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潘玉蘭，宋瑩瞳孔微縮，心裡暗道倒霉。
她從不會自我反省，也就不覺得計劃失敗關鍵在於，自己沒搞清楚情況就急著出手，只會怪那姓吳的不爭氣。
這麼好的機會都利用不好，活該吳燕紅偷雞不成蝕把米！
肉聯廠調查結果一出，人證物證齊全，足以證明王麗和她們都是清白的，滷菜店早就重新開張營業了。
王麗的升職也得以落實，肉聯廠的周年慶進展順利，可以說是兩全其美。
這件事裡，唯獨吳燕紅倒了霉，被廠里點名批評降職轉崗，本來也是科級待遇，坐辦公室的，現在只能去車間灌香腸了。
當然，此刻的宋瑩已經學聰明了點，至少不會在潘玉蘭面前露出心虛表情了。
她扭過頭，直接把潘玉蘭當空氣，繼續假笑著招呼店裡選購服裝的幾位潛在顧客。
潘玉蘭卻直接走進店，杵到她面前問。
「宋瑩，這次的事，是不是你？」
宋瑩裝作沒聽懂，皺眉。
「你在說什麼？神經！趕緊讓開，別影響我做生意！好狗不擋道啊——」
潘玉蘭鼻子動了動，心裡就有了七八成篤定，冷笑著狠狠揪住宋瑩頭髮。
「你再說一遍？有事沒事就擋別人道的狗，到底是誰？恩？」
宋瑩沒想到她會直接動手，馬上掙扎。
「啊！你個瘋女人！你發什麼神經？救命啊！殺人啦——」
可惜她手短，上次對上蕭珍時的天然劣勢再次顯現，加上已入冬，潘玉蘭今天穿了件薄羊絨衣加厚呢外套，導致她連指甲都撓不到潘玉蘭的皮。
她只能一邊尖叫，一邊暗罵還在床上躺屍的徐立新不中用。
要不是他昨晚該跟什麼鬼老戰友喝酒，喝到十一點多才回家，今天就不會頭痛起不來，她也就不會遇上潘玉蘭這個神經病！
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女顧客們。
後者面露猶豫。
潘玉蘭卻沒像上次一樣大力抽她，只是靠著身高和體力優勢，讓她的反擊悉數落空，同時緊緊揪著她的捲髮不放。
「八月時我就警告過你，不要再來招惹我和我家人！你是聽不懂，還是聽不進去？」
潘玉蘭掃一眼幾個女顧客，以及店外聞聲湊近圍觀的人，聲音冰冷卻很響亮。
「宋瑩，你先是攛掇食店老闆，舉報我們店有安全隱患，又挑唆肉聯廠的職工舉報我們盜竊肉聯廠的生豬，甚至還跟郭金秋那種殺人犯家裡人往來！」
「看來，你不單想讓我們家店子破產，還想借刀殺人，讓他媽把我害死，是不是？」
「你我好歹是表姐妹，我自問沒的罪過你什麼。別的也就算了，你還想算計我的性命！你怎麼這麼惡毒？我是上輩子刨了你家祖墳嗎？」
聞到宋瑩身上的心虛味愈發濃重，潘玉蘭更加篤定今天沒來錯。
宋瑩頭皮被拽得要掉了，痛得要死，只能扭曲著臉辯解。
「你血口噴人！我沒有！你憑什麼往我身上潑髒水？你有證據嗎？」
潘玉蘭笑了下，突然鬆開手。
正在大力掙扎的她一下子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地。
潘玉蘭迅速退開兩步。
「證據？你以為自己做得很乾淨？單是食店老闆那事，工商所那邊就有白紙黑字的供詞！至於另外兩樁，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要不是看在是親戚的份上，這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
潘玉蘭裝得鎮定自若，仿佛真掌握了確鑿證據，又補了一刀。
「哦對了，前些天，你給賣菜的孫家媳婦塞錢，讓她去散播謠言，敗壞我家裡人裁縫店生意，這事你也沒法抵賴吧？」
邊上的路人、隔壁店主本來想上來幫忙勸架，聽到潘玉蘭的指控，頓時瞪大了眼睛。
「天吶，郭金秋，是之前14路公交那個瘋子吧？我記得他媽也出事了，是去報復當時見義勇為那女同志，想殺人，被抓起來判刑了！」
「小徐媳婦真幹了這些事？這兩人還是親表姐妹？哎喲，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舉報的事估計是真的。我有親戚在肉聯廠看大門，聽說，前幾天是鬧過一出烏龍，還牽扯到一家滷肉店。最後查清楚了，根本沒那回事！就是有人嫉妒，故意報假警，心眼可壞了~」
「恩？孫家媳婦？我前些天確實看到她跟小徐媳婦拌嘴了，當時還以為是因為買菜鬧了不愉快……」
見越來越多的人用質疑、甚至是鄙夷的眼神看自己，那幾個女顧客也一臉嫌惡地匆匆離開，跟躲瘟神似的。
宋瑩慌了。
「她撒謊！我真的沒有！我是冤枉的——」
正六神無主著，忽然遠遠見著人群後出現了徐立新的臉，她激動不已，馬上大聲喊。
「立新，你快來！有人欺負我！」
徐立新宿醉醒來，腦子有些混沌，看東西也有些模糊，但他心裡惦記著生意，加上昨天答應了老戰友送幾件漂亮衣服給他，帶回家哄老婆，便迷迷糊糊過來了。
遠遠看見人群聚集，他還沒反應過來，聽到宋瑩尖叫驚呼才勉強回神。
他忙加快腳步擠過去。
「發生什麼事了？」
看到正跟妻子對峙的潘玉蘭，以及妻子亂糟糟的頭髮、紅紅的眼眶，他下意識皺眉。
「怎麼又是你？你對小瑩做了什麼？你一個女人家這麼潑辣——」
潘玉蘭沒興趣聽他的爹味發言，直接打斷，三言兩語把宋瑩幹的好事道出。
宋瑩眼淚漣漣地撲到徐立新懷裡。
「我沒有，她污衊我！」
徐立新最吃宋瑩這套小白花手段，當即就覺得，潘玉蘭是記恨之前紙人模特那事，沒準還有服裝廠後來搶生意的事，故意找由頭髮作宋瑩。
正要厲聲斥責潘玉蘭，卻聽到圍觀人群七嘴八舌議論，其中不乏佐證。
他就有些動搖。
這些人大都是這條街上的店主或附近居民，跟他們肯定比潘玉蘭更熟悉，沒道理都被潘玉蘭買通了吧？
這時，潘玉蘭施施然開口了。
「宋瑩，方才說的那些事，你既死活不肯承認，我也懶得跟你掰扯。畢竟，你一個閒人、半家庭主婦，時間沒我的寶貴。我就問你，之前你和你弟宋文京合夥騙走我和我媽，趁夜上我家偷東西那事，你準備怎麼哭哭啼啼辯解？你別忘了，派出所那兒還有你的案底！」
見宋瑩瞬間變臉，徐立新也瞪大眼睛，一副震驚模樣，她面露恍然。
敢情這事徐立新還不知情！
那可就有意思了。
潘玉蘭微微一笑，故作驚訝。
「咦？表妹夫，你居然不知道這事嗎？宋文京就是因為這事，被一機廠開除的。想必一機廠那兒還有人證物證呢，需要我讓我愛人幫忙找領導證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