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們一定會後悔

  「秦守月！」

  守心第一次如此失態地呼喊著一個人的名字，他飛快地撲上前去，想要將人攔住，可他的動作太慢，只能眼睜睜看著秦守月消失在那半凝實半虛無的古怪軀體之中。

  他只來得及撈住一片空氣。

  周稟見此，還以為秦守月知曉自己勝不過它，所以才用這種方法去拼最後一口氣。

  「都是徒勞，我早說過不聽我的話離開此地，你們一定會後悔！」三種聲音混合在一起，在此刻顯得詭異極了。

  守心已經完全不在乎周稟的譏諷，他只是愣愣地看著秦守月消失的方向，眼中的墨色幾乎要立刻碎開。

  「不該是這樣的……」他輕聲呢喃著，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原本光溜溜的腦袋上，正有白色的頭髮在接連不斷地冒出來。

  他的額頭更是因此不斷浮現出蓮花紋路，蓮花每冒出來一次，他的白髮便會長長一寸。

  「佛修，你又在念叨些什麼？你難道還想救她回來？」周稟大笑起來，「不可能了，她自己尋了條死路，馬上就要淪為我的養料，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了！」

  守心依舊沒有理會，他抬起還在微微顫抖的手，一點點摸上自己眉心的紅痣。

  此刻，只要他稍稍用力，這顆紅痣就能被抹掉，一切也就能有轉機了……

  「啊！」

  打斷守心動作的是周稟的一聲慘叫，他都來不及聽清腦中那個蠱惑性極強的聲音最後說了些什麼，就被眼前的畫面奪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紫色的電光自怪物的丹田處一路流竄出來，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就遍布怪物全身。

  介於虛與實之間的怪物身軀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捏到了一起，但凡電光爬過的地方就會出現相應的裂痕。

  咔嚓咔嚓的碎裂之聲隨著怪物軀體的破碎越來越大，它就像一個脆弱的瓷瓶，在渾身都布滿了裂紋之後，只需要用小小一點力氣就整個碎成了粉末。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也太過迅速，快到守心還未來得及反應，周稟也只堪堪吐出了一聲慘叫，這個仿佛能遮蔽天日的怪物，就這樣轟然倒塌。

  怪物碎成粉末的瞬間，一紅一青兩道光團忽地從黑霧中鑽了出去。與此同時，一陣陣女子的輕笑聲也從四面八方傳來。

  守心抬頭望去，一個個年輕姑娘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隱若現。她們手拉著手站成了一排，臉上都帶著輕快的笑。

  那兩道光團就直奔著這些年輕姑娘們而去，等到靠近她們之際，一個化為了身穿新娘裝的年輕女子，她十分乾脆地抬手掀掉了自己的蓋頭，連帶著發間簪著的紅色大花也被她一併丟在了地上。

  另一個則化為了一條青綠色的小蛇，被站在最中間一身黑衣的姑娘抬手接住。

  忽地，她們身上只有黑白兩色的衣裳像是被打翻了調色盤一樣，盡數染成了絢麗的顏色。在瞧見自己身上漂亮的衣裳後，她們再度齊齊笑了起來，連帶著那位新娘的妝容也變成了和其他女孩子一樣的乾淨美好。

  她們朝著守心的方向揮了揮手，似是在與他告別，而後便轉身朝著黑暗而去，並迅速與黑暗融為一體。

  「她們被關在女樓之中的時候，陰女只能穿黑色，而祭品則只能穿白色。將她們關在這裡的人認為，穿黑色才有資格恭迎神降。穿白色，才能證明祭品的純淨。」

  不知何時秦守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守心身側，輕聲向他描述著自己從星辰石那裡得到的記憶。

  守心先是被她的突然出聲嚇了一跳，但在反應過來說話的人是秦守月後，又立刻鬆了口氣。

  他轉頭看過來，在瞧見秦守月雖然模樣狼狽了一些，但外表卻沒什麼重傷痕跡後，才滿臉不贊同地道：「秦道友剛剛不該那樣冒險的。」

  面對他帶著擔憂的眼神，秦守月忍住金丹再度開裂帶來的疼痛輕聲道：「抱歉啊，將你的佛珠給毀了，不過沒關係，我給你帶出來了這個。」

  她伸手將攥在掌心裡的星辰石遞了出去，這塊兒將青丁鎮和清寧鎮都禍害得不輕的古怪石頭，只有秦守月半個手掌那麼大。

  若不是這幾日親身經歷了這石頭帶來的可怕影響，恐怕秦守月很難相信這樣小小的一枚灰撲撲的石頭，會帶來數千人的覆滅。

  守心見狀一愣，他的喉嚨忽地有些乾澀：「道友知曉小僧前來的目的了？」

  「一開始不太清楚，不過後面見你主動將我支開，非要一個人迎戰周稟，還那麼清楚該怎麼克制周稟我便猜出來了。」她又不是傻子，在守心表現得如此明顯後，哪裡還能猜不出他特意來到清寧鎮這小地方是為了什麼？

  守心面上浮現糾結之色，但最後還是收下了秦守月遞來的石頭。

  「你的頭髮又是怎麼回事呢？」秦守月的視線落在了對方的腦袋頂上，那裡原本是光禿禿的，此刻卻被茂密的白髮填滿。

  守心隨手抓了一把披散在肩頭的白髮，隨後露出一個苦笑：「這大約是小僧的孽障吧。」

  除此之外，他便不肯再多說了。

  他握住了星辰石，低頭念出一聲佛號。本來牢牢長在他腦袋上的白髮便一根根掉落下來，讓他終於恢復到了初見時的乾淨的佛修模樣。

  做完這些後，守心又從懷裡掏出一串佛珠，將星辰石結結實實捆縛了幾圈。

  「若是道友不急，還請讓小僧在此多念幾遍往生咒。」此刻的他已經全然沒了先前的落魄失意，重新端上了淨禪宗弟子的溫和優雅。

  秦守月對此自然沒有半分異議，她哪怕不在意死在這裡的其他人，對於那些被利用了個乾淨的姑娘們，她卻是真心希望她們能有一個美好的來世。

  「其實，那個新娘子擄走別的新娘並非有意傷害，而是她因一場被迫而來的婚姻而死，就不希望別的姑娘身陷錯誤婚姻的泥沼里。只是她那個時候只剩下這樣一個執念，卻沒有理智分清婚禮的真假了。」

  在一聲聲低沉悅耳的誦經聲中，秦守月將她進入怪物身軀內知曉的事情緩緩吐出。

  「對了，我似乎沒有告訴你，那位姑娘名叫林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