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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一陵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你還年輕,遲早都會遇到合適的人的。閱讀��
韓文君撇撇嘴道:「這話的意思,還是想我以後嫁人?
剛剛還說不差養我的錢,衛一陵你矛不矛盾?」
衛一陵:「……」
衛一陵想反駁一下,可是他發現他好像沒啥可以反駁的。
這段時間韓文君只要有空都在家陪衛一陵,她重新找了工作,工作也不忙,下班時間很早。
她學著做了一些菜,每天下班回來會給衛一陵做兩個菜,下午會陪衛一陵散散步,衛一陵就是老幹部作風,平時也沒啥愛好,偶爾會去打打羽毛球練練擊劍。
韓文君也陪他做,她的擊劍還是衛一陵親手教的。
好像又回到了她剛來洛城的那幾年,兩個人都沒有了親人,互相陪伴,互相取暖,相依為命。
這日子過得緩慢平靜卻也美好,直到那一天韓文君陪著衛一陵練擊劍,很突然的,她突然暈了過去。
衛一陵被嚇到了,他慌忙脫了擊劍服將她抱起來,迷迷糊糊間她聽到衛一陵緊張的叫著她。
「君君,君君。」
衛一陵這個人吧,因為年紀大了,性子早已練得沉穩,習慣了淡定處事,所以她很少看到他緊張慌亂的模樣。
他這模樣看著還挺讓人心疼的,她想抓住他的手,她想告訴他,她沒事的,只是覺得有點累,可是奈何身體太沉重,她連手都抬不起來。
她被送到了醫院,她依稀聽到他用著急促而凝重又不容拒絕的聲音吩咐醫生一定要救她,一定要讓她沒事。
她突然想起來她姐姐過世的那一年,她十三歲,他和他們一家一起等在病房門口,後來手術室的門打開,醫生宣布了噩耗,當時他只是閉了閉眼睛,而後便很冷靜的處理著姐姐的後事。
不慌不亂,只是偶爾會在休息的時候嘆息兩聲。
她真的,從來沒有見過衛大貓這麼緊張過,她真的好想告訴,她沒事,他不用心急,可意識太過昏沉了,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半夜她終於好了一些,不過意識還是有些模糊,她隱約覺得有個人坐在她床邊。
她從他的輪廓中認出了是衛一陵。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那麼呆呆的坐著看著她。
「衛一陵。」
她試著叫他的名字。
他猛然回過神來,急忙俯身往她臉上一看,見她果然醒了,他面上一喜,急忙叫了醫生進來。
醫生趕來給韓文君簡單檢查了一下,發現沒啥問題之後也是鬆了一口氣道:「只要醒來就沒事了。」
醫生出去了,韓文君問道:「我怎麼了?」
衛一陵道:「醫生說是短暫性腦缺血。」
「嚴重嗎?」
「嚴重。」
「……」
「不過醒來了也就好了。」
衛一陵說完作勢要走,韓文君問他:「你要去哪兒?」
他走到旁邊的床上坐下,說道:「我哪裡都不去,今晚我在這邊陪你,你快睡吧。」
韓文君才剛醒來,這會兒並沒有睡意,她試探著問,「衛一陵,我要是死了,你……」
衛一陵像是被刺到了一樣,厲聲斥責道:「不要胡說。」
「……」
好吧,她乖乖閉了嘴將要出口的話重新吞進去。
衛一陵脫了鞋躺在隔壁的床上,他是真打算在這邊守她一晚了。
病床里很安靜,偶有幾聲護士查房的腳步聲從外面經過。
韓文君側頭看了衛一陵一眼,燈關了,不過病床裡面還有儀器,儀器的燈亮著足以讓她看清他的臉。
他閉著眼,但她知道他沒有睡著,因為他眉頭緊緊蹙著。
「衛一陵,你很愛我姐姐對嗎?」
她突然問。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問他這個問題,他們從來沒有談過她的姐姐,她是他們共同的親人,她的離世都給他們帶來了傷痛。
似乎談到了她就會觸及到那傷痛復發一樣,所以彼此都很有默契在這件事上緘口不提。
大概是這會兒太過安靜了,也大概是想到他剛剛緊張的模樣,這會兒她便忍不住想和他說說心裡話。
衛一陵睜開眼睛向她看過來,「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就是很好奇,你那麼愛我姐姐為什麼要娶別的女人,連槐芳也是以我姐姐來命名的不是嗎?
是為了紀念我姐姐才創辦的槐芳,你的半生心血都用在槐芳上。」
「誰告訴你槐芳是以你姐姐命名的?」
韓文君詫異道:「難道不是嗎?
槐芳和懷芳同音,難道不是懷念梔芳的意思嗎?」
「不是。」
衛一陵道,「槐芳是我姥姥的名字,我小時候是被他帶大的。」
「……」
韓文君感覺自己的認知受到了衝擊,她一直以為他創辦槐芳是為了懷念她姐姐,所以她心裡一直不平衡,既然那麼愛她,那麼忘不掉她,為什麼還要娶別的女人?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槐芳是以他姥姥來命名的。
「你愛我姐姐嗎?」
韓文君又問道。
「時間不早了好好睡覺,沒事問這些做什麼?」
「我就是想知道,你愛我姐姐嗎?
你當年娶她是因為愛她,還是因為感激她救了你?」
衛一陵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在你看來,愛是什麼?」
「愛當然就是對一個人心動,非她不可,看到她就心生歡喜,擁抱她就像擁抱了全世界。」
「所以你覺得娶一個人是也是因為愛她?」
「難道不是嗎?」
衛一陵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在我看來,大多數的婚姻都是和愛情無關的,更多的是出於責任和義務。」
韓文君忙問:「你的意思是,你沒有愛過我姐姐,只是出於責任和義務和她結婚?」
衛一陵沒有說話,可韓文君覺得他的沉默好像就是在給她答案了。
所以,他沒有愛過姐姐?
她想到當年他是在得知了姐姐救了他之後才和她在一起的,是出於感激?
這個認知著實讓韓文君震驚,她本以為他是愛姐姐的。
她突然想,如果讓他知道,當年是她救的他會怎麼樣?
為了感激姐姐救的他,他犧牲了自己的婚姻,如果他知道當年她和姐姐聯合起來騙他,他會不會難過?
會不會因此憎惡姐姐?
姐姐已經離開了,不管怎麼樣,她不想她討厭姐姐,那畢竟是和他結過婚的人。
「那邱媛媛呢?
你愛邱媛媛嗎?」
韓文君又問他。
衛一陵深深看了她一眼,說道:「困了,睡吧,這些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
韓文君也覺得糾結這種事情沒啥意義,都已經過去了,不過她這會兒也是真睡不著,她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他:「衛一陵,你有沒有愛過什麼人?」
衛一陵沒說話,韓文君又試探著道:「你睡著了?」
他依然沉默,韓文君吐了吐舌頭,翻了個身,她本以為他已經睡著了,不想在黑暗中他卻慢慢睜開眼睛,他盯著天花板,出神了很久。
韓文君的情況並不是很嚴重,輸了幾天液就出院了。
衛一陵來接她回去,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一個電話,衛一陵掛斷電話後沖她道:「家裡來了客人。」
「誰啊?」
「張太太。」
「哪個張太太?」
「家裡賣樟腦丸的那個,你以前還去過她家玩。」
韓文君想起來了,張太太是個很熱心的人,喜歡給人家做媒,洛城裡有好幾對有名的恩愛夫妻都是由她牽線走到一起的。
「她來這邊幹嘛?
不會是要給我介紹對象吧?」
韓文君問道。
衛一陵點點頭,「說是有一個很適合你的男生想介紹給你認識一下。」
韓文君:「……」
她有這麼受歡迎嗎?
剛和言琛分手沒多久就有人上門給她介紹對象?
而且還直接跑到衛家來?
如果沒有衛一陵同意的話人家也不敢貿然跑上門。
韓文君問道:「你答應了張太太人家才過來的對嗎?」
衛一陵很坦然承認了,「能認識一下也好,聽說對方是個很不錯的男生。
有學識也能幹,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緋聞。」
韓文君感覺一股怒火一下子從心頭竄上來,她強忍著說道:「你之前不是還說什麼衛家又不是養不起我,一轉眼又要催著我嫁人了?」
衛一陵道:「你還年輕,遲早都是要嫁人的,如果有合適的相處一下也不錯,和我一個糟老頭子一起生活像什麼話?」
韓文君冷笑一聲沒說話了,回到衛家,果然看到張太太,她正坐在客廳中,幫傭給她上了茶和點心。
韓文君簡單的跟她打了聲招呼便以剛出院身體還不太舒服為由回房間去了,她在房間裡呆了一天,晚飯也不想吃,也懶得去想衛一陵跟張太太談得怎麼樣了。
晚上衛一陵來敲她的門,韓文君正躺在床上,聽到他的聲音她便道:「我不吃飯,別來煩我。」
門外衛一陵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君君,我們聊一聊。」
韓文君掀開被子,她氣鼓鼓的盯著門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下床將門開了,開了門也不招呼他,她復又走到床上坐下,問道:「要聊什麼?」
他將椅子拉到她床邊,這才坐在椅子上,他眉心微蹙著,神情透著幾分嚴肅,「之前有算命的說過我命硬。」
韓文君接話道:「天煞孤星,克妻克子,然後呢?」
她在這個家裡生活了這麼多年,他的事情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上次你突然暈倒,雖然醒來之後沒什麼大礙,但如果搶救不及時,依然有生命危險。
我以前也不相信命,可是你姐姐,媛媛,都是跟著我沒多久就離開了,雖然命這個東西聽上去像玄學,可是有些東西真的說不準,我怕你再留在我身邊會有什麼閃失。」
韓文君冷笑一聲道:「你克的是你的妻你的子,我又不是你的老婆孩子,你又克不到我。
說什麼怕我留在你身邊有閃失,不過就是怕麻煩不想我繼續留在這邊而已。
你要是真覺得我留在這邊你能克到我,那我搬出去就好了啊,何必這麼著急把我嫁出去,好像巴不得我這塊燙手的山芋趕緊轉手似的。」
「君君,我不是……」
「行了,我明天搬出去住,我自己的婚事我自己決定就行了,用不著你為我操心,反正你也不是我的監護人,我把我養這麼大也算是對得起我姐了,你也不用愧疚什麼。」
「……」
她往床上一躺,將被子拉起來捂住頭,「你出去吧,我要睡覺了。」
衛一陵還有很多話要說,可是她這模樣顯然是根本聽不進去的,罷了,等她先冷靜一下,明天再找她說也不晚。
「你先休息,一會兒餓了讓王媽給你做點點心吃。」
她沒答話,衛一陵輕輕嘆了口氣,出門去了。
第二天一早,衛一陵一下樓就見幾個幫傭神色焦急在樓下說話,他問道:「怎麼了?」
幾人聽到他的聲音都向他看過來,其中一個幫傭說道:「衛先生,韓小姐一大早就帶著行李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