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只是該進行的……卻是一點也不耽誤。
因為掉以輕心才落入了狼爪的隨安然已經被他折騰地連抗議抱怨的力氣都沒有了,懶洋洋地蜷在他的懷裡,微瞌著眼,隨時都能進入深度睡眠。
溫景梵抱著她溫存了一會,想起剛才那通電話,微揚了揚唇角:「沒想到是我都快金盆洗手了還能拿一個獎項紀念一下。」
隨安然一邊暗暗腹誹「金盆洗手」四個字不是這樣用的,一邊輕捏了一把他還有些不老實的手,咕噥道:「要是時遇大大願意,這碗飯是能吃到老的。
現在是小鮮肉,以後就是老鮮肉……」
「小鮮肉?」
溫景梵微眯了眯眼,放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緊,揉捏著她腰上一處最柔軟上。
那一處是她的敏感點,每次輕輕碰到她都會笑。
這次實在是累極,反抗了幾下沒能掙扎開,乾脆破罐子破摔,緊緊攬著他不讓他再有機會亂動。
「配音沒前途,我現在拖家帶口的,該收心了。」
話落,他思索了一下,又一本正經地補充道:「而且溫太太也已經娶回家了,沒必要再拋頭露面了,以後專心伺候溫太太一個人好不好?」
最後那句話,突然放柔了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卻又帶了幾分故意,撩得她心尖發癢。
她抬手捂住他的唇,有些哀怨:「如果節制一點會更好。」
溫景梵「嗯」了一聲,尾音上揚,眼角也微微上挑低頭睨了懷裡的她一眼,就著被她半壓住唇的姿勢,含糊地說道:「什麼年紀做什麼樣的事情,為夫正值身強體壯的時候,此時不夜夜笙歌,待何時?」
隨安然無奈:「……」反正她永遠說不過他。
又過了片刻,她在他的安撫下困頓得下一刻便能睡著時,又恍惚地聽他問了一句:「那到時候陪我一起去拿獎好不好?」
隨安然覺得自己應該有一條神情中樞是專門處理對溫景梵任何有關的訊息,因為永遠會對他妥協,所以時間一久,就有了傳說中的系統默認。
只要是他想要的,她便從未拒絕過,這次,亦是如此。
雖然意識已經昏昏沉沉,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喧著入睡,也下意識地點點頭,「好,我陪你去……」
再說,這樣重要的日子,能待在他的身邊,再好不過。
初七的上午老爺子就來了,除了老爺子之外,隨行的有溫老爺子出行時都跟在左右的司機,還有幾個臉生的。
溫景然走在老爺子的後面進了屋,手裡還拎了幾盒禮物。
安歆知道老爺子的來意,幾天前就請了今天的假,早早地等在了家。
等客一到,便泡了上好的茶葉出來。
關係到兩個人的終身大事,自然少不了他們陪坐,參考意見。
隨安然一直覺得那一天離自己還很遠,但直到現在大家圍坐在一起,聊起婚禮的準備,酒席幾桌,請什麼客人,還有各種繁瑣的事情時,才恍然有一種自己真的已經出嫁了的心情。
老爺子雖然在某些方面很堅持,但也是給通情達理的人。
來之前和溫景梵已經私底下商量過了,一切以安然這邊為主,以表示重視。
而安歆的想法也是如此,她原本還有備選的幾個想法,畢竟安然是她唯一的女兒,她自然是想看見她的婚禮隆重盛大。
但這段時間和溫景梵相處下來,看他一舉一動之間都能看出對安然的貼心愛護,那點想法也被磨成了——先看溫家怎麼說。
畢竟女兒嫁過去也是希望她過得好,兩個人兩情相悅,早早的就領了結婚證,一個婚禮的儀式並不用太過認真計較。
要是雙方意見相左,再鬧個不愉快就糟糕了。
是以,兩邊的想法不謀而合,只一個上午,就敲定了大概。
婚禮要辦兩次,A市一次,L市一次。
雖然溫景梵和隨安然的意見是……一切從簡,但是老爺子這點卻很是堅持。
「你都已經犯過一次錯了,怎麼,還想知錯不改?」
這句話說得雖然含蓄,但只要是知道內情的就知道溫老爺子指的是哪樁事。
是在怪溫景梵兩家都沒打招呼,就帶了安然去領結婚證。
這其實並不算什麼大事,可說小也不小,關乎的是禮節。
而且他這麼一提,顯然是偏袒維護了安然,讓溫景梵一力扛了這事——
溫景梵對此絲毫沒有不滿,反正他的確是這樣做了,並且對這件事的後果非常滿意,至於過程,那算什麼?
婚禮要辦兩次,接下來便是確定良辰吉日,溫老爺子顯然是有備而來,對了兩個人的八字,挑了最合適的時間。
溫景梵看了眼時間,微微皺眉,最早也在半年之後了。
溫老爺子自然看到了孫子頗有些嫌棄的神情,不動聲色地踩了他一腳,等兩邊的日期一定下,這才說道:「這兩孩子也是新婚不久,這婚禮又定在了來年的9月和10月。
親家要是捨得,讓安然今晚就跟著一塊回A市了。」
老爺子的潛台詞十分的明顯——
安歆喝了口茶並未直接回答,反而抬眼看向一直為作聲的安然,輕聲說道:「這得看孩子的主意。」
這皮球踢過來——隨安然完全沒法接。
她看了眼明顯很期待的老爺子,正襟危坐眼神略帶暗示的溫景梵,以及一旁似笑非笑的溫景然,徹底囧了。
偏偏滿屋子的人好像沒有一個看出她的窘迫,都平息以待地等她回答,絲毫沒有給個台階下的意思。
隨安然思忖半晌,才小聲地回答:「好像得先回去一趟……那個配音還沒完成,就差收尾了。」
溫景梵看向她的眼睛裡頓時便有了亮光,他壓住唇角的笑,這才跳出來打圓場:「倒是差點忘記配音的事情了,配音就差個收尾了。
等空閒了,便回來。」
安歆臉上這才有了笑,看著溫景梵的眼神再也沒有一直壓抑著的讚賞和贊同。
果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晚上留著又吃了一頓飯,溫景梵和隨安然便隨著老爺子一起啟程回A市。
真的到了臨別之際的時候,隨安然又是捨不得了,和安歆一起洗了碗,收拾了廚房,總是要找一些事情待在她的身邊忙。
安歆提醒她時間,隨安然就會悶悶地接上一句:「事情還沒做完呢。」
「都嫁人了怎麼還有小孩脾氣。」
安歆拿過干毛巾給她擦手,見她垂著頭,輕嘆了口氣:「想媽的時候隨時回來,一天就能回來了,也不遠。」
「我想你一個人在這裡就心疼……」她抬起臉來,眼圈已經紅了,在燈光下漾著水光。
安歆一下子就想起了五年前,她帶著安然離開S市的隨家時,站在大院門口,認真地問她:「安然,你真的要跟媽媽走嗎?」
她點點頭,眼圈也是微微紅著,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媽媽一個人,我想陪著你。」
安歆那時候便覺得有一股心疼如同疼進了骨子裡一般,像掐住了她的咽喉,瞬間疼得她喘不上氣來。
她十幾年的婚姻,在那一刻全部都凝結成了安然的這一句話。
安歆側目往外面看了眼,溫景梵就在客廳里耐心等著,至始至終都沒來催一下。
「說什麼傻話呢,你上大學,實習工作的時候不一直都在A市的啊。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你在家還得伺候你這個小祖宗。」
她揉了揉安然的發,見她還是那副樣子,笑了笑,轉身出去,邊走邊說:「我現在是治不住你,我讓景梵來看看,不知道是誰家的,因為捨不得走偷偷躲在廚房裡哭鼻子。」
隨安然差點笑出來,這麼一哭一笑的,那點不舍的情緒倒是淡了幾分。
她把碗筷又整理整齊,正準備出去,就看見溫景梵拿著條熱毛巾走了過來。
走到她跟前時,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就著廚房的燈光打量了她一眼,拿毛巾給她擦了擦臉。
「不想走的話就多留幾天,哭什麼,嗯?」
那語氣輕柔,最後一聲尾音揚起,甚至帶著幾分寵溺的親昵。
「我沒哭。」
她小聲辯解。
「不捨得就多住幾天,《九轉》那裡沒那麼急。」
說完,他似乎是想了一下,說道:「那這樣好不好,給你兩個選擇。
一是你先留下來住幾天,我回A市看看,沒問題了就回來再陪你在L市留幾天再回去。
二是現在跟我回去,先把《九轉》錄完,然後我們一起回來。」
隨安然搖搖頭,一個都沒選。
她怎麼會不知道年初剛開始公司會有多忙,不然他也不會初八一定要趕回去了。
至於《九轉》,雖然說拖幾天的確是沒事,但她也清楚情況,早點製作完成才能早點回本,多少人等著《九轉》吃飯呢。
只是想起離開後,安歆又一個人住在這空落落的院子裡,心裡便覺得難過不捨得,然後腳步就沉得怎麼也邁不動了。
「那你想怎麼辦?」
他曲指勾了一下她的鼻尖,見她抿著唇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不由失笑:「出嫁從夫,溫太太這次得聽我的。」
隨安然抬眼看他,他唇角揚著笑,溫和得像是春日初升的暖陽,和煦溫暖。
他低下頭把唇壓在她的唇上,又很快分開,一字一句說道:「只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然後我回來接你。
下次就算你真的哭了,我也會把你帶走的。」
隨安然現在才猛然發覺——
不止她對他是下意識的妥協,溫景梵對於她的態度更是珍之貴之,處處體貼細緻,無論是退讓還是進攻,每一步邁出的距離都恰到好處。
正好合適她這種溫吞變扭的脾氣。
她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想起那一次配《九轉》時,聽夏對著司祁撒嬌,軟軟糯糯的聲音,以及他聽後瞬間幽深下來的眼眸。
動作已經比意識快了一步,回想著那一日的語氣,柔軟嬌聲地:「時遇大大,我等你回來。」
溫景梵只覺得那聲音衝撞著他的心口,讓心尖那一簇最柔軟的地方瞬間軟成了一灘水。
他低頭凝視著她眉目如畫的嬌俏樣子,深深的後悔剛才自己的大度——
為什麼不直接帶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