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醫館每日日落時便會準時關門謝客，城中的百姓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有再重要的事也不會破例，即使出現重病的人，只要翌日開門時還有一口氣，歐陽夏丹就能救回來。
只是最近這回春醫館關門的時間好像早了兩個時辰。
回春醫館，後院。
「今天練不完一萬次不准吃飯！」
左正一臉生無可戀，腰背挺直，手握木劍朝身前木樁不斷劈砍。
其身後，歐陽夏丹拿著痒痒撓，怒氣沖沖地看著左正。
「小子，明明認得藥材，卻偏偏裝作不認識，虧老朽那麼認真教你，浪費好幾天時間，你知道老朽的時間多寶貴嗎！」
左正聽著旁邊老登嘮叨，只覺頭昏腦脹，手臂發散。
他不斷揮劍，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千次了。
人啊，要學會自己給自己放假。
左正腰微微彎曲，找了一個最舒服的方式，每次揮劍都借體內元氣加持，並且藉助慣性擊打木樁。
歐陽夏丹一眼便看出左正在偷懶，背後痒痒撓立馬落在了左正的小腦袋瓜上，疼的左正抱頭亂竄。
「姿勢不對，打在木樁上的痕跡不均勻，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淺，不要用藉助外力，你小子，一天天哪這麼多小心思。」
「練劍，最重要的便是練，要練到對劍無比熟悉，練到劍本身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要讓它如臂驅使，心之所動，劍之所至。」
夕陽如火，紅光鋪滿少年的臉龐，隨著汗水一起落下。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人活著就為了爭口氣，歐陽老登，別神氣，等我練到大成，到時候我拿著痒痒撓，天天讓你練劍，每天砍兩萬次，砍不完也不讓你吃飯。」
大黃在一旁側躺著，優雅地撕下一隻雞腿，看著左正練劍，下飯極了！
它這段時間小日子美極了，歐陽夏丹每天都拿燒雞引誘它，讓它配合做一些小實驗。
歐陽夏丹試了各種方法，從赤手空拳到大寶劍劈砍都無濟於事，每次都累的他滿頭大汗，連大黃的防都破不了，歐陽夏丹自己倒先破防了。
香噴噴的燒雞就換來幾根狗毛，這讓他陷入了自我懷疑。
我可是太始境九層巔峰，下界最強修士之一，東圩觀觀主，五品煉丹師，醫界聖手，門下弟子遍布天下，現在被一條狗給難住了，這要傳出去，我這老張臉往哪擱。
不行，我還不信治不了這小小的一條！。
歐陽夏丹喚出了自己的法器，佩劍，在他的極力催動下，發出了炫彩奪目的光亮，一聲暴喝，眼花繚亂的攻擊落在了大黃身上。
霎時間濃煙滾滾，爆炸聲突起，四周房子都差點被折騰塌了，大黃一臉無辜的看著歐陽夏丹。
發生什麼事了?
歐陽夏丹老淚縱橫，老朽服了，徹底服了，你是老朽的世敵，化身一條狗來折磨老朽的吧，別裝了，老朽認輸了。
在歐陽夏丹期許的目光下，大黃「汪汪」叫了兩聲，歐陽夏丹的心徹底死了，真是一條狗，老朽竟然真的被一條狗給難住了。
歐陽夏丹表示，不是老朽能力不行，實在是這狗不是凡物，太始境巔峰全力一擊竟然只能打下來幾根狗毛。
幸虧大黃只是皮糙肉厚，暫時看來並沒有什麼攻擊手段，也沒辦法修煉，這讓歐陽夏丹心裡稍稍平衡了些。
雖然大黃那張大嘴讓歐陽夏丹有些發怵，畢竟曾經被狗弄得差點老腰都斷了。
現在想想，歐陽夏丹還覺得自己的腰間盤隱隱作痛。
歐陽夏丹還想讓大黃重現一下那天的情景，那聲嚎叫中帶有一絲微弱的鐘聲，能讓他動彈不得。
歐陽夏丹對此極為感興趣，他在其中感受到了一些大道的氣息，這是他這個境界遠遠無法企及的，如果能領悟些許，便能助他突破瓶頸，飛升上界。
大黃一頭霧水，表示當時只記得憤怒到了極點，下意識地嚎叫一聲，其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大黃記得左正給它說過，對誰都不能說出古鐘的事，這是他們兩個之間的秘密，兄弟之間的承諾，它永遠記得。
轉了一圈，歐陽夏丹發現自己好像除了幾根狗毛，什麼都沒得到，氣得這個老年人都失眠了。
歐陽夏丹罵罵咧咧，本來人老了，睡眠就不好，現在更睡不著了，頭髮都掉了一大撮。
左正嘆了口氣，還是年輕啊，因為這一點事晚上就睡不著。
菜，就多練！
……
時光一點點流逝。
宣州城內，彩燈懸掛，綢帶漫天，各色炫目的燈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眨眼間，左正來到這裡已經第三年了，又遇燈節。
聽著街上的喧譁聲，左正內心像是蓋了一間漂亮的空房子，華而不實。
他的心裡空落落的。
「物是物，人是人。」
「物仍是舊物，然人非故人。」
左正看著頭頂繁多的彩燈，眼神恍惚了一剎。
「大黃，買糖葫蘆去吧。」
「嗷！～」
一人一狗，帶著糖葫蘆，在人山人海的人群中的逆流而上，直奔幽靜的城門。
夜半，城外，那最高小山坡的小土堆旁，插著一根亮晶晶的糖葫蘆，跟天上的星星一般。
……
左正在回春醫館當學徒已經一年了。
這一年裡左正背記各種草藥，熟知各種藥性，這對於早期開小灶的他來說沒有任何難度。
一些罕見的靈草他卻認不得，他雖然吃的不少，但那些大多數都是一種，並且吃的時候看都沒看，誰還記得長什麼樣啊。
回春醫館，正堂。
「大黃，這個你吃過嗎?」
左正拿著醫書，將上面的靈草給大黃辨認。
這書上記得都是一些特徵，比如說氣味，色澤，至於歐陽夏丹畫的模樣，根本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畫得基本上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汪。」大黃看了一眼，搖了搖狗頭。
我當時只記得吃了，哪會記得長什麼樣子啊。
「自己學，不准交頭接耳。」
歐陽夏丹拿著痒痒撓不知從哪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