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殺人一

2024-08-25 15:36:04 作者: 雪下金刀
  春夜的風融在漆黑的夜裡,樹葉也隱沒在夜色中,只剩下交疊的輪廓。

  太虛劍府原有守夜的弟子,但現在他們都不知道去哪兒了,寬闊的空地上一個人的蹤影都見不到。

  「人」的蹤影見不到,別的可就不一定了。

  雲棠目瞪口呆地看著半空中飄著的幾個白色虛影,他們輕飄飄地站在半空中,面色或凝重,或深惡痛絕,呈包圍之勢對著燕霽。

  ……怨靈?

  但怨靈乃青黑色,這些白色虛影應當不是怨靈,只是太虛劍府曾經的人的魂魄?雲棠不知道這些人是誰,她還從沒看見過靈體,下意識有些害怕。

  「燕霽!你還沒死?」為首那個白影是個老頭模樣,吹鬍子瞪眼地瞪著燕霽,「你這樣的怪物不死,當真是老天無眼。」

  「燕仙君。」另一人陰測測道,「燕仙君看來還是對太虛劍府難以忘懷,墮魔後也想著回來,你以為……哼,你以為過去那麼久,就沒人知道你的秘密了?」

  那人眼中露出貪婪的光澤,霎那間,他身上白光大作,隱隱還有金輝。

  雲棠只記得,世有鬼修,分為鬼兵、鬼士、鬼尉、鬼將以及鬼王,鬼將的周身便有金輝,若是金輝蓋過白輝,那就成鬼王了。

  太虛劍府什麼時候有這樣的靈體修鬼道,還無人發現?

  雲棠不堪鬼將的鬼氣侵襲,朝燕霽那兒靠了靠,而那七八個靈體之中,七個都是鬼將,為首的那個,周身金輝漸漸大作,已然掩蓋住所有白光,眉心出現一道朱紅的印記。

  只存在於傳說中的鬼王出現了。

  為首那個鬼王級別的靈體猖狂大笑:「燕霽,你沒想到吧,我們死後就盤旋於此,徹夜修煉,便是為了等你有朝一日回來。」

  他怨毒地笑,滿臉的正氣都被扭曲,顯得瘋狂無比:「待會你若是求饒,我們說不定給你留一個全屍,否則……」

  雲棠聽著這些狠話,心想他們看來有一場惡戰了,也不知道一會兒打起來會不會不幸誤傷到她。

  那鬼王大喝一聲:「陰風陣!」

  鬼王率領著眾鬼將,排兵布陣,陰兵過境極是唬人,雲棠覺得天色都更暗了幾分。他們嘰里呱啦地不知道掐了什麼訣,一堆法術朝燕霽打去。

  雲棠都等著惡戰了,結果,那些法術到了燕霽身上就像是光球一般自動散開,燕霽面無表情站在原地。

  那鬼王有些不可置信,再道:「萬里誅殺陣!」

  漫天骷髏人骨桀桀怪笑著,朝燕霽撕咬過去,仍然,碰到了他的衣角就自動散開了。

  空氣都有瞬間的凝滯。

  尷尬是今晚的康橋。

  那個鬼王嘴唇哆嗦,身後的鬼將陪他蓄了半天力,發現沒打中人,紛紛道:「你行不行啊?你這個鬼王是怎麼修出來的?不會施法我上了啊。」

  「閉嘴!」鬼王尖利地叫了一聲,再次蓄力,「十殿迷殺陣!」

  十殿迷殺陣,傳聞中能拘十殿的冤鬼出來索命,神擋殺神,佛當殺佛,半空中也出現一個黑色的漩渦,一隻青白色的枯手從漩渦中爬出來,忽然,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一溜煙兒地重新爬了回去,動作之快捷,不像索命,像是逃命。

  雲棠:……

  不是,就這點水平,和他們表現出來的氣質也太不符合了吧。

  鬼將們看不下去了:「我就說了你不行,你施的這是法術還是在變魔術?去後邊兒吧,我來!」

  鬼王畢生的尊嚴都受到挑釁,周身的金輝都因暴怒變成血色,他怪叫一聲,又想發難,繼而,被燕霽如拎小雞一樣拎過來。

  燕霽掐著那團虛影,面色如常,手腕循序用力,鬼王的脖子便被捏得極細,他再把鬼王的脖子給輕輕擰了下來,四肢也像拆玩具一般拆下,最後一掌拍下,原本高高瘦瘦的鬼王就成了一團灰色的薄餅。

  他又輕鬆拎過一隻鬼將,繼續揉巴揉巴,也成了一團薄餅。

  剩餘的鬼將們見這樣,如何還能不明白自己的法術對燕霽不起作用,他們多年心血,就這麼毀於一旦。

  「你……」一個鬼將渾身哆嗦,「為什麼?為什麼我們的法術沒有用?」

  「不知道。」燕霽道,「可能是因為你們太弱。」

  他又思索一下:「至於十殿迷殺陣,十殿之中關押慘死的人,大多是被我所殺,它們見到我就跑,應該很正常。」


  「怎麼會!」

  「當時你們有幸早死一步,應該不知道你們之後的人,是什麼樣的死法。」燕霽好心道,「我給你們複述一遍,你們的家人,但凡是修真者,全都慘死,骨頭被一根根敲碎、腦袋被削斷一半,血肉筋骨無一完整……我一直謹記你們的話,不要留全屍。」

  燕霽的話讓眾位鬼將都起了雞皮疙瘩,他們的後代……被這個魔頭虐殺至此?

  他們跟他拼了!

  這股憤怒卻只出現了一瞬,剩下的鬼將們修煉了這麼久,可不想輕易去死。

  他們將目光放到雲棠身上。

  這個女孩兒被這個魔頭抱在身上,難道是這個魔頭萬年的鐵樹終於開花?再看雲棠身上穿著太虛劍府的服飾,一名鬼將一邊佯裝後退,一邊瘋狂朝雲棠遞眼色。

  他的意圖很明顯,讓雲棠跟著他們一起殺了燕霽。

  雲棠就像沒看到,繼續乖乖地被燕霽夾著。

  燕霽這時已經殺到只剩兩名鬼將了,一名鬼將看性命攸關,當即大喝:「你這女修怎麼這麼不懂事?你聽到他剛才說的話了吧,你別以為你一時受寵,他就不會殺你,你現在不殺他,他早晚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雲棠好好地看戲,就連人都沒被燕霽放下來過,沒想到這群鬼將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她擔心燕霽會被挑撥,真殺了她,便道:「我為什麼要殺他?」

  雲棠再朝燕霽靠了靠:「你們沒看見我連走路都是他抱,我為什麼要不知死活去殺他?」

  那鬼將一怒:「你……你不用知道原因,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風長陵!他是葉天寒!剛才死的那些人分別是王渡、晉玄……」

  風長陵、葉天寒也是太虛劍府歷史上有名的宗主、長老,他們的名字都刻在太虛劍府的英魂冢上,傳說他們是一代英豪、正道楷模。

  那鬼將、也就是風長陵厲聲道:「你也是太虛劍府的弟子,現在,我以宗主的身份命令你,去殺了這個人。」

  燕霽不知出於什麼考量,居然沒有阻止風長陵的話。

  雲棠也能理解風長陵現在的疾言厲色,風長陵快被燕霽殺了,所以,哪怕明知她的勝算特別小,也會鼓動、甚至是逼迫她去殺燕霽。

  俗稱:狗急跳牆。

  但云棠不想聽,任何人想要操控她的意志,她都討厭。

  「宗主說的當然對,那宗主先給我做一個示範呀,怎麼現在宗主朝後退,卻要我去衝鋒呢?」雲棠陰陽怪氣道,她沒放過剛才風長陵說的她受寵的話,雲棠清楚,又是因為她的臉,所以她又被誤會。

  雲棠現在可不想惹毛燕霽,甜膩地貼近燕霽的腰:「燕霽~你看他挑撥我們的關係,他可真壞,自己想趁機逃走,就要我來送死,你要為我做主呀。」

  她噁心不死那個風長陵。

  之前風長陵他們以為自己能打贏燕霽,放那些十殿迷殺陣時可沒說不殺她,十殿迷殺陣見人皆殺,等到他們打不過了,就開始拿宗主的身份來壓她,讓她去殺燕霽。

  想什麼美事兒呢?他們都沒辦法殺的燕霽,她去殺?

  雲棠忽然想到燕霽之前說的,所有弟子都在身上抹劇毒,就是為了能讓燕霽日日生活在那等氛圍中,不知不覺吸收毒量,以量變達到質變中毒身亡。

  那些弟子們在燕霽沒死的時候,就死傷過半了。

  雲棠不禁想,燕霽再如何,能同時得罪所有弟子,讓弟子甘願以命換命毒死他?恐怕更多的還是被風長陵那些人拿宗主的權威逼迫著,白白送了性命。

  雲棠討厭這種被利用的感覺,現在便嬌嗲著嗓音,對燕霽道:「你看他,他都那麼老那麼丑了,哪有你英俊帥氣,還想我為了他殺你,簡直不知廉恥。」

  對面的風長陵:……

  他又老又丑?不知廉恥?

  風長陵在心裡憋悶,但現在也不好和雲棠糾纏,只和另一名鬼將一起往後撤。風長陵這樣的人,才不可能為了一時口舌之爭而枉費性命。

  可惜燕霽不給他這個機會。

  下一瞬,燕霽便出現在他身後,一手擰碎他和另一名鬼將的脖子。

  雲棠見這兩名鬼將都死了,鬆了一口氣,果然,燕霽才是最大的殺星。

  燕霽這時候又低眸:「剛才你的嗓子怎麼了?」

  雲棠:「啊?」

  燕霽眸光如冰,似有不解:「剛才你說話的聲音,和以往不一樣。」

  雲棠這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她剛才為了噁心風長陵,刻意學的甜膩嬌嗲的嗓音。

  雲棠學那個可是專業的!

  她本來就長得眼似春花骨勝雪,一看就像是會被人寵在心尖尖上的人,而且,她的聲音也非常有這方面的天賦。

  不過雲棠怎麼好讓燕霽知道剛才她狐假虎威做了什麼事,便咳嗽一聲:「我們女孩子都是這樣的,你不懂。」

  燕霽似乎志不在此,也不想深究雲棠話中的事,雖說他仍敏銳地感覺不對,但懶得多管。

  畢竟,從一開始到現在,讓他感覺不對的事太多了。

  燕霽被太虛劍府的先人英靈追殺,也沒耽誤他想去殺人的心,他正要帶著雲棠下山,雲棠便眼一翻白,四肢無力。

  燕霽道:「這也是你們女孩子的我不懂的事?」

  雲棠翻著白眼,不懂個毛線啊,她這好像是中屍毒了,快、快救她啊啊!

  風長陵那條狗,一開始就打著兩手準備,一是雲棠殺燕霽,他好藉機脫身。二就是給雲棠悄悄下屍毒,這樣燕霽要是還擔心他的這個小情兒,就不會去追他了。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