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

2024-08-25 21:00:19 作者: 東邊月亮圓
  很是不妙。Google搜索

  方海有時候是挺沒眼力見的,一來男人心粗,二來是個直腸子,但最近在揣摩媳婦心情這件事上,很是無師自通。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一旦對他客客氣氣,必定就是又不高興了。

  人就是這麼賤皮子,你對我客氣,我反而惶恐。

  方海左思右想,覺得勉強合理的大概是心疼錢。窮人家出身,誰不心疼錢。他想著要不咬咬牙把私房錢拿出來補今天的花銷,能不能落個好?

  趙秀雲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知道飯菜上來他還在走神,從底下踢他一下:「醒醒,吃飯啦。」

  方海「誒」一聲,把苗苗的飯拿過來:「我喂,你吃。」

  苗苗吃肉汁拌飯,坐在椅子上腳不沾地,一晃一晃的,時不時要作怪,爹餵娘餵都可以。

  趙秀云:「她咬的時候你自己吃,不然待會都放涼了。」

  方海很少一邊餵孩子一邊吃飯,平常挺機靈的人,顯得有點手忙腳亂,忍不住感嘆:「你一個人帶她們倆不容易啊。」

  禾兒現在是大一點,也才七歲,可以想像苗苗剛出生那陣,兩個孩子有多折騰人。

  趙秀雲累是累,可當媽的人,叫她把心肝剖給孩子都行,更何況還能得這麼句話,輕飄飄一句是不值錢,可自古以來不都是女人幹活、下地、帶孩子,誰會替做媽的叫一聲苦?

  方海能說這一句,趙秀雲已經覺得很不錯了,當然,她本來對這個男人的指望也很低。

  她不是愛訴苦的人,說來說去,也都過去了,笑笑道:「也還行,世上有誰是容易的。」

  方海也不容易,出生入死的,她們娘仨沒少沾光。

  這又不是什麼憶苦大會,方海覺得自己不該提這個,吹著西湖羹,遞到苗苗嘴邊。

  苗苗一張臉在一起:」燙!「

  小嗓子扯的,方海又吹了兩口:「現在不燙了。」

  苗苗還是閉著嘴,以示抗議。

  趙秀雲一看就知道她鬧什麼么蛾子,面無表情:「不燙。」

  無非是柿子挑軟的捏,有人慣著就嬌起來了。

  苗苗不敢犟嘴,委屈巴巴吃,還要說:「就是燙。」

  偏偏方海吃這套,有些著急:「你舌頭伸出來爸爸看一下。」

  苗苗張嘴伸舌頭。

  方海:「是有點紅。」

  趙秀雲氣笑了:「你在說什麼話,誰的舌頭不紅才是有問題吧!」

  方海一琢磨也是,點點女兒的鼻子:「好了,快吃,吃完才可以吃蛋糕。」

  蛋糕不蛋糕的,苗苗不甚在意,但親媽目光如炬,她不得不夾緊尾巴好好做人,小孩子也有一套自己的哲學。

  禾兒比妹妹外向,也比妹妹乖巧,兩個人一向形影不離,非要說的話她在妹妹那兒有十分,媽媽有九分,爸爸最多能打到六分。

  她不耐煩地催促:「方青苗,你快點兒。」

  苗苗跟媽媽有時候還犟嘴呢,跟姐姐是不敢,速度加快幾分。

  方海無話可說。

  「這個家真是沒人把我放眼裡了。」

  趙秀雲好笑:「想想,你算不錯了,我看隔壁那天還跟爸爸打架呢。」

  陳秀英那四個兒子,一個賽一個有脾氣,又團結,加一塊能把家裡的嚴父氣死。

  方海想起那天瞥見的隔壁慘狀也是心有戚戚焉,慶幸道:「幸好咱們家都是姑娘。」

  話趕話了,趙秀雲本來想問問他羨不羨慕人家有兒子,瞥見禾兒又吞回去。

  別看孩子年紀小,什麼都知道,隨軍之前,禾兒就一直問過「媽媽會不會生弟弟」。

  小小的人兒好像也知道自己不該反對提意見,可怎麼樣都是不樂意的樣子。

  生妹妹的時候她就不高興,只要看到媽媽抱著妹妹,她必定是纏著要背的。搞得趙秀雲去醫院拿藥膏回來貼,整個腰背都不太好,可要叫她放下哪個,她都捨不得。

  她只是說:「是啊,姑娘最好了。」

  禾兒便高興地抬下巴沖爸爸媽媽笑,把自己碗裡的飯吃得乾乾淨淨,伸脖子等著吃蛋糕。


  趙秀雲給她切一小塊:「先吃吧。」

  她一吃,苗苗就不敢慢吞吞,大口大口地咀嚼著。

  方海刮空碗底,又要餵她吃蛋糕,趙秀雲已經率先擱下碗筷:「你吃,我餵。」

  菜還剩一小半呢,方海目光梭巡:「都吃飽了?」

  趙秀雲點點頭,有些無奈:「你一個人,頂我們仨吃的了。」

  別的不說,她和禾兒吃午飯最多就兩個菜,量還都不大,要是晚飯的話,一個菜得裝一大盆,才夠填方海的胃口。

  由此可見他訓練有多累,換個人來都遭不住。

  方海倒不覺得能吃不是好事,能吃是福啊,他跟秋風掃落葉一樣,沒會只剩光溜溜的盤子。

  趙秀雲忍不住說他:「你吃慢點,都沒消化呢。」

  方海搖頭:「改不過來了。」

  在部隊做什麼都有規定的時間,尤其是趕上任務,貓三天三夜只啃乾糧都是常有的事,吃得慢他就壓根不會。

  趙秀雲生怕他把胃吃壞了,別看這人外表壯,小毛病還是不老少的。不趁年輕好好養著,老來要吃大苦頭.

  但工作是這麼個性質,有時候總是避免不了。

  趙秀雲嘆氣:「以後在家吃飯,嚼碎了再咽。」

  她說什麼,方海都只有應是的份,能不能做到就不好說。

  跟孩子似的,哪回挨罵不是說下回不敢,其實下回還敢。

  趙秀雲覺得自己真是有操不完的心,跟都是她的孩子似的。

  她摸下肚子,吃飽沒事做,頭轉了一圈。

  這一看,還撞見個熟人。

  她叫方海:「那是不是童蕊?」

  方海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還真是,帶孩子來吃飯呢吧。」

  又有些愧疚:「陳斌幫我頂的班,不然他們一家就一塊來吃了。」

  趙秀雲不可思議:「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她跟陳斌的關係可不好,兩個人打生了孩子一直是分床睡。」

  方海更震驚:「不能夠吧,陳斌天天嘴上掛著他媳婦。」

  男人,知道什麼啊。

  趙秀雲幾乎是一眼斷定:「他們倆不是一路人。」

  方海不信:「我看人家挺好的,再說了,這種私房事你怎麼知道?」

  趙秀雲「呵」一聲:「她們家姑娘自己在外頭說的還能有假?」

  總有那麼些人愛打聽,小孩子沒心眼,一套話一個準,陳家那點事滿家屬院都知道。趙秀雲先開始聽方海講,還想著童蕊父母雙亡,可憐得很,但自己一打聽,可憐是可憐,可恨也是挺可恨的,乾的全是遭人嫌的事。

  可見男人跟女人想的完全不一樣,聽到的也完全不一樣。

  再說下去的就有些不宜在孩子面前說了,方海知道兩個女人不對盤,也就沒說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興許人家也看見他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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