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後，已經快十二點了。
大家都餓了，好在潘母早有準備，帶了早上沒吃完的饅頭過來當乾糧，正好墊墊肚子。
蕭奶奶一琢磨，提議。
「進城還得半小時，我早前也叫你們姑姑別管我們午飯，怕趕不上。要不，去南口鎮找點東西吃，順路看看你師公？我總有點不放心，昨天婚宴上人太多，也沒顧上跟他多說幾句話。」
南口鎮不大，正經飯店肯定是沒有的，但，賣涼粉、湯麵、包子之類的小攤一抓一大把。
其他人都沒意見，便直奔南口鎮而去，快速解決了午飯問題，又在街上尋摸了些山裡的野果子，提去陳家。
不料，剛來到陳家門口，只見大門洞開，趙素芬和一個中年婦女正神色慌張地站在院子裡說話。
「好，我這就去借車——」
趙素芬見了蕭啟等人出現，眼睛一亮，忙過來解釋。
「潘老師，蕭同志，你們來得正好，陳老剛暈過去了！我們正準備找車送陳老去城裡看病呢！」
「什麼？」
幾人都吃了一驚。
蕭啟卻顧不上細問具體怎麼發病的，當即讓趙素芬的嬸子上車，載她去熟人家中借車。
潘玉蘭幾個則進屋，簡單探查了一番陳老的身體情況。
她們都不是專業醫護人員，可，左看右看，陳老除了臉色有點白，呼吸有點急促，旁的異常都沒看出來。
潘玉蘭正想再試試掐人中這招，不料，還沒伸出手，陳老居然自己醒了。
蕭奶奶驚喜道：「哎呀，老陳，你可算是醒了。怎麼樣？還認得人不？身上哪裡不舒服？」
陳老回過神來，長嘆一聲。
「家門不幸啊！」
潘玉蘭心中一動，忽然想到剛才在山上偶遇的陳衛東夫婦。
這時，趙素芬也湊到她耳邊小聲解釋。
「剛剛來了一男一女，好像是陳老的兒子兒媳，不知道說了什麼，突然就吵起來了。他們走後，我進去，陳老就暈倒在沙發椅上了！」
潘玉蘭不禁皺眉。
還真被奶奶說中了？
這個陳衛東，到底是怎麼惹怒的生病老父親，把人氣暈後居然還有臉跑？
真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她跟潘母對上視線，很默契地打算主動出去，好讓蕭奶奶和陳老單獨說話。
陳老卻叫住她們。
「玉蘭，你們別走。這事也好叫你們都知道，多防著點我那逆子！他今天過來，是問我討要寧棣生前的筆記——」
潘玉蘭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自家公公的名諱就是蕭寧棣，恰好跟姑姑蕭靜棠是一對。
不過，生前筆記？
蕭奶奶神色轉肅：「他要那些筆記做什麼？他又不是地質局的？」
陳老嘆口氣，神色愧疚地解釋。
「我那大兒媳去年轉了過去，聽說最近西北哪裡有個什麼勘探項目，卡住了，就打起了這主意，想立功呢。是我教子無方，實在對不住了。對了，寧棣媽，你們回頭把自家東西看緊點，那都是寧棣的心血。真要丟了，我都不知怎麼下去見他。」
蕭奶奶頓時明白了。
兒子生前確實在西北待過兩年，在業內也算小有名氣，天賦過人，才會被陳衛東夫婦盯上。
蕭珍聽得半懂不懂，只知道陳衛東居然想搶她爸的筆記去給自己老婆，氣得肺都要炸了，也就看在陳老病懨懨的份上憋著沒罵出聲來。
「車子借到了——」
蕭啟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透著明顯的焦灼。
蕭奶奶：「老陳，我知道了。你別操心這個，養好自己身體才是正經。小啟，益民，來扶陳老上車。」
陳老還想說自己沒事，不用上醫院。
可惜，沒一個人支持他，連趙素芬和嬸子都加入勸說隊伍，只好妥協。
好在檢查結果出來，並無大礙，老人家只是一時氣急才暈倒，連藥都沒開幾片，醫生只叮囑回家好好調養，放鬆心情。
「好啦，我就說沒啥事吧，你們非不信！趕緊都回去休息吧，有素芬兩個送我回家就夠了。」
蕭奶奶幾人也確實折騰累了，沒堅持去送。
從醫院回家時，蕭啟發現，潘玉蘭像是有點心事，還以為她是在擔心筆記的事。
「放心吧。咱爸的筆記都保存得好好的，我之前特地抄了一份備份。陳衛東既然想打這個主意，還不如咱們自己先上交呢，就當是為國家做貢獻。奶奶也沒意見，還準備回頭親自去交呢。」
潘玉蘭愣了下，忽然猜到蕭奶奶的打算，笑著點點頭。
「那就好。」
事實上，她倒不怎麼擔心蕭家人應付不來一個陳衛東，心裡琢磨的壓根不是這事。
方才，在醫院等陳老檢查時，趙素芬悄悄跟她咬耳朵。
說是她某天去走親戚，恰好聽到幾個老娘們說潘玉蘭壞話，說得很難聽，還很離譜，有腦子的人一聽就覺得不對勁。
她想著，潘玉蘭之前耐心教自己快速上手工作，便偷偷打聽了這謠言的由來，想給潘玉蘭提個醒。
昨天恰好是婚宴，她怕那些話太晦氣，沒想到今天還有機會再碰見，趕緊一五一十說了。
因為之前要跟徐家說親，潘母私下細細打聽過徐家的情況，以至於，潘玉蘭還記得徐立新的姐妹大致嫁在哪個村子。
趙素芬走親戚的村子，似乎就是徐大妹的夫家所在，那麼，這罪魁禍首顯然又是死性不改的徐老娘了。
潘玉蘭有點心煩，只覺徐、宋兩家人就跟狗皮膏藥一樣。
她可沒那麼多時間，每回聽到都跟上次潘二嬸那樣，沖回去現場打人嘴巴子。
還是得想個法子，讓她們「忙」起來，估計就沒空惦記她了。
潘玉蘭心念一轉，回想了下徐老娘祖孫和宋瑩的為人，很快有了主意。
眾人將蕭奶奶送回關家休息，路上買了不少菜。
蕭珍明早的飛機，今晚兩家人說好在關家聚餐，當是為她送行。
潘玉蘭作為新上任的孫媳婦、嫂子，這頓飯自然不能不出力。
因怕打擾蕭奶奶補覺，幾人便轉移陣地到潘家小院，分工負責擇菜切肉燉湯等活計。
潘玉蘭覷了個空子，跟母親小聲說起趙素芬提醒自己那事。
潘母頓時黑了臉：「又是她！還沒完沒了了是吧？」
潘玉蘭：「我有個主意，要是能成，咱們能得至少好幾個月清淨。就是吧，得要媽親自出馬說幾句話——」
潘母聽罷，轉怒為喜。
「這主意不錯，是該讓她們狗咬狗，省得整日汪汪汪的煩人。你放心！媽明天就回村轉轉，保准給你把事情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