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2 年 8 月 18 日,天空毫無徵兆地飄起了大雪。
令人更為驚詫的是,這並非某個城市獨有的景象,而是全國範圍內皆被暴風雪所籠罩。凜冽的寒風裹挾著鵝毛般的大雪,抽打在路人的面龐,猶如利刃割肉般生疼。
「老頭子,許久未曾見過這般大雪,這定是瑞雪兆豐年吶!」春波小區外,一位老婦人一邊用手接著那如柳絮般的雪花,一邊滿臉興奮地望著自己的老伴。
「瞎七搭八,介熱咯天居然落雪,怕毛是要來天災的嘞。」一旁的老倌兒趕忙緊了緊自己本就單薄的汗衫,旋即拉著身旁的老婦人匆匆往超市跑去。
此時,剛剛下班的葉凡正舉著一件西裝頂在頭上,邁開大步,埋頭朝著家的方向狂奔。若問他為何不開車回家,別開玩笑了,身為打工一族,誰能存下錢買車?況且在臨安這座一線都市,消費水平高得驚人,甚至當葉凡初至臨安時,都曾誤以為臨安人有專屬的臨安幣,不然一盤西湖醋魚,怎會標價 280 元。
「呼,呼,呼」,葉凡喘著粗氣,在堅持了 30 分鐘後,終於跑回了春波小區。隨手將西服扔在椅子上,然後學著葛優的模樣,癱躺在沙發上,刷起了抖音。
「真舒坦呀!」葉凡一臉愜意地躺著,手指不停地滑動著手機屏幕。漸漸地,葉凡察覺到了異樣,連續刷了十條短視頻,其中七八條都與這場突然降臨的降雪有關,且每個視頻博主的 IP 地址皆不相同。
「難道這麼多地方都在下雪?」雖說往年偶爾也會有夏天突降大雪的異常情況,但如此大面積的降雪著實罕見。葉凡此刻也來了興致,於是他打開天氣軟體,好傢夥,著實嚇人一跳,華夏九百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居然都飄起了大小不一的雪花,某些網紅甚至在西域吐魯番的火焰山開啟了戶外直播。
「直播間的老鐵們,只要你們給老弟雙擊 666,老弟立刻給你們表演搖花手。」
放眼望去,此時的火焰山早已不見往昔壯觀的紅色,一望無際的山峰和溝壑,仿佛披上了銀色的盛裝。而身著東北大花襖,正搖著花手的戶外網紅,絲毫未留意到「金箍棒」的溫度指針已然降至 0 度。
不會這麼巧吧,葉凡滿臉的不可思議,隨即他打開了翻牆的梯子,登錄上了油管,不死心地刷新著屏幕。在連續瀏覽了幾十個視頻後,葉凡終是無奈地放下了手機,只因油管上的視頻幾乎清一色都是黑人小哥在雪中歡舞。
難道,真的是末日來臨?雖說葉凡也是一位資深書蟲,平素喜歡在末日求生類小說的評論區里暢所欲言,但真讓他直面末日,卻是如喪考妣。
「叮」的一聲簡訊提示音,打斷了正在胡思亂想的葉凡,拿起手機,竟是官家發來的簡訊。
「新華社金陵電,根據氣象台最新消息,由於厄爾尼諾現象,全國範圍內突發特大暴雪,預計暴雪持續時間大約 24 小時,請廣大國民注意保暖,不信謠,不傳謠。」
葉凡一臉錯愕地盯著手機屏幕,難道真的只是一場意外?可當下國外也都同時下起了暴雪,厄爾尼諾現象何時變得如此嚴重?不,絕沒這麼簡單。
此時的葉凡早已沒了回到家時的輕鬆,局部地區下雪倒也罷了,全世界同時降雪,你跟我說這是意外,你覺得我會信嗎?就算我信,手機屏幕前的讀者也不會信吶。
轉眼間,手機上的時間已跳到 9 點鐘,此時春波小區內卻是一片熱鬧景象,家家戶戶燈火通明。
樓下廣場上更是被頑皮的孩子們堆起了一個個形態各異的雪人,這也怪不得他們如此興奮,畢竟生活在南方的孩子,有的或許十幾年都未曾見過下雪。
小區門口的山姆超市,此刻也是人頭攢動,一個個老頭老太排著長隊去超市搶購生活物資,仿佛讓人一下子覺得春節來臨。此刻,葉凡正站在窗戶邊,眺望著超市門口那蜿蜒的長龍。
「春江水暖鴨先知,這些老太婆的動作倒是挺快的。」葉凡忍不住一陣吐槽。畢竟上次山姆超市如此熱鬧,還得追溯到櫻花國向海洋排放核污水的時候,那時的山姆超市可謂是鑼鼓喧天,紅旗招展呀,超市裡的食用鹽當時都賣斷貨了,不得已的情況下,超市經理連夜從南方各地調配了 20 噸食用鹽,才成功接住了那波洶湧的流量。
「格袋大米是我頭個看到的,儂憑啥西跟我搶啦!」
「哎喲喂,儂看到就是儂咯啊?格個超市還是我頭個看到嘞嘞,儂有啥個資格跟我搶啦。」
「哎,儂哪毛動手打人啦?哎,要打煞人嘞,我勿活嘞。」
此時的超市內,儘管有工作人員在竭力維持秩序,可他們卻小瞧了這些大爺大媽的戰鬥力,平時坐公交和地鐵,不是頭疼就是腿軟,然而一旦動起手來,薅頭髮的薅頭髮,揪脖領的揪脖領,撓眼睛的撓眼睛。這打架的陣仗,讓一旁的保安都不敢貿然上前拉架。
「各位顧客晚上好,請勿在超市內打架鬥毆,本超市是華東地區最大的百貨超市,各種物品應有盡有,請大家切勿爭搶,所有物品都管夠。」
終於,在超市的廣播持續響了 10 分鐘後,騷亂的人群逐漸冷靜下來,儘管每個人都收到了公家發來的簡訊,但凡事皆有萬一,這些久經世故的大媽們,此刻什麼都不在乎,只想多活幾年。
終於,熱熱鬧鬧的搶購潮,在臨近 12 點的時候,漸漸平息。此時超市的李經理,正一臉潮紅地向大中華區總經理匯報著今晚的輝煌戰績,「Mr 張,今天我們臨安市的山姆超市,營業額高達 5 個億......」
同一時間,躺在床上的葉凡卻毫無睡意,他的腦海中不停地思考著,真的是末日來臨了嗎?末日會持續多久?自己能否活下去?葉凡一遍遍地推算著,如果真的是冰雪末日降臨,那自己絕對撐不過 30 天。
「叮叮叮,叮叮叮」,一大清早,葉凡就睡眼惺忪地關閉了鬧鐘聲,然後拉開窗戶,向外張望。「我的天吶,這雪得有一米深了吧,馬路上幾乎都看不到車了。」葉凡難以置信地望著馬路,隨即他立刻翻開手機,臨安市所有的樹木幾乎全部凋零,就連大大小小的水塘都結上了厚厚的冰層,而此時的室外溫度也已經下降到零下 10 度。
「末日這就來了?我還沒覺醒系統,還沒獲得金手指呢。」此時的葉凡內心猶如萬馬奔騰,因為這與網絡小說中的情節截然不同,別的主角遭遇末世皆是一路開掛,自己遭遇末世難道就得「我命由我不由天」?
搖了搖頭,葉凡摒棄這些雜亂的思緒,隨即他套上羽絨服,急匆匆地往超市奔去,在閱讀了眾多末日小說後,葉凡深知,若要活得更久,必須大量囤積生活物資,尤其是吃的喝的。比如主食類食物就要囤積大米、麵粉、麵條,於是葉凡毫不手軟,直接在超市里推了一輛小推車,大大小小的推了 10 車大米,10 車麵粉,10 車麵條,而且都是真空包裝的,為何如此?只因保質期長啊。
「喂,葉凡,你怎麼回事,都 10 點鐘了,還不來上班?這個月的全勤獎你還想不想要了,我看你是翅膀長硬了,開始偷奸耍滑了吧。」
正當葉凡吭哧吭哧地搬運物資時,公司楊主任卻在電話里對葉凡劈頭蓋臉地責罵。楊主任是個死胖子,一直瞧不起葉凡,當然,葉凡也瞧不上他,不就是仗著自己老婆是董事長的秘書,所以才耀武揚威的嘛。
「不好意思啊,楊主管,我昨天夜裡感冒凍著了,現在還躺在床上休息呢,忘記給公司請假了。」
此時的葉凡卻毫不在意地隨口敷衍著,都末日了,誰還搭理他一個小主任呀。
「休息?你這個年齡段,你這個階段睡得著覺?有點出息沒有。」電話那頭的楊主任此時絲毫沒有放過葉凡的意思,依然一副趾高氣昂的姿態,對著電話破口大罵。
「我不僅睡得著,我還起不來!」「嘟」的一聲,葉凡懟了一句之後,立刻掛斷了電話,隨後更是直接把手機開啟了飛行模式,然後便一遍又一遍地搬起了物資。開玩笑,命都快沒了,還上班?上個球的班?
終於,在太陽落山前,葉凡累得癱倒在地,為啥沒躺在沙發上?因為沙發太占空間,直接被葉凡扔了出去。而此時的房間裡,已然堆積如山,300 箱的礦泉水,100 袋大米,100 袋麵粉,100 袋麵條,至於蔬菜,葉凡沒有多買,反而直接買了 20 箱的維生素片,「並非蔬菜買不起,而是維生素片更具性價比。」
各種真空包裝的肉品有 500 袋,什麼手撕雞、鹽水鴨、醬牛肉,堆得到處都是,就連液化氣瓶都買了整整 50 瓶,葉凡在購買的時候還在幻想,如果不小心點燃了這麼多煤氣罐,那威力該相當於多少噸的 TNT 呀。
在房間實在堆不下後,葉凡停止了物資的採購。而此時,室外的大雪依然紛紛揚揚地下個不停,各種主幹道都已被大雪牢牢覆蓋,就算有除雪車在不停地清理道路,但大雪仍會一次次地再次掩埋。
眼睛一閉,老母雞變成鴨——說變就變,就在葉凡閒下來刷著抖音的時候,新華社發布了最新消息:「根據天文台報導,由於地球和太陽的偏心率突然變大,且地球自轉軸的黃赤交角增大,導致全世界範圍內突然降溫,預計降溫降雪時間將持續一周,請廣大市民購買好應急物資,注意防寒保暖。」
「哎,該來的還是來了。」葉凡在看到這份消息時,不知怎的內心竟有一絲竊喜,也許這就是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吧。
此時的 16 棟業主群也炸開了鍋,一個個都在群里討論著,要囤積哪些物資,要如何度過這次危機。就在眾人討論得熱火朝天時,物業經理王大媽卻突然在群里冒了出來。
@所有人,「各位業主,保持冷靜,不要製造恐慌情緒,官方不是發布公告了嘛?這次自然災害只會持續一周,大家如果要囤生活物資也是可以的,但是不能大量囤積,囤夠七天的分量就行了,不要囤積過多引起社會恐慌,而且我們春波小區附近就有一個大型批發市場,遇到任何自然災害都能保證物資供給,所以各位業主不要擔心。我王春霞也活了 50歲了,我們老一輩都知道,這是瑞雪兆豐年,好兆頭呀。」
也許是王大媽的話打動了群里的業主,也許是官方的新聞比較有說服力,群裡面也慢慢冷清了下來,儘管還是有人不斷去超市購買物資,但從數量上來看,也只是囤積幾天的量而已。
而葉凡看著群里的消息,一言不發,心中更是冷笑,都已經全球降溫了,這麼大的自然災害怎麼可能七天就能過去,而且現在官方說的是地球自轉出了問題,誰知道是真是假?
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葉凡沒有再去翻看手機,此刻的他靜靜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陷入了迷茫,難道就這樣一直躺著,物資總有消耗完的時候,可末日什麼時候才是盡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