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就是喜歡追根究底

  「一派胡言！」

  秦守月都不用多想，當即便否定了周稟的說法。

  旁的人不清楚，她身為修士還看過那麼多典籍，自然對此十分了解。

  修真者從練氣修至渡劫，經歷雷劫飛升成仙后，還需要從地仙一路修到大羅金仙，渡一場涅槃劫。

  歷經此劫之後，才能成神！

  成神者可以開闢一方世界，庇護此界眾生。等到神隕之時，其身軀將會化作世界的養料，滋補此界的生靈。

  若是神可以如此輕易被造出來，那他們這些修真者拼死拼活只求一個成仙，豈不是可笑至極？

  聽著秦守月毫不客氣的反駁，周稟臉上的笑意卻絲毫未變：「我知道姑娘是正經仙門出身的修真者，對於我們凡人的這些手段看不上。但姑娘還是不要太過自信為好，這世上千奇百怪的事情多了，你並非完全知曉，又怎麼能肯定，我們凡人造不出神呢？」

  秦守月懶得和他說道理，周稟就是那種只認自己道理的執拗性子，根本聽不進去人話，所以她只問：「那造神的辦法是什麼？」

  周稟仰頭，眼中倒映著天花板上華美的神女飛天圖：「傳說，青丁鎮這塊兒地方曾有星辰墜落，他們找到了這枚星辰，並發現了其中蘊藏著的力量。只是這種力量很難被激發出來，後來有位老者途徑此地，告知了他們化用這股力量的辦法——以女身為渡。」

  「尋找陰年陰月陰時陰刻，沐浴月華出生的女子，再輔以九十九名年輕女子乾淨的血液，畫出大陣。便可以讓星辰的力量全部轉移到那名陰女身上，以此創造出辰星女神！」

  「青丁鎮為此幾乎貢獻出了整個鎮子的女孩兒，並耗費無數人力物力在星辰墜落之地建造了女樓，讓那些女孩兒自小生活在其中，衣食無憂，不被外界的惡意污染……原本一切都很順利，他們還人為地創造出了一名陰女。只可惜，在儀式正式開始之前，那些自小被養在女樓里的女孩兒們，不知發了什麼瘋，竟然一個個跳下了女樓自盡了。」

  伴隨著周稟的輕聲訴說，秦守月仿佛看到九十九名年輕姑娘，一個個從牆洞裡鑽出來，不顧一切地跳了下去。

  鮮血像是綻開的花一樣，將女樓下的土地都染成一片鮮紅。

  無數的怨氣在那些姑娘們閉眼的瞬間騰空而起，頃刻就將整個鎮子淹沒。

  被供奉在女樓樓頂的那枚星辰在這些怨氣的影響下，從灰白色變成了不詳的深黑色。

  濃郁的黑色霧氣從星辰石中爆發出來，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就把青丁鎮吞沒了。

  黑霧裡除了人們的慘叫聲，再聽不見其他。一直等到黑霧慢慢散去，青丁鎮才像是被什麼巨獸啃咬過一般，緩緩重現於人前。

  然而此刻的鎮子裡已經看不見一個活人，這座原本十分繁華的鎮子，也徹底變成了一座死鎮。

  高高聳立著的女樓更是完全坍塌，化為了一片廢墟，再看不出從前的高大。

  日子一天天過去，原本就殘破不堪的鎮子漸漸被樹藤和野草霸占，後來又成為了山中動物們盤踞地，直到如今，徹底被大山吞沒，再尋不到從前的痕跡。

  可偏偏就有一個周稟，帶著他養的蛇妖在附近轉悠時，意外發現了前人留下的最後一點兒訊息。

  秦守月忽地想起自己之前在迴廊里看到的那些紅燈籠，她當時數了下自己瞧見的有九十七個，想來那裡應當掛了有整一百盞紅燈籠，代表著被渴望力量的人獻祭給星辰石的一百個姑娘吧。

  「所以，你在這裡找到了星辰石？」秦守月忍著心中的艱澀，繼續開口問。

  周稟聞言卻是笑了起來，而且模樣極為癲狂：「不！我倒是想，只可惜我沒尋見。我以為這是天道不肯給我生路，可我萬萬沒想到，陳老闆新定下的娘子，竟那麼恰好，正是難得一遇的陰女！我在兩家合八字的時候瞧見了她的生辰，又仔細詢問了對方的出生日期。真是那新娘的父親告訴我，他的女兒出生那日正好有月光照進了屋子裡，他的孩子是沐浴月光出生的！所以，他給女兒取名為月娘。」

  「我曾悄悄去見過這女子，不能更巧的是，我在她的屋中發現了被藏起來的那一小塊兒星辰石！」

  周稟笑得暢快極了，像是要將胸腔內所有的空氣都一口氣笑出來似的。

  「那時我才意識到，即便當初青丁鎮的祭祀沒有成功，但那些女子的血也激發了星辰石的邪性。只需要一個合適的容器，只需要將陣法完全畫出來，這個造神之法便可成功！而我也將擺脫作為凡人的羸弱無力和病痛蒼老，成為比修士更加強大的存在！」

  忽地，他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不知何時變得赤紅的雙目死死地盯著秦守月：「你們本不該來的，我已經躲到了另一片天地，只等你們殺了那隻飛鼠回去復命。可你非要死腦筋地查下去，還闖入了這片小世界裡……」

  「那可真是抱歉了，我就是喜歡追根究底。」秦守月舉起了黑金長槍。

  周稟的臉也再度發生了變化，他的半邊臉屬於自己，另外半邊卻是秦守月最開始看到的新娘。

  「修士，我不想與你為敵的，如果你願意離開這裡，我不會再和你計較。」隨著眼前怪物的變化，對方吐出的聲音也跟著古怪起來，聽著像是男子又像是女子，像是老人又像是稚童。

  秦守月沒有回答，她只是舉起了長槍，朝對方沖了過去。

  怪物嘶叫一聲，再不掩飾它的力量。

  漫天的黑霧從它口中噴出，然而這次黑霧不再籠罩天地，而是化作了一隻只奇形怪狀的東西撲向秦守月。

  瞧見這一幕，秦守月沒有絲毫畏懼。她想，她的爹娘當初鎮守斷月關，一力逼退妖邪，護衛關內無辜凡人的時候，應當比如今要兇險可怕得多。

  「呵，神？不知從哪條臭水溝里爬出來的臭蟲，還是回你的陰溝里待著吧！」

  噼啪！

  紫色的電光，在長槍上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