領不是還有朝廷養著嗎?」
「那點兒錢,根本就養不活人。」
「況且,還有不少貪官從中貪墨,你阿爹查了幾次什麼都查不到。」
「就只能自己拿錢養著。」
張鳳無奈搖頭道。
「原來是這樣!」
段純徹底明白了,哪怕自家阿爹貴為國公。
也不是他想像的那種百億身家。
阿娘呆在府中,天天都在為銀錢操心。
畢竟阿爹那邊有太多張著嘴等著吃飯的人。
今天自己一揮手就花掉了二十兩零花錢,加上這三百五十兩的贖金。
阿娘只是提醒自己,家財有限不要亂來就行。
這位國公爺也沒錢啊……
「對了純兒,你帶回來的那個月羅。」
「阿娘聽說過虞家的情況。」
「你把她帶回來,阿娘會幫你好好看顧著。」
「但是你千萬不要去插手虞家的事情。」
張鳳輕聲提醒道。
「阿娘,您知道月羅阿爹的案情?」
段純驚訝道。
「虞家的姓氏很特殊,阿娘怎會不記得?」
「三年前虞家被滿門抄沒。」
「虞刺史當街斬首,可是轟動了整個皇京。」
「你阿爹當時還嘆息,又一個好官被人給害了。」
張鳳點頭道。
「被人給害了?」
「阿娘知道多少,可否告訴孩兒?」
段純好奇問道。
「這件事情,你阿爹知道的也並不多。」
「他很少管朝中的事情,只管帶兵打仗罷了。」
「但你阿爹曾說,虞刺史在某郡當監察御史,幫朝廷監察地方官員。」
「虞刺史為人耿直,曾經上書御史台要清查一些地方官。」
「所以得罪了一些人吧。」
「純兒,你現在只是剛剛入朝為官,這些事情可千萬別去摻和。」
張鳳叮囑道。
「明白了,多謝阿娘。」
段純本來還不敢親信月羅的話,現在連阿爹都這麼說。
看來虞家確實被人給陷害了。
可惜,他現在只是個鴻臚寺的小官兒。
這些事情,還輪不到他去調查。
不過防範之心他的提早準備,同時也想試探一下阿爹。
在大康朝局中,到底有多少仇家?
「夫人,當票取來了。」
一名婢女走進大堂躬身說道。
「純兒,小心些花錢。」
「這種事情可不能天天有啊。」
張鳳接過當票遞給段純,柔聲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