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劉大夏

  李東陽發現太子『煉丹』這件事之後，想了想便進宮去了，這事兒得跟皇上去說一聲。

  太子是儲君，是國本，小小年紀便沉迷修仙煉丹這還了得，成化年間妖道霍亂朝綱的事兒還歷歷在目，斷不能讓太子沉迷此道。

  李東陽來到乾清宮的時候，弘治正在召見劉大夏。

  弘治見李東陽急匆匆的來找自己，知道李東陽定是有要緊的事情。

  「愛卿，何事這麼急著來見朕？」

  李東陽看了眼劉大夏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見太子在東宮煉丹，特意來稟告陛下。」

  李東陽沒讓別人來給皇上傳話，自己親自來稟報，就是怕太子煉丹的事情傳出去影響不好，可是劉大夏年紀比自己還大，資格比自己還老，不好讓劉大夏迴避。

  劉大夏是天順年的進士，在弘治朝被重用，時任兵部尚書，性格火爆，嫉惡如仇。

  聽李東陽說太子在搞方士那一套，連忙說道：「太子乃是國本，不能縱容太子如此墮落，懇請陛下去東宮訓誡太子。」

  弘治也沒了議事的心情，太子剛長進了幾天又鬧什麼么蛾子。

  不能吧，也沒人上報太子和方士之人接觸過啊。

  「先去看看再說吧，擺駕東宮！」

  朱厚照正在跟工匠研究製作鉛筆的木柄凹槽，邱聚來報，皇上來了。

  朱厚照心說正好，一會兒鉛筆燒紙成功，我給父皇也畫一幅畫，好好的試試自己的素描技法。

  朱厚照放下手裡製作鉛筆的薄木板，打算去迎駕，看見弘治領著面色深沉的李東陽和面色不善的劉大夏，感覺氣氛有點不太對，尤其是氣勢洶洶的劉大夏，怎麼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兒臣參見父皇！」

  朱厚照規規矩矩的行禮之後卻沒聽見弘治說話。

  嗯？怎麼回事兒？一般這種情況，父皇都馬上說免禮平身的。

  劉大夏看著幾步越過跪在地上的太子，看著東宮小作坊里的火爐和各種原材料，怒氣沖沖的說道：「陛下，太子果然是在東宮行此荒唐之事，懇請陛下嚴懲太子。」

  朱厚照跪在地上聽的一愣一愣的，不至於吧，製作玻璃這事兒弘治是知道的，至於說的這麼嚴重麼？

  朱厚照望向弘治，弘治剛要說話，劉大夏拿起作坊里的東西就砸了起來。

  這朱厚照忍不了了，有事兒說事兒，你上來就砸東西是怎麼回事兒，沒把我這太子放在眼裡啊。

  「住手，你再動我的東西一下試試。」

  朱厚照也顧不上弘治沒說平身這個事兒了，站起來出聲制止劉大夏。

  「太子枉顧陛下的信任，竟然在東宮行修仙煉丹之事，今日老夫就砸了你這煉丹的地方，斷絕了太子的念想，老夫得罪了。」

  劉大夏嘴上說著話，手也沒停下，繼續打砸這小作坊里的工具材料。

  「老匹夫，你給我住手，誰說我在煉丹呢？」

  朱厚照見劉大夏居然不聽自己的話，還在打砸自己的小作坊，火氣也上來了。

  劉大夏三朝元老，多少年沒人敢罵自己了，弘治帝跟自己說話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別說你這個太子了。

  「太子還敢狡辯，老臣的眼睛還沒瞎，這水銀，石墨，長石，不是煉丹的材料是什麼?」

  朱厚照明白了，原來是誤會，不過劉大夏不分青紅皂白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自己，在自己的東宮裡打砸鬧事，這忍不了啊。

  朱厚照氣極之後反而冷靜下來了，不去理劉大夏了，看向弘治說道：「父皇，兒臣說我沒煉丹父皇你信麼？」

  弘治看著一臉誠懇的看著自己的太子，心裡覺得有些難受，劉大夏太莽撞了，一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的打砸太子的東西。

  「劉愛卿別急著動手，小心傷了自己，聽太子解釋。」

  劉大夏聽弘治讓自己停手，氣憤的把手裡的一柄錘子砸在地上，說道：「陛下切勿縱容太子，太子乃國本，萬不可誤入歧途。」

  朱厚照怒極反笑，看著劉大笑說道：「太子？國本?劉大人到了我東宮就打砸我的東西，你拿我當太子了，你拿我當國本了？」

  「太子不得對劉尚書無禮，先說說是怎麼回事兒吧。」

  朱厚照嘆了口氣，回到小作坊里拿出一塊兒三尺見方的玻璃遞給弘治。

  「父皇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玻璃，還沒加工成鏡子，不過也不一定非得製作成鏡子。」

  弘治臉色有點發窘，太子研究鏡子是要貼補自己的內帑來著，本來聽了李東陽的稟報，是來看看太子在幹什麼的，劉大夏這脾氣也是太暴躁了，不問明白了就把太子的東西砸了。

  不過這玻璃確實很神奇，像冰一樣，不，比冰還要透亮，太子曾說過玻璃是人造的琉璃，這玻璃比琉璃還要好啊，太子曾說過這玻璃可以用來製作門窗，此物果然奇妙。

  李東陽在旁邊臉色也是訕訕的，今天這事兒是因為自己而起，劉大夏也太壞事兒了。

  「劉愛卿，都是誤會，太子做鏡子這事兒朕是知道的，太子並非是在煉丹。」

  劉大夏知道自己是弄錯了，但是還是覺得太子不務正業，說道：「就算太子不是在煉丹，但是這做玻璃什麼的也不是太子該做的事情，還請太子多把心思放在正道上。」

  「哼，劉大人砸了本宮的東西看來還不解氣，你要是看不上我這個太子，把我也砸死算了。」

  「太子住口，不得胡言亂語。」

  弘治知道太子是生氣了，但是你說這樣的話也太失身份了。

  劉大夏還是梗著脖子，一臉不忿的說道：「老臣一心為國，日月可鑑，還請太子把心思多用在學業上，這等奇淫巧技多學無益。」

  弘治也是左右為難，太子現在雖然研究玻璃什麼的有點不務正業，總比以前耍猴逗狗要強多了，但是總不能因此耽誤了學業，劉大夏的面子也不能不給。

  「太子先不要研究玻璃了，什麼時候把《禮記》背下來再說。」

  「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