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晗現在的賣相著實慘了一些,頭上鼓起了兩個大包,兩個眼圈烏黑,嘴角也被打破了,一大片血痂烏黑,很顯然是被一拳頭準確地命中了這個位置造成的,現在李澤很擔心這傢伙的牙齒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況.
只是這傢伙現在像一條蛇一般在地上扭來扭去,涕淚交流是個什麼鬼?這傢伙不會這麼脆弱吧?平常看起來都是一副鐵血硬漢的模樣來著.
田波湊到了李澤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什麼,李澤眼皮子一抬,一邊的燕一立即便低下了腦袋.李澤嘴角上翹,還知道心虛?不過李澤很喜歡,能因為自家弟兄吃了虧便不依不饒的報復,硬是要得.
「去把燕九找來.」他低聲吩咐道.
片刻之後,燕九提著一個小小的藥箱子急匆匆地走了過來,瞅了一眼地上扭來扭去的梁晗,便拿眼睛去瞅燕一.燕一指了指梁晗的左腳,燕九當即蹲了下來,伸手去脫梁晗的靴子,她人小力氣弱,扯了好幾下也沒有扯脫,本來一邊垂手站著的龍一邁前一步,蹲下身子,噌地從靴筒里拔出了一拔匕首,呼啦一聲乾淨利落地剖開了那隻靴子.
「謝謝哥哥!」燕九笑著對龍一說了一聲.」不過他可沒鞋子穿啦.」
龍一不說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梁晗的襪子,綁腿布,再一次從中一刀兩斷,露出了一隻光腳板.站起身,偷偷地看了一眼李澤,見李澤坐在哪裡並沒有言語,便又垂首退到了一邊.
燕九看到了梁晗腳底板的那個比針眼大不了多少的傷口,從藥箱裡摸出了一瓶藥水,倒在傷口之上,然後伸出一隻小手,慢慢地按揉著.
那毒發作得快,治起來倒也好得極快,不過盞茶功夫,梁晗人也不再扭了,咽喉里也不發出奇怪的聲音了,直挺挺地躺在那裡,閉著眼睛,要不是胸膛一起一伏,喉結一上一下,看起來倒像是一個死人一般.
「有什麼後遺症?」李澤看著燕九.
燕九搖搖頭.
李澤頓時明白了,梁晗這是羞於見人才裝死人呢.揮了揮手道:」你們辛苦了,先下去休整一下,洗個澡,換身衣物,等會兒我還要與你們說話.」
「是.」眾人躬身,退了下去,屋子裡只剩下了李澤,屠立春與躺在地上裝死狗的梁晗.
李澤踱著步子走到了梁晗的身邊,伸腿踢了踢他:」好了,梁好漢,敢來探我的秘密,卻不敢睜眼見我嗎?堂堂一個男子漢,居然涕淚交流像個娘兒們.」
話剛剛出口,梁晗猛然睜開了雙眼,憤怒地瞪視著李澤:」要不你來嘗嘗那個臭小娘的手段?」
李澤哼了一聲,蹲下來,伸手拍了拍梁晗的臉龐,再伸指頭在對方頭上鼓起來的大包之上彈了一下,梁晗嘶的一聲痛哼,眼睛裡幾乎要冒出火來.
「在我的地盤,窺探我的秘密,而且被我抓了現行,居然還敢對我吹鬍子瞪眼?」李澤冷笑道:」不怕我宰了你?」
「你不會宰了我!」梁晗搖了搖頭:」如果要宰了我,我就不可能活著走到你的面前.既然先前沒有殺了我,現在自然也不會.」
李澤大笑:」這個時候倒聰明了一些,不過梁晗,不要聰明得過頭了,殺不殺你,不過是我一念間的事情,了不起,再殺一個也就是了.完事了往山溝里一埋,以後有人問起你們來,我就說你們兩個在莊子裡住得不耐煩了,在一個陽光明媚,秋高氣爽的日子裡飄然遠去,不知所蹤了,以你們二位的這副高人作派,想來肯定是會有人信的.」
看著梁晗越瞪越大的眼睛,李澤接著道:」而且像我這樣老實的,懦弱的孩子,誰會懷疑是我做掉了你們呢?你說是不是?」
「你是老實的孩子?」梁晗怒極反笑.」小公子,我勸你不要自作聰明,你根本就不知道公孫先生的身份和重要性,還飄然遠去?你這四個字一出來,立馬便露餡兒,你老子,李公立即就會曉得你這個老實兒子很不老實,用不著多費功夫,只消抓住你眼前這位保鏢一問,他保管什麼都給你說出來你信不信?」
李澤看了一眼屠立春,見屠立春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心中不由微微一沉,但馬上臉上卻又浮現出了笑容,拍手笑道:」哈哈,果然一詐,就不知不覺地露出一些東西來了,梁晗,現在我們當真是要好好談一談了,特別是那位公孫先生的事情,我很想知道.」
「休想.」梁晗冷哼.先前他還怕這位小公子做事根本就不顧後果,現在既然知道了這位是個曉得厲害的人,他就更不怕了.
李澤嘆了一口氣,」梁晗啊,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就只好再讓燕九進來了,你不知道燕九是誰?就是剛剛給你治傷的小姑娘啊,說起來先前讓你痛苦無比的那物事,也是這小姑娘的一點微不足道的小手段啊!她還有很多其它的花樣,你先嘗一遍後,我再看看能不能讓你改主意!」
梁晗用一種見了鬼一般的眼神看著李澤.
李澤擺了擺手,屠立春便向著門口走去.
「梁晗,你看看,我只不過想知道公孫先生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又得罪了誰,犯了什麼事兒,又不是讓你出賣他別的什麼,你有什麼不可以說的呢?」李澤笑吟吟地道:」既然你死心眼兒,那我也就只好讓你吃吃苦頭了.」
看著屠立春的手已經搭在了門栓之上,梁晗終於吼道:」停,停,你是李公的兒子,左右李公也都是知道的,再說給你聽一遍也算不得什麼.」
李澤大笑,站了起來,一拍手掌,笑道:」這就對了嘛,屠立春,給梁先生鬆綁,現在我們可以好好地談一談了.」
屠立春微笑著走了過來,卻從桌子底下拖出了一截鐵鏈,先卡嚓一聲鎖住了梁晗的一隻腳脖子,另一頭挽在自己手中,這才掏出匕首割斷了綁著梁晗的繩索,一手拖著他的臂膀將他扯了起來,腳一勾,一把椅子滑了過來塞到了梁晗的屁股底下,離著李澤卻有著好幾步遠.
梁晗瞅了一眼李澤,嘆息道:」你用得著這么小心嗎?還怕我殺了你不成?」
李澤攤攤手:」殺了我你倒不會,不過嘛,你這樣的人,是不能給你一點點機會的,說不定你此刻就正打著看能不能找到挾持我的機會,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小心駛得萬年船,你說是不是?我年紀小,身子弱,可是不敢受驚嚇的.」
梁晗怔怔地看著李澤,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又搖了搖頭.年紀小,這是不錯的,但行事,卻比起那些積年老狐狸還要小心.李澤剛剛所說的小心事,他不是沒有,但眼下,這本來就很渺茫的機會,也沒有了.
「你要問什麼?」他有些頹然地道.
半個時辰之後,垂頭喪氣的梁晗被田波帶人押了下去.看著若有所思地李澤,屠立春苦笑道:」小公子,這麼說來,這個公孫先生,還真是動不得了.」
「我也沒打算動他.」李澤回過神來,」這個梁晗啊,你以後與他多多聯繫一些.」
「啊?」屠立春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這個人是公孫長明的保鏢兼朋友,可以知道很多我們不太可能打聽到的事情,特別是當他們以後離開莊子之後.」
「他只怕不肯跟我們講.」
李澤搖了搖頭:」他剛剛就跟我們說了很多了,人啊,只要有了這第一次,以後你再跟他打聽一些事情,他的牴觸心就不會那麼強烈了.」
「我明白了.」屠立春道:」以後我會與他多接觸,爭取讓他能成為我的朋友.」
「可以,不過屠立春,你記住了,但凡我們秘營的人,只要有過一次背叛,以後就再也不能用了.」李澤的語氣突然森厲了起來.」人只要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必然會來的.對於外面的人,我們或者可以寬容一些,但秘營,絕不允許.」
屠立春心中一顫,垂首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