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以檸生產後的第二天,單意和唐星舟兩夫妻來了。
單意來之前特意問了下程星臨關於路以檸的身體狀況，得知她的精神已經恢復了不少，於是就說今天要過來醫院看她。
唐星舟是跟她一起來的,兩人還買了一些大大小小的補品。
他們來的時候,寶寶正在睡覺,半眯著眼睛，被他媽媽路以檸抱在懷裡，白白軟軟的一小隻,縮成一團,很是乖巧。
這畫面看得單意嗷嗷叫。
太可愛了。
單意站在床的一邊，她實在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我、我可以抱一下他嗎？」
路以檸：「當然可以。」
單意伸出雙手,手足無措地擺弄著姿勢,緊張得有點結巴了，「我、我要怎麼抱他？」
她以前沒抱過剛出生的寶寶,完全沒有經驗。
而且聽說抱寶寶也是有講究的,姿勢要對，不然對寶寶的脊椎會有影響。
路以檸教她,把寶寶放在自己的臂彎里,然後手護著他的頭和頸部，另一隻手的小臂護著寶寶的腿部，掌心托著臀和腰部。
然後身體跟頭部呈一直線就行。
單意接過寶寶,動作小心翼翼的，連自己的呼吸都變得緊張起來。
她低頭看著趴在自己胸口的小傢伙,聞著他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心間一片柔軟。
好軟，像個糯米糰子一樣。
生命真的很神奇。
一旁的唐星舟看著她懷裡的寶寶,眉眼也溫柔了幾分，忍不住去碰了碰寶寶緊握著拳頭的小手。
結果剛碰到，寶寶像是有所感應，微微張開手指，然後將他的一小截食指握在了掌心裡。
單意看到這一幕後驚呼，又念及寶寶閉眼睡著了，於是壓低了聲音，語氣里難掩興奮：「唐星舟，他抓你了耶，是不是代表他喜歡你呀？」
唐星舟自己也沒想到會這樣，他感受著食指的指腹那裡傳來的溫熱，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溢滿心間。
而程星臨這個親生爸爸看在一旁，心酸酸。
自己兒子昨天睜眼看到第一個人不是他，是他的爺爺奶奶、外公和舅舅。
現在還學會抓別人的手了，而且抓的也不是他這個爸爸的，是這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大舅舅。
路以檸看著單意低眉順眼的模樣，又看了一眼同樣溫柔注視著寶寶的唐星舟。
她提議道：「要不你們也生一個？」
程星臨聽言，在一旁補刀：「然後給我兒子當老婆。」
單意聽到後面那一句話，小聲哼了一下，「想的美！」
「萬一我生的也是個男孩呢？」
唐星舟突然插話，「那就讓他們再生一個女兒，然後給我們兒子當老婆。」
單意眼睛一亮，「這個主意好啊！」
程星臨把單意剛才的那句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想的美！」
他才不會讓自己女兒嫁給他們兒子，一想到他女兒以後要叫唐星舟爸爸，他就接受不了！
單意呵呵了兩聲，「程星臨，你就是雙標！」
程星臨也不否認，斬釘截鐵地說道：「反正我女兒是絕對不可能跟你們兒子在一起的。」
唐星舟語氣淡淡地回了一句：「話不要說得太滿。」
「說不定呢，你女兒就看上我兒子了。」
程星臨：「你怎麼不把主語換一下，說不定你兒子看上我女兒了呢。」
一旁聽著的路以檸、單意：「……」
這兩人又來了，日常鬥嘴系列。
程星臨每次都是一副要吵贏唐星舟的樣子。
而唐星舟向來話少，唯獨在程星臨面前也表現出了不甘示弱的一面。
其實她們剛才真的很想提醒一句這兩人——
你的女兒／兒子都還沒有呢，話說得太早了點吧！
＊
幾天後，醫生檢查過路以檸身體的各項指標都沒問題後，她就順利出院了。
因為路以檸坐月子要有人照顧，所以沈漪讓他們還是先住在淺灣別墅這邊。
而且這樣子她也能天天看到她的寶貝孫子了。
小程續的模樣也在一天天長開，從之前的皺巴巴變得圓潤，臉上是滿滿的膠原蛋白，尤其是那雙眼睛，漆黑又漂亮，乾淨透澈，既像程星臨又像路以檸的。
百日宴的那天。
家裡來了很多親朋好友，都是來看小程續的。
小寶寶見到這麼多人也不怕生，被他奶奶沈漪抱在懷裡，睜著一雙大大眼睛看著他們，瞬間俘獲了不少長輩的心。
尤其是那些想抱孫子的。
而且小程續時不時還被人逗得咧開嘴笑，一張白白軟軟的臉蛋讓人看得更喜歡了。
一看到小寶寶笑了，眾人的心都軟得一塌糊塗的。
實在太可愛了！
更甚者，他們當中有幾個人的兒子已經娶妻，或者女兒嫁出去沒多久的，但都還沒有生孩子的，紛紛收到了他們父母的來電。
話里話外都是同一個意思，大概表達的就是——
「你們趕緊生一個，像老程家他們那個一樣可愛的！」
無辜被cue的那些人：「……」
—
夜晚，賓客散去。
路以檸忙了一天，很快就睡著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半夜突然醒了一次，下意識摸向旁邊的床，掌心那裡一片冰涼。
路以檸瞬間清醒了些，轉頭發現自己枕邊空空如也，沒人在。
她的目光四處搜索著，然後落在了床的不遠處。
他們的臥室里有一張嬰兒床，平時小程續就睡在那裡。
此時那張嬰兒床的旁邊趴著一個男人，身上還穿著睡衣，赤著腳半蹲在地毯上。
而小程續則睜著雙大眼睛看著他。
男人一手搖晃著奶瓶，掌心覆在上面，在試探著溫度。
窗戶的窗簾沒有完全拉上，露出一條縫隙，外面的燈光忽明忽暗的，剛好打在他的眉眼上，映襯著他輪廓分明的五官，帶著幾分柔和。
他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晚愈發的輕柔，又低沉，「再等一等，沒這麼燙了再給你喝。」
怕他又要哭，他這次說話的語氣裡帶上了幾分自以為的「兇狠」意味：
「不准哭，待會吵醒了你媽媽，我明天就不給你餵奶了。」
「扔掉你的奶瓶，讓你知道這社會的險惡！」
小程續依舊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的爸爸，一臉的無辜，根本不懂他在說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是「社會的險惡」。
程星臨感覺奶瓶的溫度已經合適了，非常熟練地將奶瓶的奶向自己手腕內側上滴了幾滴，再反覆檢查了一下奶的溫度。
然後慢慢地把奶嘴塞進他兒子的嘴巴里。
小程續的兩隻小胖手自發地抓住了奶瓶。
他握奶瓶還握得不太穩，於是程星臨一手拖著奶瓶的底部，以防掉落。
小程續嘟著嘴巴，在那裡一口一口地嘬著，程星臨這才一臉如釋重負的模樣。
沒有「宵夜」吃的程星臨就這樣看著他的兒子在那裡喝著奶。
小程續喝奶的時候特別的乖巧，眼神無害，而且眼睛還是看著他的。
程星臨另一隻空出來的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有點被氣笑：「除了喝奶你還會幹什麼？」
「你什麼時候能長大點，學會自己泡奶喝，『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知道嗎？」
只有三個多月大的小程續：「……」
表示聽不懂。
程星臨還在那裡繼續說著：「因為你我都不能抱著我老婆睡覺了。」
「大半夜地起來給你泡奶，自己又沒得喝。」
「還要在這裡守著你，看你喝完。」
小程續依舊喝得津津有味的，聽著他爸爸一句又一句的「控訴」。
程星臨又嘮嘮叨叨了好幾句，最後嘆了聲氣。
「算了算了，不跟你計較，只要你不哭，不吵醒你媽媽睡覺就行。」
這段時間小傢伙總是半夜醒，一醒就哭，一哭就要喝奶。
而且哭聲洪亮，跟要拆房子似的。
小傢伙一喝完奶，他就心滿意足地閉眼睡覺去了。
而被他吵醒的程星臨和路以檸卻已經完全沒了睡意。
尤其是路以檸，本來睡眠質量就不太好，淺眠那種。
因為兒子要喝奶，有時候還要起來給他餵母乳，後半夜幾乎都是不用睡的了。
程星臨看在眼裡，心疼她。
所以這幾天他都趁她睡著後，自己起身走到嬰兒床那邊守著。
等小程續一睜開眼睛，準備哭的時候，他就拿著個空奶瓶在他面前晃。
表示他要的奶「正在製作中」。
這一招果然很管用，小程續哭的次數也變少了。
……
這邊。
躺在床上的路以檸剛才翻了個身，手枕在臉蛋的一邊，就一直看著他們。
程星臨一直背對著她，也沒發現她已經醒了。
她聽到程星臨說的最後一句話後，看著那兩父子溫情的一幕，一滴眼淚忍不住從她眼角滑落。
等看到小程續閉上眼睛睡著後，程星臨才慢慢地把奶瓶從他手裡抽出來，放到一邊。
然後又幫他把被子蓋好。
程星臨做好這些動作後，轉頭看向床那邊。
他轉過頭的時候，路以檸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既然他不想看到她被吵醒，那她就裝作還在睡的樣子好了。
程星臨看著仍然閉著眼睛的女人，長鬆了一口氣。
她沒醒來就好。
他看了下牆上的掛鍾，已經快五點了，小傢伙應該不會再半夜醒了。
然後他慢慢地走過去，輕手輕腳地爬上床，從正面抱住了路以檸。
路以檸面對著他，手也下意識地環上了他的腰間。
然後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
她近乎呢喃的聲音傳來：
「程星臨，我愛你。」
程星臨一怔，低頭看她還是閉著眼睛的，只當她還在睡，只是說著夢話。
他失笑，吻了吻她的額頭，嗓音溫柔：「我也愛你。」
很愛很愛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