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拒絕

  說到「私奔」這種驚世駭俗的出格事，慕容雪絲毫也沒有半分羞慚，因為她認為爭取自己的幸福，是一件光明磊落的事，絕不是什麼傷風敗俗厚顏無恥之舉。閱讀而且她的「私奔」也是迫於無奈，絕對沒有什麼見不得光的地方。

  耶律彥也很淡定：「葉某當日什麼都沒聽見。」

  慕容雪當然不相信他沒聽見，不過他這樣說，自然是顧忌她名聲的意思，讓她心裡十分高興。

  「當今聖上年過六十無子，本來已經死了心，打算挑一位皇室王爺立為太子。誰知前年，宮中突然有一位嬪妃懷孕，雖然不幸小產，但又給了皇上希望。說也蹊蹺，又過了一年，其他嬪妃依舊都沒動靜，獨獨那位嬪妃再次有孕，只可惜生了一位公主。這位娘娘來自宜縣，欽天監便說宜縣乃是風水寶地，與皇上命格相契的女子定會誕下龍子，於是皇上下了一道旨意，要在宜縣選美人進宮。不幸的是，我在待選的名冊之中。所以我這才急著找個相公趕緊嫁出去。」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慕容雪的臉上微微有些發燙，可是事情危急，也管不了那麼多，面子跟一輩子的幸福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她才不要做那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眼前有個讓她一見鍾情的男人，她不想失去良機空留遺憾。

  耶律彥聽罷，淡淡道：「那姑娘應該去找媒人。」

  「那怎麼行，這種事情要私下悄悄進行。」

  「姑娘的意思是，讓我幫你找個相公？抱歉，葉某是外鄉人，不認識此地的青年才俊。」

  慕容雪急了，難道自己表達得還不清楚麼？他居然沒聽出自己的弦外之音？

  豁出去算了，她一咬牙，紅著臉道：「葉大哥，我已經有了意中人。」

  耶律彥「哦」了一聲，道：「那正好，你去對他言明便是。」

  「我正在對他言明。」慕容雪低著頭，羞色如緋雲。話說到這兒，他再不明白，可就真是裝糊塗了。

  耶律彥蹙了蹙眉：「你的意思是，要我娶你？」

  慕容雪嫣紅著面頰，點了點頭：「我父親只有我一個女兒，這回春醫館將來都是你的。我麼，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賦也不在話下，你看，今日這一桌子菜，都是我親手做的。像我這樣入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女子，真的是不多見的，葉大哥你說是不是？」

  耶律彥：「……」像你這樣臉皮厚的，委實不多見。

  慕容雪等了片刻不見他表態，又熱誠地說道：「你娶了我絕不會後悔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會對你一心一意地好。」

  雞，狗？耶律彥蹙了蹙眉，冷冷道：「抱歉，我的婚事，需由伯父做主。」

  慕容雪立刻道：「那我們可以先斬後奏啊，生米煮成熟飯便誰也奈何不得了。」

  耶律彥微微眯起眼眸打量著她，若不是親耳聽見她的話，實難想像這個容貌光艷無雙的女子，臉皮的厚度也是舉世無雙。

  他平素見慣了端莊高貴的女子，便是有那些聲色場上的女子，也都畏於他的權勢，不敢如此放肆地說話。他是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會有被人求婚的這一天，而且還是這樣王婆賣瓜式的求婚。

  慕容雪滿懷期待地看著他，她覺得以自己的身家容貌以及賢妻良母的特質，他一定會答應。但是，讓她驚異的是，居然在他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一絲鄙夷，這不可能吧，一定是光線太強，晃花了眼。

  耶律彥漠然冷傲地撇了撇嘴角：「我眼下還沒有成親的打算。實在抱歉，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慕容雪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他居然拒絕了！

  他居然拒絕了！

  這句話像是山谷里起了回音似的，在耳邊一遍遍迴蕩。她覺得難以置信，這怎麼可能？

  袁承烈和丁香佩蘭站在花廳的門口，遠遠看見耶律彥冷著一張臉走了過來，慕容雪獨立在那杏花樹下，楚楚如畫。

  丁香送走了耶律彥和袁承烈，見慕容雪還在那梨花樹下出神，便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慕容雪直勾勾的目光這才打了個彎兒，「丁香，他居然拒絕我了！」

  丁香大吃一驚：「怎麼會呢？小姐這樣的品貌俱佳的美人，我瞧著都動了心。」

  慕容雪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他為何不動心？」

  「或許是……」丁香不敢往下說了，生怕一不小心「玷污」了小姐的心上人，引得她生氣又要去撕布。

  慕容雪命令她：「你說。」

  丁香壯了壯膽子，「我娘說，男人都很賤，你要是上趕著喜歡他，他便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你若是不理他，他又像一條狗一樣來巴結你。」

  男人竟然是這樣的麼？慕容雪揉了揉額角，很是頭疼。

  她順風順水地長到十六歲，還真是頭一次碰見這麼棘手的難題，她以為手到擒來的裴簡，居然寧死不從，不肯入贅。葉大哥在見識到她的醫術、廚藝和茶藝後，竟然也是無動於衷，一口拒絕。

  難道說，自己有點自信過頭了？

  一直立志成為小姐智囊的丁香道：「小姐，葉公子不肯，不如找袁公子，我瞧他對小姐是有意的，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小姐。」

  慕容雪咬了咬唇，很苦惱地說道：「可是，我喜歡的是葉公子啊。」

  丁香急道：「可是，葉公子拒絕了你啊。小姐要抓緊時機，再過三日縣令便要公榜了，屆時一切都晚了。」

  慕容雪擰起好看的眉頭，長長地嘆了口氣。

  一時間的確是很難尋到合適的人，因為本地男子都不願意當上門女婿，不僅生了兒子要隨母家的姓，私下還被人議論丟了祖宗顏面，是個吃軟飯的窩囊廢。所以這幾年慕容麟一直都沒有尋到合適的女婿人選。

  丁香繼續勸道：「袁公子雖然沒有葉公子長得好看，但也是英武不凡一表人才，最最關鍵的是，他對小姐有心有意，小姐您想，臉蛋可不能當飯吃，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嘛。」

  慕容雪又嘆了一口悠長的氣，丁香的話挺有道理的。時不我待，三日內若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男人娶她，就有可能被選入宮裡做囚鳥。皇帝不僅年歲老邁而且素有荒淫好色的名聲，一想到要和那個已經六十二歲比她爹還要老上二十歲的老頭子滾被窩，她覺得自己還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