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加起來不過六七十人,她能獲得五十個人的好感就不錯了。
可還差一半呢,去哪裡找?
祝明卿一時有些犯愁。
而且一下子拿出那麼多糧食,還得找個合理的藉口才行。
算了,先不想這些了,還是先收割糧食重要。
大半個晚上,祝明卿都在空間裡勞動,每次小界靈看不下去想要幫忙,都會被她攔下。
實在累得不行了,她才準備出去休息。
臨出空間時,祝明卿叮囑道:「你不許隨意再動力自己的力量了,明白嗎?」
小界靈嘆氣,其實它收割這些糧食真的沒什麼損耗。
不過它也不想辜負卿卿的心意,被關心的感覺真好。
「好的,卿卿。」想到什麼,小界靈也說道:「你一定要儘可能收集更多糧食種子,我有感覺,仙府第二次修復也和糧食種子有關。」
從空間出來時,大通鋪上的人都睡得正香。
祝明卿很累了,即將睡著時,被旁邊的駱芙吵醒了。
她嘴裡時不時喊著爹爹。
可不知是不是受駱芙影響,她越告訴自己得趕緊休息,但卻睡不著。
腦海里不斷閃現出「駱庭山」三個字,還有一張俊朗堅毅但充滿肅殺之氣的模糊面容。
嘖!
翻來覆去許久,才漸漸有了睡意。
……
西南邊陲,皎潔的月光下,村莊十分清冷幽靜。
在村子中間的一個小木屋內,床上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男子,剛毅的側臉輪廓讓他整個人顯得十分硬朗。
但近看之下,男子身形削瘦,眉頭緊鎖,豆大的汗珠順著太陽穴滾下。
顯然睡得並不安穩,仿佛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突然,他猛地睜開眼睛。
陣陣廝殺聲在耳邊環繞,整個人看去殺氣沉沉,讓人不敢靠近。
片刻後,他仿佛才反應過來,這裡不是戰場。
他想起來看看這是哪裡,卻瞬間頹然倒下。
被包紮的左臂有血漬浸出,雙腿更是無法動彈。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一個健壯的男子走了進來,看到駱庭山睜開了雙眼,他一激動,手裡的湯藥險些灑落。
「將軍,你終於醒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頭暈眼花的駱庭山,用力搖了搖頭,才看清來人。
他啞著嗓音:「江程?」
江程瞬間紅了眼:「是我。」
不等二人再次交談,門外就出現一個長相秀麗的女子,她驚喜上前:「駱大哥醒了?」
女子身著色彩斑斕的衣裙,熠熠生輝的銀飾將她整個人襯得愈發嬌俏,渾身上下都透著一副靈活勁兒。
不等駱庭山說話,她指著心臟的位置,問道:「這裡……可有不適?」
駱庭山看了眼江程,對方微微點頭,示意這裡確實是歹家地盤。
他微微搖了搖頭。
「沒有就好。」歹蛇艷秀麗的小臉露出笑容,她起身拿過桌上的湯藥,就要餵駱庭山喝。
駱庭山側頭微微避開:「你先出去,我有話和江程說。」
歹蛇艷撇嘴,她就知道,駱大哥醒來後肯定對她唯恐避之不及。
不過,她不會放棄的。
「好吧,不過你一定要喝藥,這是我阿爹特意讓祖醫開的良藥,喝了它你就能快些好起來。」
歹蛇艷一臉認真地看著他,駱庭山道謝:「辛苦歹族長和祖醫了。」
房門一關,駱庭山就爆發出粗重的咳嗽聲,斷斷續續,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似的。
江程轉身就想去找祖醫,卻被駱庭攔下來。
「我沒事,先和我說說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
他不是死在戰場上了麼,為什麼會出現在歹家族的,還有……現在的朝廷又是什麼情況……
江程撲通一聲,重重跪在地上。
他聲音帶著些微哽咽:「屬下無能,只帶了將軍回來,其他兄弟們……」
全部屍骨無存!
被一把火全部燒沒了!
駱庭山嘴裡溢出一股血腥味,又被他狠狠咽下。
巨大的波濤在他胸腔里橫衝直撞,他神色緊繃,雙目赤紅。
許久,他用又啞又沉的嗓音道:「出去吧,我要一個人靜靜。」
江程依舊跪著,嘴唇咬得發白,他在想王府的事情要不要一起告訴將軍。
可又怕將軍承受不了這種打擊!
看他久久不曾離去,駱庭山緩緩閉上眼睛,等再次睜開時,雙眼布滿了血絲。
「是不是王府出事了?」
江程點頭,據實稟報:「將軍戰敗的消息傳回京城後,皇上就判了王府抄家流放,目的地是塞北關城。」
塞北關城,不毛之地。
說是一座城,也有官兵駐紮,可不過數千人的城池,連一個熱鬧的南方小鎮都比不上。
而且天氣極為惡劣,沙塵漫天。
莊稼都長不活,更別說人了,現在還留在那裡的,除了守衛和官員,無不是窮苦人家。
屋內陷入一片死寂,沒有一絲聲音,氣氛愈發凝重。
江程害怕將軍出事,不敢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
不知過去了多久,空氣中才緩緩傳來壓抑的三個字:「知道了。」
聲音聽上去十分疲憊,放佛用盡了所有力氣,還夾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悔恨。
駱庭山微微閉眼,在嶠山隘道遭遇伏擊時,他就該猜到了。
五萬條活生生的人命,就因為他判斷失誤,全部葬送越國之手。
皇上肯定不會放過駱王府的。
駱庭山身上散發出一種悲痛感,那種悲痛無法言喻,無法宣洩,只覺得心口被巨大的石輪緩慢碾壓過,鮮血淋漓,痛苦不堪。
「將軍,您一定要振作起來。」江程發現他情緒不太對,連忙道:「嶠山一事疑點重重,必須要查個清楚!」
駱庭山牙關緊咬,是了,他明明察覺到不對了,可聖意難違,哪怕晚一個時辰出發,說不定查探消息的斥候就回來了。
五萬大軍就有可能還活著。
可他卻不知道,哪怕晚一個月出發,斥候也回不去了。
那一個個鮮活的影子,又是誰家的兒子,誰家的丈夫和父親。
全部魂消嶠山。
駱庭山如死水般沉寂的聲音傳來:「出去吧。」
「還有一事……」江程想了又想,還是坦白道:「當時在書房談論繞路嶠山一事,我出來時看到夫人正好離開。」
「咳咳……」
江程忍不住喊道:「將軍……」
「無礙。」他揮揮手,心底閃過陣陣涼意:「確定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