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永隆二十二年, 當,也可以說是順和元年。【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sto55】
一年的年末,實在可以說是徹底亂了套。
先是郢王世子謝珣與長平郡主沈絳, 在邊關蘄州城, 大敗北戎大軍。
讓北戎八部徹底覆滅。
誰知大捷的好消息還沒傳到京城,倒是京里先傳來一道聖旨。
永隆帝退位, 九皇子登基為帝。
剛一位,一紙詔書就讓長平郡主解甲歸京。
同時也急召郢王世子回京。
打了大勝仗的功臣, 不僅沒有賞賜,居還讓人交還兵權。
說沈絳不願,便是西北大營的將士們都不會答應。
況且永隆帝本還算春秋鼎盛, 為何突退位,傳位給九皇子。
天下人都明白, 定是一場奪位之爭。
只是誰都沒想到, 一直固守邊關的西北大營,居會在長平郡主沈絳的帶領下, 打出了『清君側』的旗號。
一路殺至京城。
雍州城至京城並不算近,可是沈絳卻率領大軍, 在一月之內, 便趕至京城。
只因為沿途各地,均不敢反抗。
西北大營常年駐守邊關, 面對的乃是草原的狼,北戎人早已經生命將他們的刀磨的鋒利。他們所到之處,所向披靡, 無人敢逆其鋒芒。
在沈絳他們抵達京郊之時,京城便已經到了訊息。
城內人心惶惶,都知道若是西北大營入城, 必是少不一番廝殺。
不少人拖家帶口,想趁著西北大營打進來之前,趕緊逃出去。
哪怕暫避鋒芒也好。
會兒西北大營駐紮之地,沈絳正與林度飛在商議,若是到了京城該如何攻打。
林度飛會兒一邊討論,一邊還恍惚。
連沈絳都瞧出了他的漫不經心,忍不住道:「你是怎麼了?」
林度飛道:「雖說了一路,卻還是沒想到,我是帶兵打回京了?」
不是帶兵回京受賞。
而是打了回去。
……
沈絳淡笑:「林將軍,你了賊船,已經下不來了。」
林度飛苦澀一笑。
不他凝視沈絳,低聲:「郡主,事到如今,我少不你。若咱們真的進了宮,你欲何為?」
他們既是打著清君側的旗號,便是徹底反了。
如今帝座的那位,如何是都留不了。
既不想個皇帝,總再選一個。
「難不成我還的選擇?」沈絳眨了眨眼睛。
林度飛失聲一笑:「倒是我的有些蠢笨了。」
沈絳如事,顯她心中已了帝位最合適的人選。
刻謝珣並不在大帳內。
但是外面卻傳來喧譁聲,很快,一個親衛入帳,喊道:「郡主,前來了一群山賊。」
「山賊?」沈絳愣住。
連林度飛都有些疑惑,他說:「山賊?從何而來?」
說完,他自個便都氣笑了:「幫山賊,難不成沒看見我們大軍駐紮在地?」
親衛摸了摸腦袋,說道:「我們也不知,只知道些山賊騎馬,直奔咱們大營就來了。」
還有樣送死的??
「造反的路,還再順便剿個匪嗎?」林度飛嘀咕。
沈絳險些被他逗笑,還是她說:「先出去看看吧。」
她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一群山賊,麼不命。
居敢打劫到西北大營的頭。
哪怕是再不長眼睛的毛賊,看見麼多旗幟,還有如大的駐紮營地,也早該跑的沒影了。
沈絳出去,還沒到營門口,就聽外面大吼:「我見世子殿下,我見郡主。我是御林軍統領。」
「你是御林軍,老子還是錦衣衛呢。」門口的士兵回罵。
沈絳卻聽出個聲音格外耳熟,趕緊跑出去看了一眼,不看不了。
居還真是熟人。
只見任郁穿著也不知從哪兒吧啦的衣裳,哪還有當初御林軍統領的英俊瀟灑,確實是看來像個剛落草的山賊。
「任郁,你……」沈絳望著他。
任郁一瞧見沈絳,整個撲通跪下:「任郁叩見郡主。」
沈絳趕緊讓人把他請了進來,立即派人去請謝珣。
沒一會兒,謝珣趕到大帳。
任郁看見他,險些落淚,說道:「殿下,九皇子夥同端王、英國公霍遠思造反,臣無法救出皇帝,力敵不,只能率領一些忠心的部下逃出京城。」
謝珣皺眉,道:「我父王與母妃呢?」
「我逃出皇宮之後,本想去王府中接王爺和王妃一同離京,可是待我趕至王府,王爺與王妃俱也不知下落。」
說謝珣,就連沈絳聽到個消息,都錯愕的站了來。
她立即轉頭看著謝珣:「你先不激動,說不定王爺早早發了異常,帶著王妃躲了來。」
謝珣的牽絲雖已解開,但毒畢竟在他,潛伏了太多年。
一時半會,他的體都未能徹底恢復。
也是一路,沈絳都與林度飛商議打仗之事,儘量不勞煩他。
「嗯,我知道。」謝珣頷首,似乎聽下了她的勸說。
沈絳見他神色如常,反而越發擔心。
倒是謝珣道:「你離京之後,藏何處?」
啊,也是沈絳想知道的。
任郁面露出幾尷尬,才低聲道:「卑職本想前往西北大營尋殿下,但是後來知郡主率部趕赴京城,便留在京郊附近的一處山頭等著。」
「山頭?」林度飛吃驚,他突說:「你們該不會是把臥龍寨給占了吧。」
任郁沒想到,位英俊的少年將軍,居一句話就猜中。
林度飛立即說:「在下林度飛。」
「原來竟是林將軍,失敬失敬。」任郁有些激動。
他說道:「我們躲在山之後,我每日都派人到山下打聽世子和郡主的消息,知道你們打了勝仗,大敗北戎。其中林將軍的名字,更是不絕於耳。」
「客氣客氣。」林度飛說道。
誰知任郁還沒說完,突空氣中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
眾人震驚的望著他的肚子。
任郁無比尷尬,恨不找個洞鑽進去。
他也算出不錯,一直在御林軍當差,豈遭樣的窘境。
沈絳也不廢話,趕緊派人給他們生火做飯。
任郁離開後,謝珣留在大帳內,眉頭緊鎖,愁眉不展。
沈絳前,輕輕環住他的腰,低聲安慰說:「你放心吧,王爺王妃兩位都是貴人,貴人自有天助,一定能平安等到你回去的。」
謝珣伸手將她抱住,在她耳邊輕語:「我想儘快回京呢。」
「嗯。」沈絳應他。
即便謝珣不說,沈絳也一定會答應的。
第二天,大軍再次開拔,直奔京城。
而原本拱衛京城的北大營,則立即入城,同禁軍一,共同守衛城門。
等到了京城門外,沈絳沒想到自己居迎來一個舊故。
顯如今在帝的九皇子,也知道,若真打來,什麼北大營、禁軍、御林軍,加來都不夠西北大營。
西北大營的士兵都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
「郡主,營外有位姓溫的,前來求見。」
沈絳聽到話時,微微一恍,竟一下便猜出是誰來了。
直到溫辭安一官袍出,她才有種,自己真的回到了京城的感覺。
「溫大人,一經年,不知大人可還好?」沈絳含笑道。
溫辭安抬頭,望著面前穿著銀色輕甲的少女,她的容貌依舊絕麗無雙,傾國傾城,偏偏多了幾在軍營中歷練而出的英氣,颯爽英姿。
他雙手抬,禮安:「溫辭安,見郡主。」
隨後,他衝著沈絳側的謝珣禮:「微臣見世子殿下。」
「你今日前來,可是九皇子讓你傳話?」謝珣淡道。
他並未稱呼九皇子為皇,一開口便讓溫辭安明白了他的心意。
溫辭安道:「微臣受託,給殿下帶來一道聖旨。」
謝珣冷笑來。
只是很快,他淡說:「那便念念。」
尋常朝臣若是接到聖旨,都是沐浴焚香之後,再挾一家老小,一齊接旨。
如今不管是謝珣還是沈絳,都不打算跪。
溫辭安似乎也不在意他們的態度,平淡念了從懷中掏出的聖旨。
一個聽隨意,一個念隨意。
大家都太隨意,讓一旁站著的林度飛和任郁都無語來。
好歹也是涉及到造反的大事,大家都認真些,可以嗎?
林度飛覺他都差喊出來。
只是不知是被沈絳傳染,還是被在的氣氛感染,他居也能沉著臉,一直聽了下來。
原來九皇子的旨意吧啦吧啦,了一通他與謝珣乃是手足血肉,他知道彼之間有些誤會,所以邀謝珣入宮商討,並且保證絕不傷害他的性命。
重是,旨意還說,只謝珣願意入宮,便讓他們闔家團圓。
沈絳臉色微變:「王爺和王妃在九皇子手中?」
溫辭安停了下來,他想了想,說道:「自從出事之後,微臣便未曾見王爺和王妃,我只知太后和皇目前都在宮裡。」
沈絳知道謝珣最擔心的,就是太后還有郢王夫婦的安危。
至於其他皇室宗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能活下來,那便繼續享受榮華富貴。
若是活不下來,是命數所定,也怨不旁人。
「不我在來之前,守城門的傅大人,特意讓我帶一樣東西給郡主。」溫辭安說完,便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
一枚小小的耳環,並不精緻。
謝珣在看見枚耳環時,整個人登時激動來,他急道:「是傅柏林讓你帶來的嗎?」
「正是。」溫辭安頷首。
謝珣伸手接耳環,放在手掌心中,許久,露出一絲笑意。
「明日咱們便進攻京城北門,正式入宮勤王。」
沈絳被突如其來的轉折,弄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一路赴京,最擔憂的就是郢王夫婦的安危,更怕讓九皇子他們狗急跳牆,到時候危及郢王夫婦的安全。
沈絳望著他手裡的耳環,突:「難道是王妃的耳環?」
「是我親自打造的,送與母妃作生辰禮物。」謝珣握緊耳環。
沈絳驚喜:「沒想到,師兄居提前救下了王爺和王妃,等入了京,我一定好好感謝他。」
她話剛說完,發眾人都望著她。
特是林度飛一臉,郡主你還沒嫁人呢,怎麼胳膊肘就拐成樣了。
「對了,我師兄守的是哪個門?」沈絳一兒都不避諱的溫辭安。
溫辭安直言說:「我離開京城時,乃是從北門而出。」
那傅柏林就是守的是北門了。
傅柏林乃是錦衣衛指揮使,大敵當前,他出在城門口,倒也不是說不去。
沈絳大喜:「那邊進攻北門。」
與北戎人打仗,那是保衛家國,天經地義。
可是如今自己人打自己人,雖是處於迫不已,沈絳依舊想降低場大戰中的死傷。她不希望那些本該無辜的士兵,在里丟掉自己的性命。
所以沈絳看著溫辭安說道:「溫大人,你番雖是代九皇子來傳話,但是我相信以你的為人,也必不希望看到我們與京城守備軍之間相互殘殺。」
「西北大營的將士們不怕死,但是他們可以死在邊境前線,死在守護家國的戰爭中,而不是死在爭權奪利之中。」
溫辭安神色溫和,只見他衝著沈絳微微俯,聲音微啞:「我還才還未來及恭喜郡主,大敗北戎,償所願,替沈侯報了仇。」
沈絳突想了那個夢境裡,關於她與溫辭安的那個夢。
那是在一個下著大雨的亭台,她安靜等著他前來。
對於眼前個人,她始終抱著不一樣的態度,是欣賞的、敬佩的。
如今他說出樣的話,沈絳突明白,他竟是懂自己的。
她笑了來。
「溫大人,你我雖相處不多,但我一直引大人為平生知己。」
說完,沈絳同樣還禮:「謝大人。」
溫辭安說道:「自從皇突下旨傳位給九皇子之後,我的老師,也就是首輔顧敏敬大人,便率領朝臣進宮求見。誰知惹如今的聖大怒,下旨關押在宮中。所以請郡主,務必救下老師。」
九皇子位不正,溫辭安即便有忠君之心,也不是忠於他。
所以他幫沈絳他們,沒有絲毫心理負擔。
「他們為何讓你前來?」
溫辭安輕笑:「是因為在先前沈侯的案子中,我為了郡主陳情,他們便覺我與郡主有舊交。」
沈絳笑了來,坦說:「我與溫大人本就有,大人對我的幫助,沈絳終都不會忘記。所以我一定會救下顧大人。」
於是眾人商議,決定不再拖延,即刻入京。
自入城,也有入城的好法子。
少不內外呼應。
京城些日子,始終是一個緊繃的狀態,突變了天不說。
就連遠在邊關的西北大營,都突打出了『清君側』的旗號,赴京勤王。
眼看著大軍已到了城門外,探馬不停來回,時刻稟告著消息。
直到前再次出動靜,只是次卻只是一人一馬。
只見騎在馬背,乃是一個著官袍的男子。
待他騎馬到城下,喊道:「錦衣衛指揮使傅大人可在?」
沒一會兒,傅柏林出在牆頭邊,低頭道:「不知溫大人喚我,所為何事?」
「傅大人,我奉聖之命,出城勸說郢王世子與長平郡主,如今二位幡悔悟,願意與我進宮,一同面見皇。還請大人打開城門。」
城牆的守將,聽到話,立即說:「指揮使大人,小心有詐。」
可是溫辭安已經從懷中掏出明黃聖旨,高舉在手中:「皇聖旨便在處。」
傅柏林衝著他抬了抬下巴,轉頭才說話的守將:「先前溫大人出城,你不是也瞧見了?難不成連聖旨,你都懷疑?」
「下官不敢。」守將說道,只是他說:「萬一咱們開了城門,讓叛軍趁機進城,咱們就是千古罪人。」
傅柏林頭:「也是。」
於是他再次喊道:「開門可以,但是必須只有他們二人進城。」
溫辭安頷首,他從懷中再次掏出一枚長哨,一聲利嘯響。
城牆的所有人都抬頭望著遠處,後遙遠天際,終於出了兩個影。
只見他們一人騎在一匹馬,悠悠朝著京城而來。
倒不像是讓京城所有人都膽戰心驚的叛軍,反而是像一對正在遊歷的小夫妻。
兩人騎在馬背,就麼晃晃蕩盪到了城門下。
果,後並未跟著其他人。
傅柏林低頭看著他們,突喊道:「打開城門,讓他們進來。」
一旁守將還是不放心,再次說:「大人,還是小心為。萬一他們後就跟著兵馬呢。」
「那好,你與我一下去。」傅柏林果斷道。
於是守將跟著傅柏林,兩人到了城門,傅柏林命令士兵打開城門。
巨大的城門,在數十個士兵的奮力拉動下,終於吱吱呀呀打開。
前不遠處騎在馬背的三人,見狀,策馬悠悠而來。
待到了跟前,守將立即呵斥道:「我即刻派人護送你們入宮。」
話音剛落,他揮舞手臂,周圍的士兵立即圍在了他們的馬周圍
「先等等。」突沈絳笑道。
守將怒道:「還等什麼?」
沈絳笑眯眯看著他,不緊不慢說:「自是等我的西北軍。」
守將大驚,大喊道:「你們竟敢使詐,快,關城……」
最後一個『門』字還沒說出口,他突發自己脖子一疼,隨後鮮血噴濺而出,而對面站著的錦衣衛指揮使傅柏林,不知何時,拔出了繡春刀。
對準他的脖子,一刀割喉。
守將想抬手摸自己的脖子,可是手掌抬到一半,整個人轟倒地。
周圍的士兵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
而刻遠處塵煙滾滾,大地仿佛在震顫。
整齊沉悶的奔雷聲乍響。
可仔細去聽,雷仿佛是從地發出的。
「是西北大軍,西北大軍來了,」站在城牆的守城士兵大聲吼道。
可是站在城門甬道里的士兵,已經盡數被傅柏林帶來的錦衣衛制住,他望著眾人,說道:「今日十萬西北大軍進京勤王,膽敢反抗者,不是螳臂當車。我不殺你們,是因為你們本是無辜。但是誰敢妄動,就怪我的刀不客氣。」
傅柏林手中的繡春刀,刻刀刃的血跡,還未徹底干。
血珠從刃緩緩滾落而下。
待城門的守城士兵衝下來,傅柏林再不客氣,帶人直接殺了來。
只是戰鬥並未持續多久,因為轉瞬間,西北大營的主力部隊,已經到了城門口,迅速占領城牆。
北大營的士兵或許不錯,但是跟他們一比,就是沒見血的少爺兵。
沈絳在西北大營占據了北城門之後,再不遲疑,帶人直撲皇宮。
一直到他們打到皇宮,其他幾個城門,聽到城內震天徹底的廝殺喊叫聲,陷入了一種徹底迷茫。
西北大營什麼時候進了京,是哪個城門失守了?
怎麼一消息都沒有。
沈絳直接讓人先守住了通往皇城的主幹道,讓其他城門的人無法救援皇宮。
至於她自己則帶人直奔東華門。
西北大營鐵騎猶如一股黑色浪潮,在夕陽映照下,涌至宮門口。
殘陽如血,黑甲如雲。
站在皇宮城門的御林軍,登時倒吸了一口氣。
他們是世代生活在京城的人人,從未見大漠荒涼,草原遼闊,更從未體會北戎人的彎刀有多犀利,北戎鐵騎有多迅猛。
他們同對面的黑甲軍隊不同,從未見真正的屍山血海。
而在為首的黑甲最前,兩騎並肩。
穿著銀色輕甲的少女,長發束成馬尾,隨風飄揚,颯爽英姿。
而她側穿著白色錦炮的男人,玉冠飄帶,一如往日的仙人之姿,清冷出塵。
「是世子殿下。」城牆的守衛認出了謝珣。
謝珣仰頭看著城門,朗聲道:「九皇子謝時閔位不正,如今奸臣難制,唯以誓死清君側,除佞臣。」
「如今聖已經登基,你們是反叛。」
很快,城門的統領喊道,人便是任郁棄逃之後,被端王委以重任的。
既如,便無再說的必。
沈絳舉長刀,高喊著:「殺佞臣,清君側,殺!!」
西北大營所有將士,在衝鋒長號吹奏的那一瞬,沖向了城門。
只是讓城牆的人沒想到的是,刻正有一小波士兵,正從城內,離開自己的位置,悄到了城門口。
原本正在守城門的士兵,怎麼都沒想到,他們沒被外面的人殺死。
卻死在自己人手裡。
「任大人刻就在外面,我們打開城門,迎接世子和大人入內。」
原來一小波人,便是任郁當初離開時,留在城中的內應。
些人平時看來不眼,跟任郁關係也不近。
因端王一系在掌握城門守衛之後,即便將任郁大部的部下都調,可是短短時間內,他們無法做到徹底篩查。
依舊還是留下了一批漏網之魚。
正是批人,在短短的時間內轉變了戰局。
落日餘暉籠罩著天際,晚霞如火,將天地都映照成赤紅色,一刻赤色灑遍整座皇宮的每一寸土地。
耀眼奪目的赤紅色,一如當年沈絳出生那日。
直到宮門大開,黑甲軍隊潮湧而入,直奔金鑾殿。
而殿前那片巨大而空曠的廣場,被大軍盡數占據。
赤旗環繞,耀眼如血。
「皇,不好了,叛軍入宮了。」
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隨後一個人跌跌撞撞闖入金鑾殿。
刻滿朝文武盡數聚集在殿內,縱他們也對九皇子的登基有所懷疑,可是無論如何,份懷疑都比不對於外面那支氣勢磅礴軍隊的恐懼。
西北大營打著『清君側』的旗號,一路殺至京城。
誰都沒想到,不到一日的時間,他們居能從城門口,殺到宮門口。
「怎麼回事?」九皇子謝時閔穿著一明黃朝服,神色慌張喊道:「他們為什麼會麼快殺到宮裡,守城門的軍隊在幹什麼?」
「護駕,快護駕。」
他慌張而恐懼,絲毫沒有萬聖之尊,該有的從容淡定。
「回皇,錦衣衛傅柏林叛變,是他私自打開了北門城門,之後在東華門,有人勾結叛軍,打開了東華門的宮門。」
個侍衛說完,殿內一陣寂靜。
就連不少朝臣心中,都透著無語。
九皇子個皇帝當的,到底是有多不人心。
一道城門,一道宮門,本來只堅守,足可以讓他們等到援軍到來,可是呢,居都是自己人給叛軍開了門。
讓人一路暢通無阻,直接殺到了金鑾殿。
九皇子還在無能狂怒:「朕就不該相信傅柏林個小人,他當真是個三姓家奴,人人而誅之。」
有膽大者,墊著腳尖,朝殿外看去,就見金鑾殿前的廣場,全都是黑甲士兵。
黑壓壓一片,望不到盡頭。
只是光看,便心生畏懼。
就在眾人不知所措時,殿門前的台階,正有人拾級而。
很快,兩道雪白影並肩出。
他們一步步,緩緩登玉階,疾風吹拂,衣袂飄,連著後束髮的飄帶,都迎風而揚。
好一對神仙眷侶。
當,如果不知道他們是叛軍頭子份的話,很多人都會麼以為。
待兩人到了殿內,謝珣站定,環顧四周。
最後,他將目光從殿內的端王、英國公霍遠思、首輔顧敏敬一一划,最後落在了正殿寶座的那個明黃影。
他目光平靜,嘴角微揚:「諸位,好久不見。」
「謝珣,你想做什麼?是打算謀逆作亂嗎?」端王謝昱瑾怒斥。
他說話時,體微晃,只是左臂的衣袖內,卻空空蕩蕩。
本是天潢貴胄,卻少了一隻手臂。
謝昱瑾見他的目光,居落在自己的斷肢處,心頭憤恨,恨不立即宣洩。
若不是因為個斷臂,他豈會為他人做嫁衣。
如今在大殿,眾人高呼萬歲的,應該是他。
穿著那一明黃龍袍,坐在正中央的人,也應該是他。
謝珣卻絲毫沒在意他眼底的憤恨,只淡淡說:「謀逆作亂說不,反正你們不是已經在我前面,什麼都幹了。」
「大家,倒也不伯仲。」
坐在帝座的九皇子,卻忍不住吼道:「你們樣的亂臣賊子,人人而誅之。朕順應天命,乃是名正言順的皇帝。」
整個金鑾殿裡的所有人,聽著他的怒吼,絲毫沒有先前永隆帝還在的感覺。
帝王一怒,伏屍千里。
如今座位的位順和帝,只讓人覺,他是穿龍袍也絲毫沒有天子威嚴霸氣。
「我們是亂臣賊子,那好,不如咱們請永隆皇帝出來,看看,到底誰才是真正的亂臣賊子。」
謝珣語氣平靜,臉色更加平靜。
永隆皇帝。
光是從個稱呼,不少朝臣就心頭一哽。
原本他們還期盼,世子殿下是真的帶兵勤王來了,可是在,還真說不好,誰是真正的亂臣賊子。
「諸位莫怕,今日我與郡主前來,不是有些舊日的恩怨,還未算清楚。所以煩請大家等候片刻,待各位當事人聚齊之後,我還請諸位評個是非曲直。」
朝臣們個個面面相覷,不也有人心底稍稍放鬆。
看來世子殿下,好似並不想大開殺戒。
不知等了多久,感覺很快,可覺很遙遠。
外面天徹底黑透,謝珣居還命人了燈。
當一陣腳步聲響時,眾人再次朝門口看去,就見一個步攆出在殿門口。
眾人一瞧,特是有些朝臣,居當場哭喊出聲:「皇。」
只是永隆帝被抬進來,只是他整個人頭髮灰白,老態盡顯,哪還有一絲帝王霸氣。
待步攆在大殿內放下後,謝珣彎腰看著步攆閉著眼睛的人。
「陛下,您可以睜開眼睛了。」
可是他說完,步攆的人置若罔聞,不知是沒聽到,還是昏迷。
眾人一臉迷惑的望著永隆帝,還是謝珣轉頭看向九皇子,突恍悟說:「還是說,你們給陛下下藥了?」
轟。
金鑾殿本就氣氛壓抑如斯,一火星子都能把里著了。
更說,裡面還有自覺是全天下骨頭最硬的忠臣和老學究,幫人平時里看似勾心鬥角,可是真到了時候,倒是激發了幾忠心。
「你們到底對聖做了什麼?」
「竟敢謀害聖,你們當真是惡毒。」
「陛下,您可千萬撐住,不能讓些佞臣如願吶。」
金鑾殿裡彼伏的怒斥聲、責罵聲,還有哀嚎聲。
就連九皇子都忍不住看著端王,低聲道:「三哥,你到底對父皇做了什麼?」
端王沒想到,他會蠢笨如斯,簡直是不打自招。
氣他恨不讓其閉嘴。
謝珣卻格外耳聰,立即轉頭望著端王,微詫異道:「對,端王不如你來與我們說說,你究竟對皇做了什麼?」
「父皇便是自知體虛弱,無法打理朝政,才傳位給九弟。」端王理所當說。
謝珣微微一笑:「哦,原來是般。」
說話間,殿外再次傳來一陣大呼小叫的聲音。
昔日端莊肅穆的金鑾殿,如今竟成了前門大街似,誰都能在里喧譁吵鬧,毫無一絲一個皇朝最中心該有的高貴冰冷。
很快眾人發,居有兩個女子被押了進來。
只是帝座的九皇子,一看見來人,立即咬牙道:「傅柏林,你個奸佞小人,虧朕還重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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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殿下,話咱們只怕還從長論。」傅柏林嬉笑說道。
端王怒斥道:「乃陛下,什么九皇子,也是你能稱呼的嗎?」
傅柏林眨了眨眼睛:「若不是我的話,你們豈能輕易進入皇宮,麼輕易就比皇挾持,還逼迫他老人家傳位。」
是嗡地一聲。
哪怕些朝臣覺自己輩子,都沒今日一天受的驚嚇多,卻還是被些人的無恥震驚。
他們怎麼敢在里,肆意討論,挾持陛下,逼迫他傳位之事。
「若沒我相助,只怕殿下您,還不了當皇帝的癮呢。」傅柏林一臉無辜。
麼好笑的話,若是平常,沈絳必是被逗笑了。
可刻她卻只死死盯著站在不遠處的女子。
韓氏。
沈芙綾的母親,也就是當時害死阿鳶的直接兇手。
韓氏原本正在家中,她知道沈絳帶著大軍,正一路殺向京城。
原本她已經離開了京城。
她真的沒想到,麼一個小小女子,居當真能翻了天。
她太害怕了,她早在沈絳打入京城之前,便已經離開。
可是她沒想到,自己居被人半道劫持,她怕極了,一直哀求對,許諾銀子也不管。
對只是將她關押,一直到今日。
她沒想到對居把她帶進了宮,帶到了金鑾殿內。
韓氏茫失措的望著,直到她看見不遠處,一銀色輕甲的沈絳,突嚇驚聲失叫,隨後她撲通一下,跪在了地。
「三姑娘,三姑娘饒命。」
韓氏喊了兩句,突意識到自己叫錯了,連忙說:「郡主,饒命,饒命。」
「饒命??」沈絳輕念著兩個字。
她緩緩向韓氏,不想,沈芙綾卻在關鍵時刻,擋在韓氏面前。
沈芙綾吼道:「你不許傷害我阿娘。」
「可她害死了阿鳶。」沈絳一生都無法忘記那一天。
阿鳶就在她的面前,被活生生、活生生的打死。
廷杖的棍子,打在她的悶響聲,沈絳一刻都沒忘記。
阿鳶該有多疼。
她那麼怕疼的一個小丫頭。
活生生的忍受那樣的痛楚,都沒有出賣她。
韓氏拼命求饒,她哭喊說:「郡主,是我鬼迷心竅,是我狼心狗肺,害了阿鳶姑娘。只求郡主能寬宏大量。」
「沈芙綾的親生父親是誰?」突,沈絳道。
韓氏怔住。
連沈芙綾在片刻僵硬後,氣急敗壞道:「沈絳,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胡說八道嗎?你明明不是爹爹的女兒,卻因為韓家敗落被流放,所以我們沈家才會收留你們母女,讓你娘免受流放之苦,讓你免於出生在苦寒之地。」
「可是你們是怎麼報答沈家的?」
「你勾心鬥角,暗害與我,甚至還派人劫持大姐姐,至於你母親,她更是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指認我,害死了阿鳶。」
韓氏拼命搖頭,哀求哭喊。
沈絳握著手中定太平,低聲說:「自從我了把刀之後,只它殺北戎人。」
「可是我不介意今日在,大開殺戒。」
她手中長刀,微微抬時,面還殘存著血跡。
「還不說嗎?」沈絳微抬眉,突她將刀搭在沈芙綾的脖子,語氣悠:「我數三聲,如若你不說,我便斬斷她一根手指。」
「再數三聲,你是還不說,便再斬一根手指。」
「一直到你開口為止。」
沈絳說完,旁邊兩個親衛,立即將沈芙綾按住。
「一。」
「二。」
少女清冷而平靜的聲音,在金鑾殿響,猶如催命符。
沈絳見韓氏咬緊牙關,死活不開口,沒想到她居對姦夫倒是挺重情重義。
「三。」
她再不猶豫,抬手便揮刀斬出去。
「是英國公霍遠思。」
韓氏哭喊來。
沈絳繼續:「那日讓你指認我的人,是誰?」
「也是他。」
金鑾殿的些朝臣,本以覺沒什麼可值自己驚訝,可沒想到,竟還沒樣的秘辛,被當眾揭穿。
沈絳轉頭朝著霍遠思看去:「英國公,看來你當真是恨不置我於死地」
「婦道人家,胡亂攀咬,郡主竟也信了她的話?」
霍遠思毫無愧疚的說話,渾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
韓氏確實沒想到,霍遠思到一刻,都還否認。
她把一生的自尊都捨棄,苟且偷活,就是為了她和他的孩子。
可到最後,他居還是否認了沈芙綾的份。
叫韓氏突覺,她不就是個笑話。
「郡主,是他,是他指揮我,污衊你乃是衛氏餘孽,他說只除掉你,便認回芙綾,我鬼迷心竅。」
霍遠思卻看著她,冷漠道:「位夫人,你我素不相識,你為何般誣陷與我。」
「霍遠思,你個奸佞小人,我當初懷了你的孩子,若不是沈作明念在我母親救他母親的性命,收留與我,我如何能活到今日。事到如今,你居還否認芙綾,我與你拼了。」
說完,韓氏沖去,揮舞著拳頭,打在她。
可是下一刻,韓氏體一僵,她低頭,看著突沒入自己體的刀刃。
霍遠思鬆開握在手中的刀柄,望著韓氏。
眼神冷漠的近乎可怕。
她究竟為何會覺,個男人是良人呢?
當年他事到臨頭,選擇退縮,對她不聞不,那時她就該懂,個男人的無情無義。
韓氏死死盯著眼前的男人,終於近乎絕望的開口:「我等著你,霍遠思。」
「阿娘。」沈芙綾沒想到,個可能是自己父親的男人,居轉眼間,就把自己的親娘殺死。
霍遠思望著沈絳,輕笑一聲:「郡主,昔日她害你侍女之事,老夫便代勞,替你報了仇。」
一幕,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世人都說,英國公如何睿智如何寬和,可如今看來,也不是冷血無情之徒。
對於一個為他生了女兒,壞事替他做盡的女人,居說動手就動手。
沈絳看著韓氏倒在地的屍體,還有俯在屍痛苦的沈芙綾。
心底並無感覺。
痛苦如何,她們不是把她那日所受的痛楚,重新感受一遍罷了。
你殺她,我殺你,她殺我。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既如,不如就算算你我之間的舊怨吧。」
沈絳望著他,手中的定太平抬。
霍遠思看著她手裡的刀,一顆心如同墜入冰窖之中,森寒一片。
一旁的謝珣,望著還在步攆閉著眼睛的永隆帝,突說:「陛下,聽了麼久,你也歇息夠了,總該來看看了吧。」
眾人將目光轉到永隆帝,可他依舊閉著眼睛。
謝珣揮揮手,很快親衛前,也不知從何處,竟端來了一盆冰水。
砰,一聲巨響,一盆水盡數潑到了永隆帝。
時是二月,依舊寒冷,麼一盆冷水下去。
是個人都被凍的直哆嗦。
更提永隆帝麼個養尊處優的人。
一盆水,直接給他刺激的睜開了眼睛,即便他早已經醒來。
「程嬰,」永隆帝仿佛剛看到謝珣似,臉露出喜色。
他深吸一口氣,從步攆站了來,竟一步步了下來,待抬頭看到依舊還坐在帝座的九皇子,突吼道:「逆子,還不給我下來。」
九皇子一向懼怕永隆帝,如今見父皇再次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哪還有一絲淡,當即連滾帶爬:「父皇。」
「程嬰與長平郡主,赴京勤王,乃是首功。」
永隆帝老懷安慰般的望著他們:「我知你二人素有情誼,待番謀逆平定,我必為你們親自賜婚。」
左右大臣一瞧老皇帝,居還麼中氣十足,當即跪趴在地。
高呼皇。
有幾個人更是痛哭流涕,仿佛見了親爹般。
反倒是聽了話的沈絳,突笑了來,她越笑越開心,越笑越覺荒謬,簡直是荒謬至極。
世間怎會有如荒謬之事,如荒謬之人呢。
「皇,」沈絳柔聲喊道。
永隆帝抬眸看著她。
沈絳抬手指了指自己,無辜道:「你忘了?你忘了我是誰了?」
永隆帝沉聲道:「朕自是知道,你是朕親封的長平郡主,是長平侯沈作明的女兒,你確實有乃父風範。」
沈絳笑了一聲,輕念道:「沈作明的女兒,對,我是的。」
永隆帝見她認下份,心中略鬆了一口氣。
可是下一秒,沈絳舉手中長刀,舉向永隆帝:「你可還認把刀?」
定太平!
永隆帝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它,只是在認出後,他瞳孔猛縮,整個人再次跌入深淵,無盡的後悔從他心底涌。
「你在一定很後悔吧?」沈絳輕聲說。
她伸手摸了摸定太平的刀刃,近乎呢喃說:「當日你就該殺了我的,因為你不殺了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我個衛氏餘孽,在回來替衛氏枉死的全族之人,討回公道。」
衛氏。
鎮國公衛楚嵐?
所有朝臣都覺他們今天,聽到了太多,不該是自己聽的秘密。
即便他們不想聽,可今日也不不見證些秘辛。
「英國公,才你不是說順手替我報了侍女之仇,不如你便替我好好說說,當年衛氏一案的原委,讓我全了份替衛家伸冤的心。」
霍遠思早在沈絳自認衛氏餘孽的一瞬,臉色陰沉了下來。
他冷漠道:「郡主說笑了,我怎知衛氏之案詳情。」
「哦,可是當時個案子,不是英國公你親自偵辦?宮裡的檔案,白紙黑字,還有你的簽字呢,怎麼會就全都忘了?」
沈絳譏諷的說道。
很快,她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直接說道:「是昭勇將軍宋牧,在以死謝罪之前,下的自罪書,清楚的說出,當年衛楚嵐所謂的通敵賣國一案,都是你一手炮製的陰謀。你為了權勢,不惜陷害忠良,讓衛氏一族蒙受不白之冤,落滿門慘死的下場。」
「你還否認嗎?」
霍遠思自不會承認,他只說:「僅憑一封信,就想定我的罪。」
「可是當年你害的衛家滿門,不也是靠的幾封信而已。」沈絳厲聲道。
就在時,旁邊一直未開口的永隆帝,突盛怒,他雙眸狠狠盯著霍遠思:「竟是朕錯信了你個佞臣小人,原來當年衛家一案,是你一手促成的冤案。只恨朕當初受你蒙蔽,未能聖心獨斷,讓衛氏滿門落如下場。」
說著,永隆帝拽著自己胸口的衣襟,他的衣裳在金鑾殿內的地龍烘烤下,已經半干。
一生殺伐決斷的老皇帝,刻竟是露出悔不當初的內疚表情,只見他望著沈絳,竟是格外懇切道:「你且放心,既朕如今已知,當年衛氏一案,都是霍遠思個小人所為,朕必定為衛家逃回公道。待次平亂之後,我一定徹查衛氏一案,還楚嵐一個公道。」
「原來你竟是楚嵐的親生女兒,你可知,朕與他年少便相知,相互扶持,是他助朕了帝位。朕心中懊悔,萬不該錯信小人之言,致使良臣忠將枉死。」
「朕會向全天下發布罪己詔,靜思己。」
沈絳望著永隆帝言辭懇切的聲音,心底無比悲涼。
父親當年就是為了樣一個人而搏命嗎?
還有爹爹,他也是為了樣一個人,守護邊關,直至戰死沙場的嗎?
「你當真是受人蒙蔽嗎?」沈絳他。
永隆帝以為她信了自己才所說的話,頭道:「當真,朕確實是被小人蒙蔽,絕非……」
「皇,您聽信小人讒言,相信衛楚嵐手中有先帝詔書,相信先帝想傳位給郢王爺。所以才命臣除掉衛楚嵐,怎麼才去二十年都不到,您竟將些事情,都忘乾乾淨淨。」
永隆帝雙目赤紅的看著霍遠思:「你個奸佞小人,朕若是早知你的真面目,豈容你活到今日。早在二十年前,就親手殺了你。」
「我替皇幹了多少髒事,多少見不光的事情,聖你如何舍殺我。」
永隆帝:「你算什麼,竟敢如污衊與朕。來人吶,英國公霍遠思勾結端王,以下犯,謀逆不敬,即刻,削去英國公之位。」
他恨恨的望著霍遠思,怒道:「當日太子造反時,朕便讓他殺了你們。」
豈會有如的後患無窮。
「污衊?」一直未說話的謝珣,開口道:「那我兩個幼年便慘死的兄長,是何人所殺?」
「我從五歲開始,便中的『牽絲』之毒,是何人所下?」
霍遠思終於忍不住大笑了來,他到一步,早已經窮途末路。
所以他再也不顧忌,倒不如全都揭開,把些腐臭、骯髒的爛事,全都掀開,大白於天下。
他毫不猶豫道:「對,你的兩個兄長,也皆是我殺。只不我是奉皇之命,當初皇與先太子正斗的激烈,郢王居敢猶豫不決。於是皇便讓我殺了你的兄長,嫁禍給先太子,讓郢王對他死心塌地。」
是一陣嘲諷至極的笑意。
「至於你,他樣的人,豈能容忍自己的帝位有一絲絲的危險,衛楚嵐死了,可是那封號稱是先皇遺詔的詔書卻下落不明。所以他讓郢王斷子絕孫,再無與他爭的一絲可能性。你瞧,就是你們謝氏皇族,什麼尊貴,什麼天潢貴胄,全都是狗屁。」
「為了權勢,你們可以殺盡血脈至親,從前是,今日是,以後也是。」
霍遠思的話,像是一道詛咒般。
可是他的話音剛落,一道白色影,如鬼魅而至。
謝珣手刀落間,霍遠思的一顆頭顱,驟落地。
瞬間血流如注,漫天潑灑的鮮血,噴濺在金鑾殿的石柱,金色地磚,還有所有人的眼前。
殿內眾人,都感覺自己才眼前,一片血色。
接著霍遠思的體轟倒地,腦袋淌血水,往前滾落時,竟是落到了永隆帝的腳邊。
「啊。」眾人還沒來及反應,就被一聲尖叫嚇住。
只見首穿著明黃龍袍的九皇子,瘋了一般的脫自己的衣裳。
他一邊脫一邊喊:「我不當皇帝了,我不當了。」
他脫不掉自己的衣裳,便從不知何處,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將衣襟割爛之後,他脫掉外衣,露出裡面的明黃中衣。
只是抹明黃,似乎再次刺激到他了。
他將中衣脫下,最後竟是脫到只剩下一件單衣。
他脫完,從首跑下來,手裡居還拿著象徵著皇帝的玉璽。
「給你,給你,我不了。」
九皇子跑到謝珣邊,一把將玉璽塞到謝珣手中。
他望著謝珣,仿佛真的痴痴傻傻了般,咧嘴一笑:「你拿著吧,你們都搶,我不了。我不了。」
說完,他蹦蹦跳跳的往外跑去。
傅柏林立即讓兩個錦衣衛追去跟著,外頭天寒地凍,不管他是真傻還是裝瘋,麼薄的衣裳出去,凍也凍死。
謝珣低頭看著手中的玉璽,許久,他都沒說話。
永隆帝望著突傻了的兒子,看著眼前一幕,竟是咬牙,吼道:「朕的兒子,皆難當大任。程嬰,朕願意立你為太子,朕會親自教導你,讓你成為一代明君。」
「明君?」沈絳默念個詞。
永隆帝像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對,朕會封程嬰為太子,到時候你便是太子妃。待朕百年之後,程嬰為帝,你為後。」
沈絳眼底一片通紅,終於再也控制不住,怒吼出聲:「你以為我在乎些嗎?你殘害忠良,只因為了保住你的帝位,害了衛氏滿門。為九五之尊,你可有一絲將百姓放在心,江南流民案,你明知是端王作惡,卻為了他牽制太子,故意拖延案。就憑你的所作所為,你也敢稱自己為明君?」
「萬聖之尊,天下共主,就憑你也配?」
永隆帝仿佛也被激怒,他怒喊:「朕自登基以來,宵衣旰食、事必躬親、知人善任、勤政愛民,朕憑什麼不配?」
「既是如,那你就去跟那些被你殘害的人去說吧。」
「至於三公子,他會成為帝王,但不是因為你的賞賜。」
沈絳望著他,眼底再無一絲猶豫。
長刀舉,輕易刺穿個全天下最為尊貴男人的體,從前胸至後背,刀尖在後背刺出,鮮血順著刀刃緩緩留下。
滴答、滴答。
像是滴進了在場每個人的心底。
弒君!!!
本以為今日發生什麼事情,所有人都不會再覺驚訝,可是一刻,所有人的眼珠都險些迸出。
他們親眼望著一幕,看著沈絳毫不猶豫將長刀刺入皇帝的胸前。
永隆帝望著把刀,低下頭去看自家的體,仿佛不敢置信。
可是巨大的痛楚,還有生命一流逝的無助,盡數襲來。
帝王,亦只是血肉之軀。
沈絳看著永隆帝的眼皮還在,終於在最後一刻,說道:「是衛楚嵐的定太平。」
永隆帝心底清楚。
因為也是他賞賜給衛楚嵐的定太平。
只盼著他以把刀,平邊關,定太平。
當沈絳拔出長刀時,統治個皇朝二十二年的男人,轟倒下。
一刻,所有人都清楚的聽到,一個朝代落幕的聲音。
沈絳在拔出長刀之後,竟不知為何,轉就。
謝珣看著她疾步而出的影,立即追去。
「阿絳。」謝珣追趕去,他擋在她的前,道:「你去哪裡?」
沈絳抬眸:「我殺了他。」
她真的殺了他。
親手殺了。
弒君。
她殺了個國家的帝王。
謝珣輕聲說:「我知道,那如何?」
「你會當皇帝,我不想讓你的手沾他的血,」沈絳腦子一片混亂,她知道自己沒做錯。
謝珣註定是成為皇帝的人,她不能讓他背弒君的名聲。
若註定有一個弒君者。
便由她來。
他應該雙手乾淨的登皇位,開創一個河清海晏,國泰民安的盛世。
「那你去哪裡?」謝珣柔聲道。
沈絳說:「我回西北大營,以後我會守邊關。」
謝珣卻一把抱住她:「不許。」
「我不你替我守邊關,我你守著我。」謝珣緊緊抱著她,仿佛一鬆手,她便跑掉。
待許久,他輕輕鬆開她,額頭抵住她的額頭。
「你若在,我為帝。你若離開,我便追隨你,鄉野村夫也好,農家野舍也好,你在的地,才是我的家。」
沈絳滿臉淚痕,低聲說:「可是我殺了皇帝。」
「我知道,」謝珣低頭吻住她的唇,一邊吻一邊說:「你是為了我而殺的。」
不知了多久,沈絳抬眸望著他。
只是,突她感覺到不對勁。
待她轉頭,就看見大殿前的廣場,站著黑壓壓的士兵。
千軍萬馬在前,抵不片刻的柔情。
永隆二十二年,註定是史書大書特書的一年。
一年,一場歷經三十七日的『順和之亂』,被郢王世子謝珣與長平郡主沈絳平定,偽帝順和在其兄端王與英國公霍遠思協助下,囚禁永隆帝,迫其退位。
待謝珣與沈絳率領西北大營入京勤王,偽帝順和瘋癲,不知所蹤。
英國公霍遠思犯下謀逆之罪,當場被殺,永隆帝則在平亂程中,被亂軍所殺,不幸死。
至,朝臣共同推舉郢王世子謝珣登基為帝,與次年改年號『景聖』。
而一年的六月。
也正是景聖帝大婚之時,迎娶長平郡主沈絳為後。
只是本該千尊萬貴的皇,居不顧祖宗規矩,親自出宮迎接皇后。
朝臣聽聞,自百般不願意。
可是滿朝文武,居無一人敢折阻止。
倒不是怕皇責罰他們,而是實在怕那位皇后娘娘。
但凡見皇后的人,都說位娘娘國色天香、雍容華貴,容貌實非世間人,乃是九天玄女下凡。
可是位九天玄女殺人的時候,實在太嚇人。
雖後來沈絳多次強調,她秉性醇厚,實非殘暴之人。
誰敢信吶。
六月二十六日。
皇與皇后大婚之日。
從皇宮到長平侯府的街面,早已經被士兵攔住,但是百姓都在沿途等著。
皇親自出宮迎娶皇后娘娘,樣的稀罕事兒,只怕一輩子也就只能撞一回。
於是誰都不想錯。
一大清早,就來等著。
至於長平侯府,沈絳一大清早就被大姐姐還有嬤嬤弄來,梳妝打扮,等著謝珣前來。
「原來成親,竟般累,真不好玩。」沈絳托著腮,一臉倦意。
邊的都是宮裡老嬤嬤,些平日裡最講規矩的人,到了她的跟前,也不敢再擺出譜,只是一個勁的勸說:「娘娘,大婚可是喜事兒,你且忍耐些。」
好吧。
沈絳打精神,任由她們給自己梳妝打扮。
待外面吹吹打打聲音響,終於有丫鬟興奮喊道:「來了,來了,皇來了。」
老嬤嬤們集體嘴角抽抽。
說些丫鬟覺稀罕,她們些宮裡的嬤嬤,都沒見皇親自來迎接媳婦。
按理說,皇親自門接親,沒人敢攔著吧。
可是偏偏有不信邪的,傅柏林和林度飛帶人親自攔著。
謝珣自不親自出手,晨暉和清明兩人亦是不服輸。
樣的熱鬧,簡直是西洋景般,惹所有人都舍不挪開眼睛。
終於,到了謝珣親自來迎接新娘子。
吉時一到,新娘子著嫁衣,緩緩而出,只是她頭並未頂著蓋頭,一張被精心打扮的明艷面孔,就出在謝珣眼中。
一刻,他們望著彼,滿眼赤紅。
「阿絳,我來接你了。」謝珣到她前,低聲一笑。
一向清冷的男人,般笑來時,竟比春日裡漫山遍野盛開的桃枝更加醉人。
沈絳毫不猶豫將自己的手,遞到他跟前。
待車馬到了宮門,自正門而入,直至金鑾殿前。
他們拾級而,站在最高處時,文武百官早已經在下面等候。
待百官齊跪,高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余後,是一聲高呼:「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突,謝珣轉頭望著沈絳,低聲說:「阿絳,我不萬歲,我只願千歲。」
樣才能與你,天長地久。
沈絳同樣看著,滿眼含笑:「餘生我會永遠陪在你邊,我的陛下。」
謝珣眼底帶著動容和溫情。
直到他貼近,帶著繾綣而蠱惑的聲音說:「我亦只會追隨你,我的皇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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