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微微點頭,又看到他身邊那一堆白紙,拿起來一看——
「放肆!」
他直接扯碎手中的紙張,臉色暗沉:「必須立刻關閉城門,以防可疑人員逃竄。」
「先生放心。」
「可有幕後之人的線索?」
若是沒人指示,消息怎麼傳得這麼快。
梁宗武搖頭:「我已派人去查。現在擔心的是,如果消息真的傳到京城,我們該如何應付?」
周先生眼眸一閃,「這就要看大人如何取捨了?」
梁宗武問道:「先生已有解困之法了?」
「秦大當家。」周先生緩緩吐出了四個字。
梁宗武神情一僵,先生的想法,竟和他不謀而合。
只是當時他以為事情不會發展到這般地步,可還是沒防住。
「大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周先生肅著臉,「畢竟如今坊市中流傳的是秦家,若真出現了大人的名字,到時說什麼都晚了,就連老爺子也會被牽扯進去!」
梁宗武深深吸了一口氣,頭疼地閉上了眼睛。
這三年,秦大當家,可是為他辦了不少事。
而且,這人真的好用。
不管他提的要求合不合理,基本沒有辦不成的事。
兩人的關係也愈加穩固。
就這麼捨棄,他真的有點捨不得啊。
就在此時,管家焦急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伴隨著兩個人匆匆的腳步聲。
「大當家,大人真的有事,您不能進去……」
梁宗武和周先生對視一眼,二人紛紛起身,屋內嚴肅的氣氛頓時一消而散。
秦大當家氣勢洶洶推門而入,眼神鋒利,健壯的身材高大而威猛,讓人不可小覷。
梁宗武揮了揮手,讓管家退下,然後他才請人坐下。
「大人,草民在外奔波多日,就是為了早日將逃竄的『盜賊』早日抓捕。」秦大當家臉色難看,「可如今一進城方知,草民竟早已與銅礦山密不可分,你難道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說到氣頭上,他連尊稱都免了,直接你你的稱呼對方。
梁宗武臉色也拉了下來,冷聲道:「解釋?誰來給本官解釋?
若本官沒記錯的話,那可是大當家的親弟弟在山上看守,白日尋歡飲酒,整個寨子被人端了都不知道,如今導致百姓四散,消息從何傳出,難道你心裡沒數嗎?」
他才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秦大當家臉色發臭,這才落座:「那如今該怎麼辦?」
見他脾性軟了下來,梁宗武面色也稍稍緩和:「你先回去,這件事本官親自出手,勢必要縮減影響。」
秦大當家抬眸,倒三角的眼睛滿是凝重:「如何做?我手下還有些能用之人,大人儘管吩咐。」
梁宗武神色一頓:「……此事本官自有考量,你如今還是儘量少出面,在秦家莊等待消息吧。」
秦大當家頓時備受感動,起身道:「多謝大人體諒,那秦某就先行告退。」
梁宗武微微點頭,看著他離開後,和周先生對視一眼,仿佛達成了某種約定。
他道:「按先生的意思,派人去辦吧,切忌打草驚蛇。」
而剛離開梁家府邸的秦大當家,上了馬車後臉色就瞬間變得陰沉無比。
馬車上還有一個坐不住的秦老二,面色白皙稚嫩,身材稍顯孱弱,但眼神帶著一股狠意,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
「大哥。」秦老二看秦大當家臉色不對,「難道大人沒有應對之法?」
秦大當家掀開帘子看了看周圍,示意他回去再說。
等一回到家中,他立刻吩咐下人去收拾財物和一些重要物品,而他則又打開書房一個暗箱,看了一眼帳本,心中安定不少。
「哥,你倒是說話啊。」
秦老二跟著他來迴轉悠,整個人急得不行。
秦大當家這才有功夫坐下和弟弟說明情況:「雖然姓梁的讓咱們安心等著,但為了以防萬一,你今晚就離開真定,越遠越好。」
秦老二臉色憤怒:「我不走,要走一起走。還有那個老不死的,大哥你為他辦了多少事,如今出事了,反倒想甩開咱們,我這就派人將他砍了!」
「老二!」秦大當家沉聲道:「別異想天開了,梁太守貴為朝廷大員,豈是你我能抗衡的。況且這也只是我的猜測,說不定……」
「自欺欺人!」秦老二猛地起身:「如今消息已經傳了出去,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出事了,那姓梁的為了自保,肯定會將你我捨棄,我不管,你要是不走,我也不走。」
說著扭頭看向一邊,心中卻想,如果大哥還是不答應,那他就……
秦大當家此時也十分頭疼,雖然平時好玩兒了些,但在大事上,從來都是聽他的。
他也知道留下來必定危險重重,可如今兩個人同時消失,尤其是他,那梁太守必定拼死不放。
想到此,他也起身,臉色嚴肅:「我是你大哥,你不聽也得聽,今日晚上,我會安排馬車,送你去幽州。」
幽州雖和冀州相隔,但幽州是懷親王的封地,梁家絕不敢在幽州放肆。
秦老二深深看了他一眼,「好。」
是夜,幾個手下抬著昏迷不醒的秦大當家上了馬車。
秦老二鄭重道:「拜託各位了,如果我大哥問起,就我是我擅作主張帶他走,我在幽州等他。」
「二當家放心,小的們明白!」
第二天夜裡,昏睡了一天的秦大當家才悠悠轉醒,發現自己正在行駛的馬車當中時,臉色猛然大變。
而那些手下見他醒來,立刻說二當家也已經走了,他們就是奉了二當家的命,帶大當家離開。
這些話,他一個字也沒相信。
立刻調轉方向,往真定府城趕去。
徹夜疾馳,終於在翌日破曉時分,趕到了秦家莊,然後就發現整個莊子已經被重兵把守。
秦大當家心一咯噔,姓梁的竟然真的動手了!
他帶著人藏在後面的山林子裡,然後才派人去打探消息。
可半上午過去,也沒人回來。
就在他準備改裝一番,親自出手時,兩個手下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撲通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