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二孫子徐大志搶回去後,徐老娘洋洋自得,覺得自己辦了件大事。
她也確實得了徐立新的讚許誇獎。
雖然現在總共有了三個孫子,宋瑩生的這個不算稀罕,但,架不住他是三個孩子裡面長得最像徐立新的,後者難免就多看重一二分。
徐立新是典型的傳統男人,孝順,大男子主義,要面子,喜歡溫順女人,也看重傳宗接代。
他現在跟宋瑩已經相看兩相厭,也巴不得能離婚,只是不願意被她分走他「辛辛苦苦」掙來的一半家產。
他更不想看到她帶著徐大志改嫁,讓他兒子冠上別的男人的姓。
「哼,她不就是仗著我們惦記大志,故意在官司上拿捏咱?你瞧,大志被她偷走才多久,就瘦了一大圈!可見她這當媽的對孩子不上心,就是為了錢!等著瞧吧,她保准得服軟!」
徐家人正優哉游哉等著宋瑩認輸,要麼淨身出戶,要麼老老實實滾回來給徐家做牛做馬。
不料,沒兩天,西灣村的徐家服裝廠突然來了一群人。
「不好了!廠子被查了,說是咱的衣服有問題,還貼了封條!」
從村里蹬車過來報信的人話沒說完,徐家大門外也來了穿制服的人。
「你就是徐立新?徐家服裝廠的負責人?有人舉報你生產假冒偽劣商品,故意擾亂市場秩序,牟取巨額利益!跟我們走一趟!」
聽到前面半截話,徐立新還算鎮定,直覺是宋瑩被搶走兒子後的報復手段。
可,後半句一出,他臉刷地白了。
「她,她怎麼會知——」
生產假名牌的主意是宋瑩出的,但,之前鬧過那麼幾回,兩人感情早就蕩然無存,如今也只是為了兒子和面子勉強在一起。
徐立新不再信任宋瑩,除了給她家用,很多事都沒告訴她。
比方說,他發現宋文京從海外搗騰二手服裝進來賣,賺得不少,又不想再欠這小舅子的人情,就通過從前跟鄭輝一起混時結識的人脈,也搭上了類似的線。
為掩人耳目,他還特地請了個厲害財務來廠里,專門給他做假帳。
宋瑩不管廠里業務,也就不知,廠里盈利的大頭其實來自「海外貿易」,而非單純的國內銷售。
她能看到的盈利都在明面上,哪曉得水面下徐立新賺的更多。
她的初衷也只是讓工商所來查徐家服裝廠,狠狠罰一筆錢,壓根沒料到,徐立新根本經不住查,才釀成這一苦果!
徐老娘也不知情,只顧著躺地上打滾撒潑,也沒能攔下兒子被帶走。
很快,確鑿消息傳出,徐家和服裝廠全體工人的天都塌了。
「咋會這樣?立新從沒跟我說過……」
幾乎是同一時間,宋瑩跟徐老娘滿臉震驚,喃喃著說出同一句話。
宋瑩比後者更清楚,沾上私販罪名有多嚴重,根本不是生產假名牌能比的。
後者多半只會罰錢,前者很可能要蹲監獄!
她慌了,跑回娘家想找宋文京支招,畢竟小弟乾的就是這行,更懂其中關竅。
不料,宋文京不見人影,聽到風聲不對連夜躲到外地去避風頭。
劉鳳琴恨鐵不成鋼地罵她。
「大志被搶就搶了,你就不能耐心點等官司結果?再不濟,去婦聯哭多幾回也行啊!你幹嘛非得去舉報徐立新?現在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廠子倒了,我看你能分到個屁?」
宋來福臉色比妻子更難看。
「你弟弟做出一番事業不容易,你個當姐姐的反而拖後腿!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蠢的女兒?」
宋瑩辯解,自己並不知徐立新也牽涉到那等灰色生意。
老兩口看她的眼神更失望了。
「你是他的枕邊人,這種大事都不知道?早知今日,當初我們就該把你腿打斷,壓著你去民政局把婚離了!也好過今天丟人現眼……」
宋瑩被激怒了,開始口不擇言反駁。
什麼當初他們倆看到徐立新上門帶的厚禮就變了笑臉,天天催她讓徐立新幫襯宋文京做生意,現在宋文京出息了就要過河拆橋,記不得她這個做女兒的好,云云。
她吵贏了老兩口,摔門而出後,卻只覺前路茫茫,不知該往何處去。
連最親的娘家人都「拋棄」了她,之前只為了從她手裡撈好處的「閨蜜」們就更不用說了,紛紛躲起來說頭疼腦熱有事。
倒是黃秋芳有點良心,看不過眼,給她提了個建議。
「小瑩,你手裡要是還有錢,趕緊先帶上走人,去外地躲個一年半載的。等案子判下來,安全了你再回來。徐立新都這樣了,這婚離不離的倒沒那麼緊要了。」
宋瑩一想,覺得有道理。
徐家倒台的導火索是她的舉報,萬一徐立新他們記恨她,故意把她也拉進那灘渾水,說她也是團伙一員就完了!
她可不想陪著徐立新坐牢!
於是火速收拾行李,帶上存摺去銀行,準備取點現金在路上花銷。
不料,工作人員操作一番後,皺眉表示,她的帳戶今天一早凍結了,還是不知哪個官方部門的人來下的命令,說什麼涉及贓款。
顯然,要麼是案子真查到了她頭上,要麼是徐立新也把她賣了。
宋瑩如遭雷擊,看著那取不出來的五位數紙面餘額,心痛得幾乎滴血。
再想想自己手頭的現金,也不過百來塊,還不夠她逛一天街的,跑路又能跑哪去?
宋瑩沒辦法,只好翻出這幾年攢下的金首飾,準備賣掉一兩件應急。
結果剛進金店,還沒談妥。
徐老娘突然衝出來,一把將櫃檯上的兩條金項鍊搶過去,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始翻她的包。
宋瑩氣瘋了,大聲喊:「搶劫了!快來人!幫我把東西拿回來!」
徐老娘:「呸!你是我兒媳婦,這首飾是我兒子給你買的!你現在害了我兒,還要離婚,我把東西拿回去是天經地義!」
她今天也是來賣金首飾,想換錢給兒子填窟窿減刑的。因之前被搶過,怕舊事重演,今天特地帶了大女兒兩口子護送。
三人齊齊上陣,沒一會就把宋瑩包里那些首飾搜颳得一乾二淨,還把宋瑩吃裡扒外害夫家破產的事情都抖了出來。
於是,金店的人也猶豫著不敢攔了,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
宋瑩只能眼睜睜看著徐老娘帶著自己最後的財物跑掉,竟氣得兩眼一黑,當場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