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曦打電話聯絡了楊柳,可是得到的結果卻是楊柳現在人正在外地出差，要半個多月之後才能回北京。
聽聞的季晨曦禁不住苦笑了一下，只能開口說了一句：「那你回來之後聯絡我吧。」
而電話那邊的楊柳在聽到季晨曦這樣這樣說之後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回答道：「我以為上次我們聊完之後,你便不會再聯繫我了。」
楊柳的語氣有些晦澀難懂,可是季晨曦卻還是聽明白了的反問道：「其實是你不想要我聯繫你吧，所以才那樣說，你完全可以不告訴我,而我也無從知曉。」
通過遙遠的信號季晨曦聽到了一聲清淺的笑聲,真的很輕很輕，幾乎讓季晨曦以為那僅僅只是他的錯覺，然後緊隨而來的是楊柳對他的一句評價：「你比我想像的要寬容。」
「不是,這與寬容無關,我只是明白了一些事情。」季晨曦很快速的否認著。
這場對話他們都沒有挑明去說，幸而他們也都是聰明人又很了解彼此,所以也就不用攤開來一點點分辨。
而最後,季晨曦沒能得到他想到的答案，因為楊柳拒絕了他：「好吧,你說的對,是我不想要讓你再聯繫我，至少……不要是帶著其他目的的，再過一段時間吧,可能你會發現普通朋友的關係對我們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楊柳的言下之意是季晨曦現在還不夠了解自己的情感，所以他需要時間去沉澱,而這也是季晨曦最沒有辦法去說服她的一點。
他曾經給過她最為重要的承諾，甚至完成合法性，可就算是那樣的誓言也依然可以違背,他又要怎麼樣去說服楊柳再相信他一次呢？
掛斷的電話伴隨著季晨曦一籌莫展的情緒，他看了看眼前那些還沒有完成的工作，疲累的情緒已經快將他吞噬。
所幸季晨曦還算有韌性，他並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可能這一切都不會那樣容易，但將心比心易地而處的想，如果他與楊柳的身份調換，他也不會那麼輕易的就相信他接受他，這一切都還需要慢慢來，不應該操之過急。
這樣想著的季晨曦從座位上站起身，本想抽菸的他最終選擇端起杯子自己出去倒了一杯咖啡。
他最近的菸癮大的厲害，從之前的一天一包到現在一天快要兩包才夠，他自覺不能再這樣下去，便有意的減少自己抽菸的次數。
出去轉了一圈讓季晨曦覺得不再那麼煩悶了，又喝了一幾口咖啡提神之後，季晨曦強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去。
未來的日子還有很長，他需要做的事情也還有很多，他總不能繼續消沉，被情緒左右甚至是消極怠工下去。
等到半個月之後楊柳回到北京的時候，四月中的天氣早就一掃冬季的寒冷，徹底的迎來春天，萬物復甦四處都透著生機勃勃。
雖然楊柳工作的時間不長，可是卻很受器重，屹然有了些貝明旭副手的意思，而楊柳也很喜歡自己現在的工作狀態，雖然可能有些忙，但卻十分充實。
楊柳記得季晨曦曾經說過要讓她回北京之後聯絡他的話，而楊柳當時的拒絕也被她貫徹到底。
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季晨曦消息十分靈通的不僅已經知道她回到了北京，還完全掌握她的時間表，並且利用這一點不再直接聯繫她，而是換了一種讓楊柳不得不主動打電話給他的方法。
那天楊柳正在加班，大約到七點多的時候其他也在加班的同事提議想要點些夜宵，詢問楊柳要不要也一起點。
聽聞的楊柳正思考著自己要不要點點什麼，她倒是真有些餓了，季晨曦的助理就神奇般的出現，還帶著足夠他們所有人吃的泰國菜。
已經工作了一下午現在又要加班，頭腦特別容易不清醒，這個時候吃些酸酸辣辣的東西確實是非常適合，其他同事都特別開心，尤其是那些菜還來自那家平時人滿為患想要去吃不排個半個小時的隊基本是不可能的餐廳，也讓他們非常期待。
這個時候楊柳自然不好再拒絕，更何況季晨曦的助理說的也明白，他得了吩咐來送東西，但是卻沒有幫忙拿回去的義務，這不是他的職責。
楊柳看著他公事公辦的樣子只能無奈的搖頭，然後拿起手機來給季晨曦撥了通電話過去。
「東西送到了？」季晨曦倒是也開門見山，語氣中甚至還帶著些洋洋得意，讓楊柳的無奈又深刻了幾分。
「你這是什麼意思？」楊柳開口問道。
「想要追求你的意思，不是說要征服一個人就要先征服她的胃嘛。」季晨曦十分坦白，一點藏著掖著的意思都沒有。
「那是說想要征服一個男人就要先征服他的胃，我是男人嘛？」楊柳順口糾正了季晨曦一句，等到她說完才覺得這句話說來有些彆扭。
「都差不多啦，更何況這種做法還一舉兩得，我既可以討好你，又可以讓你在加班的時候不至於因為沒有按時吃東西而胃不舒服，我覺得很好。」但季晨曦好像沒有察覺任何不妥，十分無所謂的說著，並且覺得楊柳糾結性別是完全沒必要的，民以食為天，男女都一樣。
季晨曦說完之後楊柳拿著電話下意識看了看那邊正圍坐在一起一邊聊著一邊吃得正歡的同事們，覺得季晨曦實在是有些狡猾，這哪是一舉兩得，分明就是一舉三得。他這樣的大張旗鼓，估計明天他們整個公司都會知道大晚上的有個人給她送來了很多吃的東西。
「晨曦，我們真的......」楊柳的話沒能說完，就被季晨曦給打算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棄。我追人的經驗不多，而這已經是我第二次來追求你，我知道這沒什麼值得驕傲的，因為這代表我真的做錯了非常多的事情。我傷害過你不止一次，沒什麼立場再來要求你原諒，可是至少讓我試一試，就好像你說的，全心全意的努力過，不管結果是什麼，至少無愧於心。」
季晨曦的語氣中帶著灑脫和堅持，這兩種稍微有些彼此矛盾的詞語卻恰如其分的共同存在著。
故事的情節老套又重複，可是這一次，季晨曦是真的想清楚了，天時地利人和，不光是他想要什麼，而且他真的在愛著。
現在他已經明白，每個時期的愛是不一樣的，年少時的愛情轟轟烈烈，恨不得燃燒自己來照亮對方，那麼鮮明灼熱，也根本不是對方的離開就能徹底澆熄的。
之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季晨曦都還在心中保留著對於那份熱烈的愛情的餘溫，或者說是回憶，他戀戀不捨，畢竟那樣奮不顧身的燃燒之後就再沒有過。
他覺得那才是愛情，可是隨著時間，隨著年齡，隨著心境的變化，那樣的愛情已經不再適合他，那個曾經愛著的人，也註定只是回憶。
他可以懷念，可是懷念並不代表還愛，只是當初的感情實在刻骨銘心，讓他不忍割捨。
尤其是最後馮桑榆的離開，那樣沒有徵兆，那樣突然的讓人無法相信，於是愛情就停留在了它最燦爛的時光，沒有被現實沾染上一星半點，現在想想他們其實都沒有真正的相處過多久。
可也正是因為這樣，那段時間那份愛情才會被他下意識的捧上了神壇，完美無缺又神聖潔白，沒人可以與之匹敵。
可神壇註定只能被遙望，當它落下凡塵，被柴米油鹽參雜在一起，那些美好的外衣都被一一剝去，留下的，便是現實。
馮桑榆的很多想法都與季晨曦不同，雖不能稱之為錯，可也正是因為這樣的不同不能被調和，時間久了碰撞便會慢慢顯現出來。
這就是成年人的愛情，彼此相處中的舒服輕鬆變得尤為重要，那個人在觀念上與自己的能夠重合也是兩人相處中的基石。
那種感覺或許沒有年少時那樣灼熱，從而讓季晨曦自己都沒意識到，原來這也是愛情，只是它換了一種形式，但其根本不變，那就是你想要和那個人在一起，在一起很長很長，很久很久，甚至是到生命的盡頭。
或許季晨曦早就有了這樣的想法，只是他和楊柳是先結了婚有了誓言，讓他覺得這是自然而然理所當然的事情，讓他以為這是因為他們結婚了，而不是因為愛情。
誤會和錯誤已經鑄成，或許太遲了，但幸好還不到完全沒有辦法挽回，季晨曦現在要做的便是亡羊補牢，只能希望為時未晚。
「我覺得你有點卑鄙。」電話那邊傳來了楊柳的聲音，將季晨曦稍微有些飛遠的心緒又重新拉了回來。
「但我的目的是為了我們能夠重新在一起，就像你曾經做過的一樣。」季晨曦的聲音中含著些笑意，雖不明顯但卻格外有感染力，讓電話這邊的楊柳也跟著無聲的勾起了一些嘴角
這是季晨曦式的寬容和體貼，他刻意這樣一言以蔽之，將楊柳的機關算盡說得輕描淡寫，好像真的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掛斷電話之後楊柳在同事的催促下走過去和他們一起吃了些東西，只是她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想著什麼事情，又好像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