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章
一陣暖風颳過, 本是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卻刮不散人心頭上的陰霾。【Google搜索】
九皇子謝閔到此話,斷然道:「這怎麼可能, 好端端一個宮女, 幹嘛要自盡。在這宮裡自盡,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她不要自己的命,還不打算要自己一家子的命?」
這倒確實是實話。
宮女太監若是自殺的話, 便是牽累家人的重罪。
是以宮女和太監輕易都不敢自裁。
端王看向仵作,沉著臉道:「確定自己沒有弄錯?」
仵作立即跪地:「回殿下,小的不敢胡言, 小的干仵作已有十年,過無數次傷口, 這位姑娘的刀傷確實太像是自殺。」
「像, 那也就是說也不能確定。」端王淡然道。
仵作磕頭道:「小的不敢妄言。」
太子陰沉著臉道:「三,又何必為難一個仵作, 既然這個宮女是自殺的,今日之就不勞煩操心。太子妃自會料此。」
「諸位, 今日東宮發生此, 孤深感遺憾。」
「等等,」就在太子說話間, 端王突然開口道:「李太醫,方與仵作一塊檢查這個宮女的屍,可有什麼發現。」
「三放肆, 孤說話,豈容這般打斷。」一向溫和的太子,竟是發脾氣。
哪怕是這在場裡最傻的, 都能看出太子的不對勁。
霍貴妃卻幽幽開口道:「太子殿下,不如咱們先李太醫如何說,這宮女好端端的為何要自殺呢。」
李太醫哪怕是慣世面,如今渾發抖,直到霍貴妃又喚聲:「李太醫。」
「回貴妃娘娘,這個宮女她…她」李太醫臉色發白,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上,直到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她有孕在。」
「什麼。」
「怎麼回。」
「我就說此一定不簡單。」九皇子謝閔幸災樂禍吧。
沈絳與謝珣對視一眼,紛紛皺起眉頭。
顯然這個消息,就是太子一直想要隱瞞的。
難道這個宮女與太子有關係?
霍貴妃立即說道:「太子殿下,這個宮女懷有孕,這可是穢亂宮闈的大罪,必定要找到姦夫是誰。」
「來人,我去搜這個宮女的住所。」
太子立即說道:「貴妃,這個宮女既然是死在東宮,不如便讓太子妃派人去搜查。」
「大皇兄,正是因為死在東宮,應該讓貴妃娘娘審問此,要不然東宮若是有人故意包庇殺人犯,豈不是讓這個罪大惡極之人逃脫。」
「荒謬,東宮豈是藏污納垢之地。」太子望著九皇子。
還是端王說道:「不如讓錦衣衛前來,畢竟錦衣衛辦案,咱們都放心。」
錦衣衛乃是皇帝之人,不管是太子還是端王,都沒能伸進手。
讓錦衣衛來查這個案子,倒確實不失是個好法子。
哪怕是太子,此刻都無法一味再拒絕。
很快,錦衣衛的人趕到,沈絳這發現,來的人居然是傅柏林。
今日他在宮裡值,貴妃派人來,傅柏林立即帶著人到東宮。
傅柏林單膝跪地:「微臣傅柏林,過太子殿下、貴妃娘娘以及諸位殿下。」
霍貴妃直接道:「傅大人,今日皇宮中發生一起宮女死亡案件,因為案件過於曲折,所以讓們錦衣衛來查查此案。」
沈絳心底默默吐槽,案情過於曲折?
何處曲折?
沈絳望著不遠處的屏風,那個小宮女的屍體依舊就擺在那裡。
如今無人真正在意一個卑微小宮女的死亡,所有人都站在岸邊,等著自己的那條魚一頭撞到網上。
沈絳望著一直咬著不放的霍貴妃和端王。
她又看一眼正隱隱有些要發怒的太子,是太子妃走到他邊,似乎安撫幾句,這太子的臉色稍好。
世人都說太子敏而好學,寬厚仁愛,乃是不可多得儲君。
更有未來明君之相。
可今日沈絳這般近的觀察太子,卻發現他非傳說中那等溫和寬厚的性子,相反,他對這個宮女的死漠不關心,更是有些沉不住氣,讓人發現他的有所隱瞞。
「既然此與沈大姑娘無關,不如先讓她們離開。」
謝珣不想讓沈絳她們牽扯到這些宮闈鬥爭,開口說道。
端王妃眼看著沈殊音居然能逃過此劫,不由有些著急道:「這個仵作都說不敢肯定這個宮女乃是自殺。沈殊音不僅是第一個發現宮女屍,宮女手上還拽著她的玉佩。」
這麼大好機會,端王妃恨不得踩死沈殊音。
端王皺眉,若不是有這麼多外人在,他真想斥責自己這個王妃,簡直是蠢貨。
愚不可及的蠢東西。
好在他要顧忌臉面,霍貴妃卻開口道:「本宮住口,此與沈大姑娘確實沒什麼關係,想必宮女手中拽著她的玉佩,也是她幫忙,不小心被拽下的。」
沈絳覺得可笑。
如今端王與霍貴妃顯然是想抓住太子這條大魚,不管這個小宮女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但一定跟太子有關。
甚至是太子想要隱瞞的真相。
端王如今如履薄冰,隨要傾覆的可能性,要揚州一案被定下,他哪怕免得死罪,活罪也是難逃的。
皇上之所以遲遲未動他,也是在猶豫。
魏王本已被圈禁,若是再去一個端王,太子黨在朝中一家獨大。
永隆帝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忍受,太子獨大的場面呢。
突然沈絳覺得這朝堂,也不過如此,蠅營狗苟,皆為利益,想初她與三公子一起前往揚州,下定決心,想要揚州百姓和那些流民們,討回一個公道。
現如今鐵證如山又怎樣,定罪與否,還不是帝王的一句話。
錦衣衛迅速去找證據,盼著真的能將此結。
沒一會兒,錦衣衛的人回來,居然真的在小宮女的房中找到東西。
傅柏林回道:「回幾位殿下,臣帶人去這個宮女房中,發現她的房中已經被人翻一遍。所幸那人翻找的不算仔細,我們在宮女床榻的夾縫中找到這個物件。」
霍貴妃立即道:「呈上來。」
待信被呈上去之後,霍貴妃看一眼,有些皺眉道:「這不過是朵鬢花,有何稀奇?」
眾人紛紛抬頭望過去。
確實,傅柏林所呈上來的東西,乃是一朵鬢花。
傅柏林低聲道:「回貴妃,這非是普通女子所用鬢花,而是戲園子裡唱女旦之人,所用鬢花。」
「真?」霍貴妃握住鬢花。
端王突然道:「我聞大皇兄自打去年,便喜歡上戲,更是將一個叫尚寶清的戲子招進宮裡。方太子這般緊張,不會此就是與尚寶清有關係吧?」
太子抿嘴,反倒是旁邊的六皇子皺眉道:「三哥,在場諸位誰又沒過戲,宮中戲園子裡也有不少伶人。如今還沒定論便是這個戲子所為,何故非要扯到大皇兄上。」
「宮裡的伶人雖不少,唱女旦的卻不多,況且今日在東宮唱戲,也有尚寶清這一個唱女旦的在此,不是他又會是誰。」
端王已經快要捕到獵物,豈有現在撒手的道。
沈絳站在一旁,卻的奇怪,不過一個戲子罷,還真能絆倒太子?
哪怕真的是這個戲子將宮女殺,哪怕是太子將此人招入宮中,也不會有人敢隨意攀扯到太子殿下。
這中怕還有別的緣故。
霍貴妃立即吩咐說:「傅大人,立即去搜查暢園,將尚寶清捉拿審問。」
「放肆,孤的東宮豈容們如此放肆,」太子怒斥。
霍貴妃美眸圓睜,高聲道:「本宮乃是貴妃,奉皇上和太后之命,執掌六宮。如今宮中出現這等穢亂宮闈,殺人滅口之,本宮豈能坐視不。」
「錦衣衛,立即搜宮捉人。」
太子朗聲喊道:「東宮護衛何在。」
原本守在院門外的東宮侍衛,穿鎧甲,齊刷刷入內,手持長刀,齊聲道:「吾等在。」
一間,氣氛劍拔弩張。
院中眾人屏住呼吸,誰都沒想到竟會演變至如此地步。
就連太子妃都目瞪口呆的望著太子,她緊緊握著邊宮女的手掌,想要開口勸阻,卻又怕傷太子的心。
此刻他們本該夫妻同體。
沈絳恨不得拉著沈殊音還有謝珣,往後站站,生怕待會打起來,血濺起一。
是如此情況下,她也能安靜待著。
太子微抬著雙眸,神色凌厲至極,就連說出的話,都有種不由分說的氣勢。
端王此刻卻深知此刻不進則退,他立即說道:「太子殿下,貴妃娘娘執掌六宮,後宮之都由她定奪,如今皇兄如此百般阻攔,難不成是真的要包庇殺人犯不成?」
「一朵尋常鬢花,便說是唱戲的女旦所有,豈不是荒謬。」
太子扭頭望過來,傅柏林立即跪地道:「回殿下,奴不敢擅自定奪,是來之前,我已去暢園問過,那裡的管說,這確實是戲台上女旦用的鬢花。」
沈絳望著傅柏林,有些不明白,師兄為何非要趟這麼這樣的渾水呢。
端王與太子之爭罷,他裝作不知就好。
可是端王卻大喜,說道:「太子殿下,既然暢園的管已經證實,說明此鬢花就是尚寶清所有,還請殿下將此人交出來。」
「我早已說過,此乃我東宮之家務,不勞們費心。」
「此我會交太子妃處。」
眾人實在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戲子,居然真的能讓太子如此相保。
霍貴妃也沒想到,可是東宮的侍衛在此,哪怕是有錦衣衛在,她也未必能搜得宮。於是她與端王對視一眼,就端王輕輕搖頭。
退一步,霍貴妃暗暗點頭。
她立即道:「好,既然太子殿下如此說,我倒也不好插手。還請太子妃一定要秉公持法,別讓殺人者逍遙法外,無辜者枉死。」
「貴妃殿下,請放心,」太子妃輕笑道。
誰都沒想到,此居然真的如此草草收場,一個小宮女的死罷。
霍貴妃願意退步,他人自然不會說什麼,況且大家恨不得馬上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沈絳自然是與沈殊音立即告辭離開。
沈殊音實乃是無妄之災,明明是來參加小郡主的百日宴,卻意外撞死人。
謝珣送她們與王妃一道出宮。
在宮門口,沈絳姐妹人向郢王妃道別。
倒是郢王妃安慰說道:「沈大姑娘今日受驚,倒是受些無妄之災。」
「多謝王妃關心,」沈殊音輕輕一行禮。
郢王妃:「過些日子,我們郢王府也會辦一場春宴,到候還請位姑娘務必賞光。」
這樣的主動交好,讓沈殊音心頭大定。
沈絳不由朝謝珣望過去,就他神色雖然淡然,但也一臉含笑的望著自己。
於是她輕啟唇形,謝謝。
先前在東宮大姐姐被冤枉的候,他可是一絲都沒猶豫,就站出來護著大姐姐。
東宮。
太子妃隨著太子一路回殿內,人一路入房,太子妃這發現,房內竟已有一人在此等候。
「奴過殿下,過太子妃。」尚寶清跪在地上,柔柔一拜。
太子妃雖心知肚明,可看著一個伶人居然堂而皇之的入太子殿下的房,哪怕是寬容大度如她,也暗暗咬碎銀牙。
「殿下,我覺得貴妃娘娘不會善罷甘休的。」
太子點頭:「我知,所以我會立即送寶清出宮,讓他暫且先避避風頭。」
太子妃瞪大雙眼,說道:「可是我已經答應貴妃,一定會秉公審查此案。」
「寶清是被冤枉的,那個宮女所懷的孩子非是他的。」太子不悅。
太子妃:「殿下如何能肯定?」
尚寶清站在一旁,他雖是男生女相,長相過於柔美,但非是那等妖嬈之態,此刻站在一旁溫溫和和,倒像極寒月里那一枝頭的冷梅,泛著幽幽清冷之香。
「我自是知曉。」
太子妃險些眼前一黑,先前有宮人偷偷來回稟她,說太子寵幸一個伶人,更是與他同吃同住,還被她斥責一遍,不許閒言碎語,更不許隨意打探殿下的起居。
可是太子卻沒有看向她,反而是望著邊的尚寶清。
「我定不會讓旁人傷害,孤會保護。」
太子妃這發現,太子的聲音溫柔到,竟是她從未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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