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聲，是沾著血的子彈掉落在手術盤裡的聲音。
柳鉉輕皺著眉頭，拿起一旁塗著藥的紗布捂住了傷口。
刺痛的灼燒感從左肩瀰漫至左半邊身子。
他輕嘆了口氣，看著那顆子彈，陷入深思。
這丫頭……倒是沒有以前那麼狠了，不然這顆子彈大概會距離他的心臟更近一些。
柳鉉撇了撇嘴，用干布擦乾淨子彈上的血跡，把它握在手裡。
小狐狸，你跑不掉的。
樂茗回到酒店，一副沒事兒人的模樣進了房間。
封珩正坐在沙發上看文件，聽到開門的聲音，他抬起了頭，從頭到尾看了樂茗一遍，這才放了心。
「回來了。」
他鬆了口氣。
樂茗摘下棒球帽丟到一旁，然後就走到他身邊，把那把沙鷹遞還給他：「用了一顆子彈。」
「好。」封珩點頭，拿過一旁的手帕，仔仔細細的把沙鷹擦拭了一遍，確保沒有任何一枚指紋留下來之後，他輕笑著，握住了它。
樂茗皺起眉毛：「哥哥，你幹嘛？」
封珩沒答話，把它隨手放到一邊去，然後就伸手拉住樂茗的手腕，把她拽到了自己的懷裡。
「出人命了嗎？」
他問。
「沒有。」
樂茗搖頭。
「失手了？」
他又問。
「我沒打算殺他。」
樂茗無奈。
看封珩這意思，如果她點頭說是，估計他現在就衝出去替她滅口了。
封珩揉了揉她的頭，看著她的眼睛說：「乖寶，去洗個澡，該睡覺了。」
樂茗沒動，反問：「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去見了誰？」
「你想告訴我的話，我可以知道。」封珩的嘴角微揚著。
樂茗思考片刻，說：「柳泗的哥哥，柳鉉。」
「哦？」封珩疑惑，「你們認識？」
「認識。」樂茗點頭，很坦然的承認了，「不過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是柳泗的哥哥的。」
「這樣。」封珩點了下頭。
樂茗抬手抱住了封珩的脖子，輕眯著眼睛在他的懷裡蹭了蹭。
她輕聲說：「放心吧，哥哥，我不會有麻煩的，他死不了。」
「嗯。」封珩拍了拍她的背，直接抱著她站了起來。
把她丟進浴缸，他說：「先洗澡。」
這一身的硝火味兒，藏都藏不住。
樂茗躺在浴缸里眯起眼睛，封珩拿著她剛剛穿過的那套衣服離開。
等到樂茗洗好澡出來的時候，那套衣服已經不見蹤影了。
臨睡前，封珩對她說：「如果有什麼需要收尾的麻煩，小祖宗，你一定要告訴我。」
「好。」樂茗輕笑著，點了點頭，「不過你也知道的，我的底子很乾淨的。」
「你現在乾淨得讓我覺得奇怪。」封珩失笑，他颳了一下她的鼻樑，有些無奈的說道。
「我只能說，我從沒有濫殺無辜。」
這話，是樂茗思索良久後才說出來的話。
封珩點頭：「我相信。」
說罷他就輕輕拍動起樂茗的肩膀，哄她入睡。
在他的柔情蜜意下，樂茗很快就枕著他的肩膀睡著了。
封珩卻久久難眠。
現在想想，或許真的是他太不了解樂茗了。
又或者說……是他以前把她想得太簡單了。
她去邱梅劇組特別出演時，能輕輕鬆鬆的握著槍一動不動五分鐘，這事兒後來被劇組的年輕演員提起過，說樂茗的指導是把導演當靶子。
當時他只是想笑，覺得她家小祖宗不管什麼時候都這麼可愛。
現在想想，就算那是道具槍，沒經過訓練哪來的那麼穩的臂力？
他夜訪余杉家，她卻能發現他離開過。而他很確定，自己離開的時候她是睡熟了的。
這樣的敏銳，他當時卻沒有注意。
再就是於涼派了四個人去綁架她，據暗衛所說，他們還沒來得及出手，那四個人已經被樂茗捶翻了。
她這麼一個小姑娘，哪怕那四個男人都是菜雞，也不應該解決得那麼快才對。
還有樂彬，五年的時間挖一個坑，她到底只是多疑缺德，還是……老謀深算？
以及最近的那次，精準的力道和位置擊打一個殺手的脖子把人弄暈，他竟然真的會信了她說自己是碰運氣。
其實這樣的細節還有很多很多，現在想來，如果這些事情中的任何一件發生在別人身上，他都會立即發覺不對。
但是她……他總是不會懷疑她的。
封珩抬起手，掩去了嘴角無奈的苦笑。
他早該覺察到的一切，卻都被喜歡蒙住了眼睛。
封珩側過身，吧樂茗擁進懷裡。
看著她恬靜的睡顏，他的手指輕輕划過她的臉頰。
「寶，你到底是誰啊。」
他有些無奈的問著註定不會得到回答的問題。
樂茗睡得正香，輕嘟著嘴巴，抱著他的脖子，分外依賴的模樣。
都說人睡熟了的時候所有的動作全部都是真實的。
那……現在的你，才是真的對不對？
封珩輕吻了一下她的額角。
一夜無話。
清晨的鬧鐘想起時，樂茗還趴在封珩的懷裡。
她皺起小臉兒，抱著封珩的脖子把臉埋進他的懷裡，磨蹭著撒嬌：「哥哥……不起……」
封珩按掉鬧鐘，回身輕拍著她的背：「沒睡夠嗎？但是你今天一早有通告。」
「嗚……」樂茗的聲音中帶著軟軟的哭腔，很不滿的樣子，含糊的嘟囔著，「哥哥抱……」
「好。」
封珩笑了。
唉……
管她在外邊到底是呼風喚雨還是槍林彈雨，在他面前，她永遠都是這樣軟軟的樣子啊。
是信任他吧？
封珩順勢問她：「怎麼這麼愛跟我撒嬌？」
「嗚……」被打擾了睡眠的樂茗有些不滿，卻還是迷糊著回答了他的問題，「喜、喜歡你……」
封珩捏了下她的臉蛋，又忍不住親了她一口：「乖。」
封珩又等了五分鐘，這才抱著樂茗的腰把她從床上拽了起來。
他抱著她起床，讓她靠在自己懷裡，給迷迷糊糊的她刷牙。
電動牙刷塞進嘴裡的時候，樂茗終於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睛紅撲撲的，幽怨的看著封珩，眼睛裡好像還帶著淚花。
這可憐巴巴的模樣，看得老封心痒痒。
【作者題外話】：【其實茗寶的馬甲鋪墊了好久好久好久了，可能大家一直都沒察覺到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