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都收拾好了,整齊地放在雪子之前給他買的行李箱裡,一疊疊用來緩解思念關於她的鋼筆畫,也都裝進了文件袋裡,然後放進了書包。【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走出這間總統套房前,他檢查了一遍有沒有落在這裡的東西,直到確定沒有後,他才拔掉房卡,揣進口袋。
這是他最後一次呆在這個房間裡,沒有絲毫留念。
坐電梯走到樓下,他將房卡交到前台,接著去了東大藝術在酒店裡專門存放的儀器間,用房間裡的鋼琴,彈著不成曲調的節奏。
這不是總決賽打響前應該做的事。
正常而言,他應該是躊躇滿志,或者意氣風發地踏上征途。
但是沒有。
他只是輕輕地微笑著,如同一個在外忙碌好久終於能回家的遊人,只想完成手裡最後一份工作,或許趁著天沒黑前,就能回到家。
午後的陽光從厚重的雲層中漏出些許,被風擾亂的天空無比湛藍,天邊抹著一層淡淡的金色。
他起身,拎著舊書包,坐上了專車。
風吹著,太陽落著。
他還是他,一切都沒變。
可一切又都已經不同。
不同於上午的女子組總決賽。
女子組總決賽那邊的總體關注度,是遠遠不如男子組總決賽的。
甚至,連一半都達不到。
但是今晚不同。
今晚,是一年一度盛會的落幕。
比賽六點開始,下午三點時分,會館門口就已經擠滿了人。
羽弦稚生的專車剛到達,就引起一陣瘋狂的叫嚷聲。
女粉來的極多,幾乎是8:2的程度。
儘管此刻還是白天,但氛圍燈依然很壯觀的閃爍著,那是粉絲們手裡高舉著的應援燈牌匯聚成的海洋。
媽媽粉們站在最前方,高聲呼喚著他的名字。
另外一批則是神繪靈的粉絲們,同樣的燈光之海,叫聲越來越大,一時間居然雙方攀比了起來,吵嚷到分不清在叫誰的名字。
夏川海月三人打車到了現場,剛走下車,便明白中午那場的盛況,跟眼前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這裡簡直是人流的海洋,到處都是擁擠的。
少女瞬間就激動了起來。
是啊,跟你一樣,這周圍有那麼多喜歡他的人。
怎能不興高采烈呢?
夏川海月很快找到了母親所在的閨蜜團,夏川瀨子頭上繫著『天命羽弦』的墨字白底頭巾,手上用力地搖晃著燈牌,跟馬路對面神繪靈的粉絲比誰的聲音更高。
「媽媽,這裡有吃的麼,我們還沒吃飯。」夏川海月吐了吐舌頭。
「來!」夏川瀨子把燈牌遞到她的手裡,雙眼吼的通紅,「幫我喊!」
「啊?我是要吃的。」
「喊完再吃!」夏川瀨子狠狠下令。
於是夏川海月和神代子也加入了這場粉絲們的無能狂怒中。
她們倆肯定是進不去會場了。
夏川瀨子都只有一張票。
不過這裡是莉奈良子的房車,坐在這裡看會場外面的轉播電視,倒也是一番享受。
夏川海月一邊喊著羽弦稚生的名字,一邊看著那少年在紅毯上走著,對著人們招手。
一股自豪感從她心裡油然而生。
我跟你們可是不一樣哦,我可是跟他握過手的哦!
她將那隻手放在鼻子nbsp;很早就沒味道了。
其實,本來也沒味道的吧。
時間悄然流逝,現場的民眾也聚攏的越來越多。
4點30分左右,開始進行入場,門禁開放,觀眾們陸續進場。
密密麻麻的人群守在會場外面,等待著轉播大屏幕的亮起。
一直到下午六點,比賽正式開始。
夕陽漸漸沉落的黯淡天穹上,航拍直升機沿著會場頂部飛行,將總決賽現場的畫面轉播到千家萬戶之中。
總決賽的開幕式是一眾明星大佬們的合唱。
這是為兩位最頂級的選手送去的祝福。
今晚來到現場的,不止是一眾明星大佬。
在娛樂圈權力之頂的人,也全部都來到了現場。
娛樂圈裡的四大財團、東大藝術高層、還有慶應私塾的高層,都在包間裡正襟危坐,即便相隔甚遠,依然感受到彼此身上的火藥味兒。
文藝界也來了不少人。
誰都不知道的是,安山治也帶著家眷來到了現場。
他沒有挑選包間,而是跟節目組要了最前排的普通座位。
安山清姬第一次來到現場。
她坐在父親的身邊,絕美的小臉蛋洋溢著開心。
坐在現場跟在家裡看,是完全不同的體驗,除了興奮還是興奮,觀眾們熱烈的討論聲匯聚成海洋,人的情緒在這種氣氛中無限生長。
那是一種匯聚向上的情緒,被周圍的熱情給喚醒。
哪怕是在自閉的人,來到這種級別的現場,也會變得大膽瘋狂起來。
安山清姬高興地蹦蹦跳跳,在老父親的臉蛋上啵唧親了一口。
安山治先生本想控制一下自家女兒的歡脫,但這個臉蛋一親,這位女兒奴當即就隨她便了,只是溫柔地囑咐她小聲點。
等到了開幕式結束,明星評委們陸續回到評委席上。
丹生花枝也在其中,今晚一向不化妝的她,還特意化了個好看的妝。
無論最後的贏家是誰,最後的採訪都是她來。
在觀眾們的歡呼中,女主持人緩步上台。
「歡迎各位來到今夜的總決賽現場,我們期待已久的時刻,終於在此時上演。」
女主持拿著話筒,看著台下無與倫比的盛況,微笑道。
「贊助本次比賽的有」一大串集團的名字。
念完了贊助名單,禮花聲隨之響徹天空,下午六點的暮色天空,被彩色的硫磺渲染的一片絢麗。
「那麼接下來,開始進行比賽出場抽籤。」
「讓我們歡迎來自慶應私塾學院的學員,神繪靈。」
她的手朝著一側的舞台做作邀請狀態。
主舞台附近的一些燈光設備,一瞬間並排打開,明亮刺眼。
在那光影的白色里,身穿白色繡衣的神繪靈緩步而來,站在一側的舞台上。
台下發出瘋狂的粉絲嚎叫聲。
神繪靈今晚的狀態很不錯,自信地微笑著,輕輕揮手。
「下一位,來自東大藝術的學員,羽弦稚生!」女主持大喝道,這次明顯比剛才要大聲許多。
沒有停頓,下一秒,驚天動地的歡呼聲爆炸開來。
羽弦稚生緩步走上台前,同樣微笑著揮手。
他今天晚上穿的是一件棒球服。
很普通的棒球服,優衣庫很普通的那款。
可粉絲不會在乎這個。
一輪抽籤結束。
神繪靈依然是第一位出場。
按照首先出場必被打爆的原則,對最先出場的那個人應該是不公平的。
所以才會有雙輪賽制,輪流交替。
一次>其實這種賽制下,對於第二名出場的,才算不公平。
觀眾是很容易被情緒調動的生物,心理學中還有個首次印象,只要神繪靈拿出的東西足夠好,還是會有許多觀眾會迫不及待地把票提前投出去。
隨著舞台幕布拉開,神繪靈的表演正式開始。
「比賽開始咯,大人。」
此時,位於會場最頂層的一處隱秘房間裡,一位栗色頭髮的女人把玩著手裡的車鑰匙,百無聊賴地調侃道。
房間外,站著幾十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們。
如果田空葵在這裡,一定能認出來,這女人曾經來到過自己家裡。
這個女人口中調侃的『大人』,是另一位女人。
她端坐在正對著舞台的最高處,從這裡可以把全場盡收眼底,她的臉上帶著一副青銅面具,上面繡著仿佛古代皇帝的天子紋路。
青銅面具下,誰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空,那個是你的小女兒?」戴著青銅面具的女人輕聲問道。
「是啊。」神繪家的大家長、國卿會大五御之一的神繪空,輕輕點頭。
他們的旁邊站著一群少年少女,模樣都是頂級,這是來自日本各大古族的權利之子,如今都被女人收集到她的麾下。
這幫少年少女很少能從天頂楓庭里出來,今晚確是例外。
他們很少能夠與女將近距離接觸,今晚也是個例外。
少年少女們並不敢大聲喧譁,只是靜默地看著舞台上的表演,姿勢不一,或坐著或倚著,還有一個男孩坐在女將的身邊,在椅子上蜷縮著雙腿,撐著臉頰,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主舞台上的表演。
「已經長大了啊,阿靈。」女將輕聲說。
「是啊,都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了。」神繪空低聲說。
「陳家的幾位少爺,也該長那麼大了吧?」女將看向旁邊的女人。
「兩年前就長大了,眼下大少爺和三少爺都已經開始爭權了。」女人聳了聳肩,滿臉無趣的樣子,「可惜,他們還不知道二少爺還活著。」
女將沒有再說話。
「那個人將來會成為我們的同伴麼?」坐在女將旁邊的男孩忽然輕聲開口。
「神繪靈如果能拿下這場至關重要的比賽,連續三年冠軍所帶來的影響力折合成積分,足夠她來到我們身邊。」
說這話的是一位女孩子,她穿著無袖襯衣,露著半截白淨的臂膀,及肩的白髮在末端挽起一點微彎的弧度。此時她正專注地看著表演,微側一點頭,便有幾縷銀髮輕輕盪著,一眼就是賞心悅目的標誌。
這裡理所應當是個長相不錯的女生,前提是,你要忽略她右小臂覆蓋著銀白色的鱗甲以及上面的猙獰骨刺。
還有她背在身後那把劍,很細很細的劍。
大家都很怕這把劍,因為它是殺過人的劍。
上面有平民的血,也有貴族的血,它一視同仁。
「不,我說的不是她,我是說那位二少爺。」男孩說,聲音聽不出喜怒。
神繪靈的表演進入到正軌,台下已經是喧鬧的海洋。
巨型舞台里的矩陣音響陣,將她的特殊男音傳遞到會場的每一個角落,高吊攝影機盤旋在空中,前後推進鏡頭,將每一處細節盡數轉播在大屏幕上。
她選擇的是穩紮穩打的表演。
沒有多餘的精心設計,也沒有額外需要思考的部分。
為她這場表演助攻的是慶應私塾的所有學員,隊伍里的六人為她伴奏,更多的人穿著素白的衣裳,在後方一排麥克風前為她和聲。
和聲空靈,鋪墊蓋地,久久迴蕩。
她將第一輪迴合的舞台變成了她最熟悉的個人演唱會模式,而且是超大型規格的演唱會,選用的是她最拿手的經典歌曲《王冠》。
隨著歌聲,朴尊式為她伴舞。
舞姿亦如風,就像是他在韓國的代號『風神』那般。
舞台光澤變幻不停,台下是觀眾們激烈的歡呼聲,氣氛高漲不停。
這是一場絕對的視覺盛宴。
她盡情盡心地演唱著,在這最後盛大的舞台上,用最穩健綜合的方式,來控制著整個舞台的運轉。
很難不承認的是,她用對了方法。
這表演算不得驚艷,只能說是中規中矩。
但同時也意味著她絕對不會出錯,能夠把她的粉絲票數盡數吞下。
但這種『中規中矩』,又何嘗不是一種拼命的表演呢?
畢竟不知不覺間,由於羽弦稚生的出現,這種至高級別的演唱會,才會被算作『中規中矩』。
舞台效果,控場能力,團隊綜合,無一缺漏。
這種中規中矩,對於別人而言,也已經是登天之難。
正對著舞台的兩側分屏幕,是兩位領袖的投票池。
左邊的紅色票池是神繪靈,右邊藍色的票池是羽弦稚生。
此時左側的紅色票數正在飛快地上升。
神繪靈的粉絲們很痛快地把票投給了神繪靈。
畢竟一路跟了兩年,還是希望神繪靈能拿到三連冠的,哪怕神繪靈打算退圈,就此結束了也不會留下遺憾。
至於羽弦稚生,要是他沒贏,那只能是很遺憾了。
要怪,只能怪他出道晚兩年吧。
全場的氣氛都在興奮著,羽弦稚生的粉絲們臉上逐漸浮現出憂色。
很期待他能帶來驚艷的表演。
可同時,又擔心他會玩砸。
驚艷和風險,是一柄雙刃劍,它們之間永遠共存。
可這是總決賽,沒人會給他反悔的機會。
隨著又一次的禮花噴涌,台上神繪靈的歌聲漸歇,朴尊式的舞蹈也在最後一刻恰如其分地結束。
「喔!!!!」
台下是海洋般的歡呼聲。
慶應私塾的一輪迴合表演沉穩地收場。
後台的實時收視記錄早已經打破前年的記錄。但令nhk電視台驚訝的是,這僅僅只是開始,而且還在繼續攀升著。
今夜關注總決賽現場的,不止日本本國。在別的五個國家的收視率同樣被打破了,遠遠超過幾年前的總流量。
後台休息室。
羽弦稚生做著最後的準備,其實並不算什麼準備。
就是喝了口水,然後拎起麥克風。
慶應私塾的沉穩打法,他看懂了,但沒什麼好說的。
因為他明白的。
神繪靈沉穩的鋪墊,是為了她在第二回合的殺手鐧鋪路。
那才是真正需要值得在意的東西。
冠軍是否能被逆轉,就看她的殺手鐧究竟是何物了。
唯一可惜的是,他沒有準備好第二回合的表演。
或者說,他之前有準備彈一首《野蜂飛舞》鋼琴曲,可眼下也搖擺不定了。
因為不確定,所以無法應對。
超越對方,才能打敗對方,如果無法超過,便就成為對方的墊腳石。
這是賽場上最真實最殘酷的道理。
但沒什麼好畏懼的,先拿下第一回合再談別的。
羽弦稚生招了招手,穿著一襲白裙的花鳥風月從座位上起身。
這場表演,她會為他伴舞,為他開路。
哪怕燃燒生命也在所不惜,上場前,她做出的是這樣的覺悟。
「緊張麼?」走廊里,他的聲音迴蕩。
「完全不。」花鳥風月笑著說。
舞台上的燈光漸漸黯滅。
一束燈光打在羽弦稚生的身上,隨著他的步伐一同前進,直到舞台中央。
另外一束燈光,則是照在了花鳥風月的身上,她即將起舞。
全場靜默了幾秒,山呼海嘯的聲音撲面而來。
「羽寶!沖啊!」
「加油啊!我們等你!」
「慶功宴已經準備好了,可別輸了哦!」
「拜託神明保佑!拜託了!」
這聲音,仿佛要把整個世界都淹沒。
明明,他都沒有開口。
從來沒人見過這一幕,這是觀眾們完全無法控制的欣喜。
安山清姬眼眸明亮,注視著舞台上素白的少年。
舞台下方,坐著一名戴口罩的女子,她藏起了她的頭髮,戴著棒球帽,手腕上是一百円的電子手錶,沒人知道神繪之琉璃也來到了現場,她一向很忙,卻抽出時間來觀賞這最後盛大的表演。
黑木瞳坐在東大藝術的包間裡,緊緊地盯著舞台。
無數的人呼吸著,等待著。
直到那清澈的聲音隨著前奏隨著少女的舞姿一同出現。
夢ならばどれほどよかったでしょう
「如果這一切都是夢境該多好。」
未だにあなたのことを夢にみる
「至今仍能與你在夢中相遇。」
——《leon》。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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