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卿幾乎跑成了一陣風,路上經過其他房的時候,趁人不注意也收了個一乾二淨。
與其便宜了不做人的皇室,還不如給她。
只要這些人不在流放路上惹是生非,她總會顧念一二地。
不管怎麼說,借著原主的身子又活了一次,有些事總是無法避免的。
王府帳房此時倒是十分熱鬧,老王妃派來的人叫囂著動作快點,成箱的銀子擺在院子裡。
不管了,都這個時候了,反正他們也猜不到錢是被她收走了。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幾個小廝眼睜睜看著銀子消失,還以為鬧鬼了,大喊大叫亂成一團。
幹完最後一場,祝明卿終於鬆了口氣。
等她慢悠悠回到房間時,粉桃已經急得滿地轉圈,看到夫人安全無恙的身影,才鬆口氣,外面就傳來亂鬨鬨的吵鬧聲。
祝明卿挑眉,來了!
她又喝了口水,才緩緩起身。
離開前,想到駱家流放因由,她打開一個抽屜,把裡面的東西收了起來。
……
京城西邊的九曲巷,距離皇宮只隔著一條路,是京城百姓耳熟能詳的權貴之地。
道路兩旁栽滿了高大的楊柳樹,綠蔭遮陽,清幽恬淡。
這裡只住了一戶人家,南夏朝開國皇帝冊封的唯一一位異姓王府——駱王府居所。
往日無人敢喧譁的駱王府,此刻已經亂了套。
下人們跪了一地,各房的主子們也被押出來,衣衫凌亂地哭天喊地。
老王妃和駱文鴻也昏迷著被抬出來的。
現場十分熱鬧,仿佛養了上百隻蜜蜂,嗡嗡叫個不停。
祝明卿一出現,立刻招來大家憤恨的目光。
她觀察一圈,目光定在一個少年身上。
對方一襲淡青色圓領長袍,款式樸實,但卻生出一種飄逸感。
他眉眼淡淡,眼眸狹長,容貌談不上十分英俊,但只要看上一眼,就會被對方身上那種冰冷孤傲的氣質所吸引。
當看到自己時,對方眉眼間閃過一道微不可查的關心。
看上去可不像那個跟她毫不親近的聖父老大。
他又護身身後的一男一女,那就是反派老二了。
不過,真沒想到書里說的大反派,儀容如此出色。
祝明卿眼中閃過一絲驚艷,然後十分從容地走過去,淡定地站在他身旁。
駱淮深暗的眼底露出一絲錯愕,母親竟然沒哭?
不等他詢問一二,剛清醒的駱老王爺也被帶了過來,花白的頭髮亂糟糟,面容蒼白。
看到手持聖旨之人,頓時怒火衝天。
「齊成,怎麼是你!」
齊副將哈哈一笑:「聖上英明,知人善任,為什麼不能是我!」
駱淮心中自嘲,真沒想到,來抄家的人,竟然會是被祖父撿回來教養,和父親一起長大的齊叔叔。
終究是個十五歲的孩子,近日接連遭受打擊,他還是沒忍住:「白眼……」
狼字還沒出口,就被人拽了下袖子。
駱淮皺眉,不滿看過去。
祝明卿聲音嘶啞,緩緩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還是想想後面怎麼辦吧。」
駱淮心中閃過一絲詫異,不敢相信這是軟弱的母親會說出來的話。
祝明卿並不在意他心裡怎麼想,只是不想再多生是非。
流放之路本就九死一生,在書中駱淮倒是痛快罵了對方,可齊副將是個真真切切的小人,買通押送之人給足了駱家苦頭吃,老三的左腿就因為救治不及時瘸了。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接旨吧!」齊副將看他們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心中十分暢快。
以前他被人貶低嘲諷,是駱王府的看門狗。
還被駱家人瞧不起,可那又怎樣,現在還不是跪在他面前任他奚落。
「征遠大將軍駱庭山違抗聖令,因一己私慾,致五萬大軍屍骨無存,念及駱家先祖遺澤,將駱王府眾人貶為庶民,流放塞北關城。」
話音一落,眾人頓時哭嚎起來,一個個大喊著和自己無關,求聖上網開一面。
「咳咳……我要見聖上。」駱老王爺情緒激動大力咳嗽,無比後悔當初把人撿回來養大。
看樣子,庭山的事也和他脫不了關係。
齊副將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老王爺,看在相熟一場的份上,勸你一句,莫要多生事端,畢竟流放之路,相當艱險啊,哈哈。」
「你……」悲憤交加之下,駱老王爺一口血噴出來。
齊副將大手一揮,官兵們四散衝進後院:「給我搜,王府財產全部查抄充公。」
聖旨已下,抄家流放的結局是無法避免的了。
眾人正傷心欲絕,突然一道聲音將矛頭對準了大房。
「你們怎麼還有臉活著,如果不是你們,我們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祝明卿看過去,對應著記憶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二房夫人宋氏,戶部左侍郎宋家嫡女,也是老王妃田氏的親侄女。
當初想嫁給她那個倒霉丈夫,但被原主這個商戶女截了胡。
自此就和原主槓上了。
和老王妃一個白臉一個紅臉,把原主耍得團團轉。
宋氏瞪著雙眼,咬牙切齒地看著祝明卿,當初就是這張漂亮臉蛋,一副楚楚可憐樣,把將軍騙了。
都現在了還在裝,給誰看啊,看她不揭穿她的真面目。
其他人也被轉移了注意力,紛紛咬牙切齒地怒視著大房眾人。
祝明卿嘴角一揚,語氣溫和卻帶著刀子:「你都沒去死,我們當然要好好活著了。現在來說風涼話,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在我夫君要分家的時候賣慘撒潑,出門都恨不得刻上駱王府三個字。」
「你……」宋氏被氣得臉色發黑,想反駁但又說不過她。
「別說了,本來就是父親的錯。」突然,一道萎靡的聲音傳來,還扯了扯祝明卿衣服以示制止。
駱老王爺聽到這話,差點氣暈過去。
如果不是身體不便,真想給他一個腦瓜崩。
祝明卿也被噁心到了,轉頭掃了對方一眼。
十七八的年紀,一臉頹廢喪氣,旁邊還有一個身懷六甲正掉淚的女子。
這是……老大駱峰和兒媳吳芸芸?
祝明卿神色變冷,書上說老大是非不分,可親身經歷後才知道有多無腦。
那可是你親爹,即便他真的錯了,你做兒子當眾指出來,真的合適嗎。
更何況,有腦子的人都會覺得這件事有疑點眾多。
祝明卿眯眼一笑,二話不說直接給了他一耳光:「疼嗎?」
駱峰痛得齜牙咧嘴,大聲質問:「為什麼打我?」
「疼就對了,頂撞母親,本來就是你的錯,該打!」
駱峰一噎,剛想說什麼又被對方抬起的手臂嚇了回去。
駱老王爺心裡呵道:打得好。
駱芙和駱肖紛紛看到對方眼裡的震驚,後者拽了拽二哥衣服,小聲嘀咕:「她沒事吧?」
駱淮搖頭不語,但是心裡卻充滿了疑惑。
為何母親今日如此反常,難道真被刺激到了?
其他人也面面相覷,時不時抬頭看一眼世子夫人,嘴裡小聲議論著。
「夠了,都給我閉嘴!」齊副將啪的一聲將繩子甩到地面上,嚇得眾人不敢出聲。
「所有人聽好了,駱家人站左邊,下人站右邊……」
粉桃擦乾眼淚,想要跟著自家夫人,就被她一個眼神制止了,只好站到了另一隊。
她摸了摸懷裡的東西,同時下定了決心。
齊副將正指揮著,一名官差突然急匆匆跑來:「大人,不好了,沒有發現任何錢財珍寶。」
齊副將臉色一變,看著駱老王爺威脅道:「聖上有意放駱家一條生路,看來駱家並不珍惜,那本官只能如實稟報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