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拌嘴之時，潘玉蘭和蕭啟提著東西來到槐花巷子附近。
當然，不是找她們，而是來向王揚道謝。
王揚跟王春艷住得近，故而時不時會來姐姐家蹭飯，潘玉蘭知道，特地先經過王春艷家看了眼，王揚果然在這。
「春艷，今天你弟弟可是幫了我大忙，救我和其他人於水火之中，堪稱英勇無畏啊！你別說，還挺有幾分你過去的風範！」
王春艷性情開朗明媚，年輕時也是個小暴脾氣，如今結婚當媽了也沒收斂多少。
想起讀書時的青蔥歲月，她笑意放大，原本因為弟弟、老同學差點出事的擔憂也揮散不少。
「當我不知道，你這是明夸暗貶，笑話我之前跟男生打架那事呢。今天這事也多虧了你，不然，這小子指定得脫層皮。你們怎麼還送東西過來？快快，拿回去拿回去！」
王揚也不好意思收。
潘玉蘭卻很堅持：「一碼歸一碼。這事說到底是因我而起，小揚幫了忙，我就得承這份情。」
蕭啟也道：「是啊。要是沒有小王老師攔著，玉蘭沒準還要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要叫那人得逞了，後果不堪設想！」
王家姐弟對視一眼，王揚只好收了。
潘玉蘭二人並沒久留，臨走前只跟王春艷說了幾句悄悄話。
離開後，蕭啟問。
「你剛剛跟王老師說什麼了？還神神秘秘的，不讓我們聽到。」
潘玉蘭：「哦，我就是請她幫我個忙，多留意點宋瑩的動靜。也不知是不是我多想了，我總覺得，郭家會突然鬧起來，背後肯定有人指使。」
「張石是知情者，你懷疑，宋瑩是通過他愛人黃秋芳知道的這事，故意挑唆郭家人來給你使絆子？」
潘玉蘭面露苦惱，「是有點。但今天去派出所時，張石很配合，也說他沒告訴任何人，包括黃秋芳。我聞著他身上的味道，應該說的是真話。總不能是校長或派出所的人吧？不然就是張小美？」
「別太擔心。有民警同志們在，應該很快就能查個水落石出。」
兩人都抱著這樣的期望，可過了好些天，依舊沒發現任何指向性的證據。
郭母和郭家其他人都說是聽鄰居說的，鄰居又是聽親戚說的，親戚是聽路人說的，追查到最後簡直一團亂麻。
不過，這次調查也不是全然沒有進展。
有人找到了目擊者作證，數日前夜裡九點左右，郭母曾經出現在潘玉蘭遭遇疑似斷磚襲擊的巷子頭，南大校門口停車棚也曾出現過她的身影。
除此之外，還有人看到郭母出現在張小美家和工作單位附近，表情陰森。
種種證據表明，愛子心切的郭母在郭金秋死後開始發瘋，想要報復「害」了他的所有人。
但，因張小美被郭金秋一事嚇到，這段時間壓根不敢出廠區，為數不多的幾次都有對象陪著，也不會在外逗留太久，郭母找不到機會下手，就把矛頭對準了更容易見到的潘玉蘭。
事情塵埃落定，郭母因故意傷害罪被逮捕，步了兒子郭金秋後塵。
不過，她上了年紀，又被查出精神有輕微的不正常，大約是被喪子之痛刺激的，最後只判了三年有期。
潘玉蘭卻高興不起來。
找不到幕後主使，她始終沒法安心。
閒暇時，她開始時不時往王春艷家附近跑，打著見老同學的藉口，想要邂逅宋瑩當面試探。
可惜，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找徐家鄰居一打聽，才知道，宋瑩懷上了，還差點流產，最近正臥床養胎。
「聽說是被她婆婆推的，這可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最近，婆媳倆估計是在鬥法，她媽就時不時跑過來，肯定是來支招的。」
潘玉蘭心中一動，又將劉鳳琴列入嫌疑目標之一。
宋瑩不出門，劉鳳琴卻是每天都要出門買菜，找人嘮嗑打牌的。
很快，她蹲點等到劉鳳琴，進行了一番假惺惺的交談。
回到家時，潘玉蘭臉色不大好看。
「八成是她們母女搞的鬼，可惜我沒證據。」
蕭啟想了想：「她們莫非是為竇萍萍那事記恨你？」
潘玉蘭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點頭。
「估計是。」
劉鳳琴對她的惡意非常明顯，尤其是在談到宋來福父子時，更是濃郁到了極點，她差點被當街熏暈過去。
蕭啟相信潘玉蘭的直覺，也開始苦思冥想，怎麼擺脫這幫報復心極重的奇葩。
沒有證據，就沒法讓他們得到法律的懲罰。
反擊，可能會引來下一輪報復。
可，若不反擊，只會讓對方覺得自家好欺負，下次可能會更肆無忌憚。
要是能有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就好了。
突然，蕭啟有了主意。
「要不，再來一次釜底抽薪？」
潘玉蘭一愣，突然想起八月里跟母親回西灣村刺激徐老娘的場面。
自徐老娘祖孫進城以來，宋瑩還真沒再出現過在她面前挑事，唯獨泄密郭家人這事十分可疑。
不過，這也能說明，徐老娘祖孫確實拖住了宋瑩，宋瑩想使壞都沒功夫親自上陣，只能利用旁人之手。
「釜底抽薪？」潘玉蘭有些不解。
蕭啟：「你忘了，之前徐立新的貨不是差點被扣押沒收？還有，宋瑩不是有一次攛掇人去工商所，舉報你們素鹵店食品安全有問題？」
潘玉蘭眼睛慢慢瞪大。
「你的意思是，找他的同行去舉報他走私？可，這事多半跟徐立新沒關係，我跟他沒冤沒仇的。」
她有點猶豫。
關鍵是，走私背後水太渾，鬼知道徐立新勾搭上了什麼人物，她怕給自己和蕭啟惹麻煩。
蕭啟卻笑了下：「誰說只能舉報他走私？他們家生意不是不錯嗎，每天進帳那麼多，你猜，他們會不會老老實實報帳交稅？」
眼下，個體戶也是要交稅的，門檻是月收入八百。
徐立新的電器商店絕對遠超過這個數，隨便賣兩台電視機就夠了。
潘玉蘭眼睛一亮。
「對啊！他們要是沒偷稅漏稅，也就算了。要是有，咱也不算冤枉他們！」
她還可以光明正大去舉報，不像宋瑩那樣偷偷摸摸找人出面，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給她們點顏色看看，省得她們整天來找茬。
徐家現在收入來源都在這電器商店上，宋家父子先後丟了飯碗，宋來福的退休金檔次也下調了，還得靠著這間店。
宋瑩和劉鳳琴再瘋，也不至於跟錢過不去。
不料，人算不如天算。
第二天，潘玉蘭去學校上班，就聽說了徐家電器商店被查封的消息。
辦公室里有個老師正好住在那條街，就看到了工商所的人上門貼封條、還把店內貨物全部裝箱帶走的全程。
「聽說是走私來的貨，來路不乾淨，所以才比百貨大樓里便宜那麼多。」
潘玉蘭愣住：「……啊？」
這是哪個好心人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