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需要多久?」
顏之推繼續問道,有些事情,看著不能快,可是呢,自己到底能不能等到就不知道了。
「也許三十年,也許五十年,這個關鍵點不在於百姓,而在於朝廷。」
葉檀的話讓顏之推本來熊熊的燃燒的火焰,一下子就熄滅了不少,這個時間真的是太長了。
「我恐怕等不到那麼久的。」
顏之推的臉上都是老人斑,雖然頭髮看著不多,卻收拾的很整齊,對於他來說,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不重要的,只有道統的傳承才是根本,這一點他和袁守城都是差不多的,如果不能讓自己的信念傳承出去的話,那麼,活上二十歲和一百歲,到底有多大的差別呢,就不知道了。
「葉侯,難道就不能加快嗎?」
孔穎達不忍心看著自己的這個老師的模樣,就忍不住反問道。
「加快?」
葉檀像是聽到了一個很奇怪的話語,繼續問道,「如果這個東西可以加快的話,那麼,產生的結果如何我不知道,但是呢,如果春天種下了種子,然後不等到秋天就扒出來的話,那麼就不會有果子,沒有果子的種植,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場空啊,這樣的空洞的東西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哎。」
本來都以為可以加快的,但是呢,當一切都擺開放在你的面前的時候,你才會發現,這一切不過就是一個可有可無東西。
「那個印刷術呢?」孔穎達還是不死心,繼續問道,那個東西到底是不是很好用不知道,但是呢,從李綱時不時地給他們送來的東西,還是知道的這個東西的好處的,雖然沒有什麼美感,但是呢,葉檀親自給出的宋體,卻還是很不錯的,至少看著不錯,不容易出現錯別字,而你們以為過去的抄書的人都有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你再小心也會出錯,因為一本書的字數不少啊,這裡面的辛苦可不是一個玩笑話的,就算是書法家也不行啊。
而在教授一個人讀書的時候,最怕的是什麼,是出現錯誤啊?
而一般抄書的人都不喜歡別人在這個上面胡來,你什麼意思,你看不起我,你才會挑錯?既然如此,我這個東西就不給你了。
「印刷術也不行。」
葉檀又一次拒絕了對方了,這個時候,說什麼啊,都是不重要的啊。
「葉檀,我們問你白紙,你說不行,現在我們問你印刷術,你還是說不行,我們都降低了要求了,你為何還要如此?」
顏之推的話讓其他的兩人都認可了,可惜在葉檀這裡卻像是一個搞笑的一樣。
這就好比,一個人看上了一個姑娘,這個姑娘長得不錯,結果呢,人家看不上他,於是乎,他就開始百般地糾纏,人家依舊不給他,於是乎,他就說了,好吧,既然這個姑娘不給我,那麼,你家裡的那個小媳婦也不錯,要不給我吧,我這個也是降低了要求了,你們可不能不給我面子啊,你說你若是說出來這樣的話的話,你會被人好好地恭敬地將東西給你呢,還是直接一個耳光抽出去,你這是什麼行為啊?
「難道說,你不願意為了天下的文事做一點貢獻嗎?」
「這個倒不是,只是呢,現在不是已經有了印刷術了嗎?」
葉檀說的完整版的那個印刷術,就是說看到了好書,就開始印刷了,只是呢,這個印刷術要的東西卻不是所謂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而是一頁紙用的是一塊雕刻版,這個東西效果也是不錯的,只是呢,問題卻是也嚴重的,那就是如果不小心雕刻了一個字的話,那麼整塊就毀了,但是呢,畢竟都是老手了,這個倒是不用十分的擔心了,需要擔心的就是用了一段時間之後,這個雕刻版就會出現問題,比如說某個字糊了,或者類似的事情,到時候,這個就需要廢掉了,這個最大的特點就是浪費啊。
「那個東西太費錢了,得不償失。」
現在大唐開始了之後,開始雕刻印刷的就只有一本金剛經,其他的都是算了吧,不太可能,太費錢了。
「我的這個印刷術也很費錢啊。」
葉檀抬頭看著幾個人說道。
而孔穎達則是不滿地說道,「葉侯,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可是聽說了,這個東西現在很便宜的,你們已經掌握了活字印刷術的技術了,甚至於掌握了半自動的印刷術了,這個已經將成本降低的過分了,如何費錢呢?你若是拿出來的話,現在市面上的書籍可能就需要幾文錢就可以買到了,到時候對於推動大唐的文運也是極好的。」
「是啊,李師說了,這個東西非常的好用,而你們似乎還在研發更加的快的辦法,這個一旦成功的話,一天出現上萬本書都不是問題啊。」
「孔師說的好有道理啊。」
葉檀似笑非笑地看著孔穎達說道,語氣里的調侃味道很明顯啊。
「怎麼,還有什麼問題嗎?」
孔穎達繼續問道,這小子就喜歡這樣子的。
「問題倒是沒有,只是呢,這個錢財倒是有個問題。」
葉檀看著對方說道。
「什麼問題?」孔穎達覺得吧,你都弄出來了,自然是需要造福百姓了,為何要計較這個呢?
「孔師只是知道這個東西印刷的速度很快,而且對於改良文本的確是有很好的作用,但是呢,孔師是否是知道,當初我們花費了多少錢,弄出來這個?」
葉檀倒是沒有胡說,雖然知道這個技術,但是呢,研究的話,不用錢嗎?
「那能花費多少啊?不就是一些鉛塊和一些紙墨嗎?」
聽聽蕭瑀的話,說真的,要不是因為這個老傢伙就是一個所謂的禮部尚書,自己都要給他臉色看了,你到底懂不懂啊?
「蕭大人說的不錯,的確就是這樣子的東西,不過呢,從木頭到鉛塊,我們實驗了上萬次,而紙墨方面我們也花費了上千次,您覺得每一次的花費是多少?我這個裡面還不包括人工的花費,這裡面的花費是多少呢?」
「能有多少?」孔穎達覺得吧,似乎很簡單的樣子,但是呢,任何簡單的東西都是不簡單地努力過了之才有的。
「一共花費了超過了十九萬貫,而且,最新的技術還沒出來,可能還需要五十萬貫左右。」
葉檀的話簡直就是讓人瘋狂啊,這個數字是不是你編出來的?
「這麼多?你們用金子做的了?」
對於過去的人來說,這個過程似乎不重要了,就是一上來就是金子的,他們似乎將這個東西當成了一種生活模式了。
「金子?呵呵,金子值幾個錢。」
葉檀卻覺得吧,這東西根本就不值錢啊,值錢的是技術啊。
「我也沒有想過竟然這麼多啊,怎麼會這麼多呢?」顏之推動了動嘴巴,覺得吧,這個事情,是不是自己等人做錯了。
「任何的好用的東西,都是從無到有的,那麼,這個過程中的花費的錢財可就不會少了,不可能少的,因為最好東西的結果出現之前,到底什麼是最好的,沒人知道的,既然沒人知道,之就需要嘗試,很多時候都是錯的,所以呢,失敗一次就需要花費一次的錢,這個錢不會是大風颳來的,但是呢,在使用的過程中就需要像是流水一樣地花費掉,這個可不是一個玩笑話,而是現實,現在孔師說,直接拿出來,那麼我就想問了,這個錢誰出?難道說,為了文事就讓我松洲白白地出錢嗎?這個世界上哪裡有這樣的道理,怎麼,大家都是讀書的,結果呢,就因為我願意付出了一點,提供了不同的思路了,於是乎,其他的人都可以隨意地在我的成績上面隨意地吃喝,怎麼,我是應該的?要說底蘊,大唐比我們松洲高的很多,要說錢財比我們多的也很多。要說因為文事等事情而享受到的福利的人,我們松洲在五年前還是蠻夷之地呢,要說讀書人多少,他們也比我們要多,只是因為我們努力了,出現了不一樣的一面了,所以呢,我們就需要幫助這樣的人去做事,這個世界上有這樣的道理嗎?」
葉檀的話讓其他的幾個人都閉嘴了,有些事,真的就是如此的殘忍而又直接,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些事,你不能說出來,一說出來就像是你不被人認可一樣。
「葉檀,我知道你們花費了不少錢,而且那些大家族的事情,我們也管不了,只是呢,你的內心深處不也是為了百姓著想的嘛,既然如此,這樣的好東西為何不放出來,一旦放出來,就會有千萬人受益,甚至於改變整個天下的讀書人的格局啊。」
孔穎達的話里話外都透著一個意思,那就是你應該拿出來,只要是拿出來了,就會有很多的好處。
顏之推和蕭瑀也是點頭,既然不能糾結錢的事情,那麼,就只能通過情懷來打動對方了,這算是一種類似不太正常的手段,可是呢,你卻沒辦法說這個辦法不好。
「百姓讀書還是不讀書的話,其實沒關係的。」
葉檀卻是反駁道,「對於他們來說,吃飽肚子,穿暖衣服,家裡有餘糧,孩子不會被餓著,就是最好的,至於其他的,已經不怎麼重要了。」
從後世的角度來說,真正通過讀書而有了一些好處的人,一般分為兩種,一種就是有傳承的那種,這樣的人有一個強大的師門,總是會不一樣,另外一個則是一些所謂的天才,這樣的天才不是通過教育出來的,而是通過自己的基因決定的,這個東西也不是來自他們的父母,而是來自大自然的饋贈,他們可以在這裡面好好地生活,至於其他的,說真的,沒有什麼意義的,你識字,但是呢識字的人多了,也就和不識字差不多了。
「那些事情都是需要考慮的,卻不是我們讀書人可以考慮的,我們考慮的是如何將絕學傳承下去。」
顏之推有點無奈的說道,這句話也不是開玩笑的,而是很直接的一句話,因為你不知道這裡面到底有多少真實的還是假的東西。
葉檀看到自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們依舊在追問這個事情,不由得心中一動,然後看著孔穎達問道,「孔師,這件事是你們要問的,還是那些大家族要問的,甚至於是陛下要問的?」
不要低估任何一個所謂的皇家的人處理事情的手腕,為了一點好處,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的。
「你為何要如此想?難道就不能為了天下的文事嗎?」
孔穎達不回答,反問道。
「有些事,的確是如此,但是呢,卻不一定是如此,我懂得的,我剛剛的話已經說的非常難聽了,你們是什麼人,我也是清楚的,對於這樣的事情,你們依舊追問不休,這個應該是陛下的要求吧?」
葉檀看著他們幾個人問道,「有些事,我當初就說了,可以加成一點,可是呢,卻不能過分地推進,怎麼,陛下已經等不及了?」
「你小子果然知道的不少哦。」
蕭瑀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件事的確是陛下讓我們問你的,當然,我們自己也有點私心。」
「這件事畢竟是一個好事,一旦鋪開的話,就會對大唐有著深刻的影響,而且對於以後的史書上的評價也是很好的。他如何能夠不去思考這個事情呢?」
孔穎達的話讓葉檀心中暗暗思考,這樣子的情況,皇帝都去做了,說明什麼,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李世民開始學會急功近利了,不要以為所謂的貞觀的開拓者,就會有一顆安穩的心,自古就是如此,一個人如果有了一個安穩的心的話,往往做不了大事,因為任何的事情的行走如果可以走出前人沒有的高度的話,那麼,這個東西是沒有腳本的,既然沒有腳本怎麼辦,只能通過自己的方式來做,通過所謂的騎驢找馬的方式,這樣的方式是狠辣的,也是殘酷的。
不過呢,他們似乎只是想起了這個,卻忘記了另外一個東西。
鋪開?
鋪開是那麼容易的嗎?
這裡面的問題到底有多少,你們不知道嗎?
你以為那些所謂的家族裡的人,都是開玩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