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洛!」
聽到華洛叫聲的一瞬間,奎因亂了心神,扣動扳機的動作稍稍一窒,這麼個細小的瞬間,泰隆看的一清二楚,
單手一揚披風,擋住了兩支弩箭,而後披風尾端的飛刃飛射而出,身子也在奎因驚駭的目光中變得模糊而後消失,
心知不好的奎因,只來得及憑著感覺扣動手中食齒獸尖角打造的連弩,下一秒就感覺冰冷的拳刃穿透了自己的胸膛。四目相對,奎因看到了被弩箭劃掉的面巾下冷漠的臉
「是你!」話剛出口,緊接著她就感覺大腦一陣眩暈,身體中的力量也在飛速的流失。
就在這時,一抹黑影跌跌撞撞的撞倒了兩棵大樹,卻筆直的撲向了糾纏的兩人。
泰隆眼中冷光一閃,帶著拳刃的左手一甩,奎因的身體就猶如一團破布一般,打著橫兒飛向黑影,
怎料竄出的華洛卻並未戀戰,滴著血的軀體陡然下沉,巧之又巧的接起了奎因的身體,緊接著一個大角度折飛,竄上了天空,向著南邊飛去。
泰隆緩緩的站直身子,用面巾重新遮住面孔,靜靜的看著華洛的身影消失在了天空中。
許久,泰隆沉默的收回了視線,身體幾個輕縱,借著粗壯的樹幹,幾步躍到了躺在地上的尤里安身旁。
「能自己站起來麼?」泰隆俯視著尤里安,用冰冷的口吻問道。
尤里安嘴角動了動,還未說話,就猛地咳嗽了起來,伴著胸腔的起伏,幾絲鮮血噴吐而出,將遮面的面巾染的鮮紅。感受著來自身體四面八方的疼痛感,尤里安急促的喘了幾口氣,待到氣息平穩下來,才慢慢的撐著胳膊,晃晃悠悠的坐了起來。
「任務完成了嗎?」尤里安單手捂住胸口,感受著嘴裡腥腥的味道,咽了兩口唾沫。
泰隆沉默的搖搖頭,從腰間拿出一顆藥丸,蹲下身子塞進尤里安嘴裡,又解下腰間的水囊,拔開塞子,往他嘴裡灌了兩口,開口說道:「重傷,跑了。」
「跑了?」尤里安吞咽著水有些不敢置信,「怎麼跑的?」
泰隆沉默了半晌,平靜的開口:「那隻鳥趁機把她駝上了天,就跑了。」
「怎麼會這樣?」聽到這個解釋,尤里安仍然有些吃驚,雙眼瞪大了看著泰隆的眼睛,想要看出點端倪,「我明明已經傷到它的翅膀了,加上身上中的毒箭,這樣也能跑嗎?」
泰隆平靜的點點頭,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麼的尤里安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
「休息半小時,我們要離開這裡了。」看著尤里安一點一點慢慢的站起身子,泰隆眼中閃過一絲異樣,隨即不動聲色的說道,
「做的不錯。」
「嗯?」尤里安訝異的轉過頭,看著泰隆背過身去的身影,有些驚訝的撓撓頭:「我沒攔住那隻鳥,還讓它帶著奎因跑了,怎麼...」
泰隆在樹林間來回的穿梭,每到一棵樹上,就會停留一會,然後取下暗藏在樹枝間的機關,許久,當他收拾起了全部的暗器,尤里安才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你的修行之道已經入門了。」泰隆瞥了一眼尤里安,面無表情的說道。尤里安剛想問,卻突然愣了愣,回想起自己與那隻鳥交鋒的最後時刻,那一瞬間,身體如臂使指一般的感覺,他沉默了片刻,雙腳微微分開,身體下蹲,一個直拳猛地沖向身邊的樹幹。
...
一陣微風吹過,什麼也沒有發生,尤里安有些尷尬的撓撓頭,轉頭看向泰隆。
泰隆全程看著尤里安的動作,見他看向自己,輕哼一聲:「元素的能量與元素魔法不同的是,它不僅來自精神的天賦,還從全身上下的血液,肉體中提煉能量,而你剛剛耗盡了氣力與精神。」
聽到這話,尤里安表情才變得好受了一些,只是心中卻是難以平靜,
我也算掌握了這種力量了嗎...?
銳雯...等我,我一定會更加努力的站到你的身邊!
「走吧!」腦中翻雲覆雨了片刻,尤里安感覺自己體內再次充斥著力量,心中的喜悅,讓他感覺身上的疼痛似乎也不算什麼了。
「...」看著尤里安精神奕奕的樣子,泰隆沉默片刻,點點頭,轉身一躍,朝著回去的路奔去。
而與此同時,厄文戴爾城
「唳——!」一聲略顯無力的鳴叫聲,在厄文戴爾的空中響起,吸引了城頭上士兵的注意力。
「快看,是奎因上尉,還有華洛。」一個士兵大聲的喊了出聲,緊接著就有士兵發現了不對「華洛為什麼飛的這麼慢?而且...好像受了傷!」
「快快快,快去告知城主大人,巡邏隊,分出一半人去找擔架,另一半人,雷蒙!」
「到!」
「快去城裡請醫生!」
「是!」
隨著城頭上的士兵發現了情況的不對勁,一名身著全身甲的軍官快速的分配著任務,隨著他的命令下去,城頭上的巡邏隊自動分成了兩列,往城樓下跑去。
其餘的人,除了堅守崗位的,都紛紛圍了過來,關切的看著華洛跌跌撞撞的降落。
華洛的身上插著一根毒箭,羽毛周圍的部分已經泛著黑色,下腹也有一條長長的傷口一直延伸到翅膀的根部,還在不斷的留著黑紅色的血,跌跌撞撞的呼扇著翅膀撐到了城頭上方,卻似乎已經到達了極限,突然失去了全部力氣,一個猛子,扎向了地面。
「不好!」圍上來的士兵有人驚呼一聲,緊接著幾個士兵二話不說一個猛撲,趴倒在地面上,另外幾個士兵像撲地磚一樣臥倒,迅速的形成了一塊人體肉墊——儘管是帶鎧甲的。
其餘的士兵仰著頭,看著他們砸到了士兵組成的肉墊上,華洛像是耗盡了全部力氣一般,明亮銳利的眼睛輕輕闔上,無力的輕叫了一聲,儘管如此掉落的途中仍然沒有讓奎因從它背上滑下來,而昏迷不醒的奎因,則是被圍上來的士兵七手八腳的抬上擔架,然後飛一般的往城樓下面跑。
同時,另一個擔架,也將體型巨大的華洛抬了下去。
「砰!」厄文戴爾城主府邸,一個中年人憤怒的一拍桌子,「怎麼回事,竟然讓刺客深入到這個地方來?」
「斥候呢?巡邏隊呢?崗哨呢?都幹什麼吃的?」
隨著他的爆發,桌子上的杯子被猛地一震,裡面的咖啡灑了出來,順著桌子,滴在他的褲子上。
「布維爾,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重要的是要先派出軍隊,追殺刺客,能將奎因傷成這樣,對方肯定也不會好受到哪裡去,現在趕緊派兵,說不定能追上刺客。」一位衣著華貴的中年女人出言道
「是啊,城主閣下,早點抓住兇手審問才是重點。」
看到有人開口,大廳里的一眾人等紛紛開口附和。
「怎麼能不生氣?這次是身手矯健的德瑪西亞之翼,下一次是不是就是我這個厄文戴爾城主,再下一次會不會就是德瑪西亞...」
「布維爾!」中年女人出聲打斷了他未出口的話,一雙眼睛嚴肅的看著他:「你失態了。」
聽到她的話,布維爾城主愣了愣神,喘著粗氣環視了坐在屋內的人一周,站起了身子,不顧仍在流淌的咖啡,大喊一聲:「羅威爾!」
「到!」一個身穿鎧甲的士兵迅速的從大廳外面跑了進來,
布維爾左右看了看在座的眾人,再看向大廳中間待命的羅威爾:「帶上一隊人馬,去北山,給我抓住這個膽大的刺客,我要親自審問他!」
「是!」羅威爾行了一禮,轉身領命走出了大廳。
而隨著這一幕,布維爾的情緒似乎穩定了不少,擺擺手:「韋斯特。」
「父親。」一個年輕的男人從座位上站起身,走到大廳中央。布維爾微微皺了皺眉,旋即又恢復了正常,「你帶一隊人馬速速將此事告知前線的皮特將軍。」
「是!」韋斯特領命後風風火火的走了出去。
「布維爾女士。」布維爾城主轉頭看向坐在自己下手的女人,面色緩和了下來,輕聲的問道:「聯繫光照會了嗎?」
布維爾女士看著自己的弟弟,點了點頭:「我已經第一時間派人去請光照會的萊娜女士為奎因與華洛療傷了。」
聽到這個消息,布維爾城主點點頭,目光依次掃過大廳內的所有人,看的所有人正襟危坐,「其餘所有人傳令各自屬下,提高戒備,夜間增加城頭,府邸,武器庫等地區的防衛與巡邏力量,我不想再看到這種事情發生。」
「是!」所有人集體起身,行禮之後依次離開了大廳。
看著所有人離開了大廳,布維爾女士輕嘆口氣,沉默的拿著一塊手帕,遞給布維爾。
看著自己姐姐憂心忡忡的樣子,布維爾城主轉而安慰起了她:「姐姐,放心吧,只要有禁魔石和邊境的長城防線在,諾克薩斯人就不可能打進來。」
「一會吃過飯,我們一起去光照會的教堂看望一下奎因這孩子。」布維爾女士輕輕點了點頭,收起了情緒,不過隨即又有些惋惜的輕嘆。
「這孩子真的可惜了啊。」
布維爾低頭擦拭了半晌後無奈的垂下手,搖搖頭道:「可惜是可惜了,不過王國的穩定終究是靠我們這些貴族來維護的。姐姐你也不用太傷心。」
布維爾女士指了指他褲子上的斑痕,看著布維爾城主快步的走進裡屋,搖搖頭嘆息著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