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怪不到我頭上
和室里一片寂靜,突然聽見院子裡仿佛什麼東西啪嗒一聲掉在乾燥的地面上,靠著窗子往外看去,只見剛剛還是一片蒼茫的晴空下起了陣雨,細細的雨絲滴滴答答地沿著屋檐流淌而下。
天色寒冷,此時下雨,說不定等會兒會下雪。
雨絲如瀑,如此襯托的室內更加安靜。
宮本清這次是徹底迷糊了。
她完全想不通這之前都發生了什麼!
川上雄介在短時間內的變化讓她渾然摸不著頭腦,家族裡的這些親戚就只是跟他坐一輛車而已,怎麼下車這些人就大變樣了?
這孩子是真有什麼迷糊湯不成?
她想不通,但知道今天這件事不好善了了,對方貴為貴族議員,絕對不是你一個娛樂圈裡的混小子能夠招惹的級別。
該說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被粉絲們給捧上天了,結果導致現在這個局面——他今天也許是走不掉了。
「那個.」宮本清狠狠地瞪了羽弦稚生一眼,急忙想要辯解。
不是為了脫開關係,而是看能不能說點場面話把這件事給圓過去,山崎家的那位少爺的眼神她看出來了,對自家的雪子是很有意思的,也許能從這裡做文章也說不定,氣憤歸氣憤,但此時作為家主也只能承受這份恥辱了。
「您先不必多話。」山崎星野的臉色冷了下來,站起身來走到羽弦稚生身旁,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你很勇敢,說出去的話亦如潑出去的水,從今往後無論今天會是什麼結果,你的下場都不會太好,這是我說的。」
父親的榮耀居然被一個少年侮辱,他絕對不會放過!
羽弦稚生抬頭看著他,搖了搖頭,眼神淡漠:「哦,伱說的。」
「狂妄無知!」
山崎星野氣急,伸出巴掌來就要給面前的少年一個巴掌。
這孩子的反骨實在是太大了,把你收養進宮本家的雪子小姐都還沒嫁進來,你都已經如此挑釁,整不好你!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臂就被牢牢地握住,接著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枚白皙的拳頭就已經落在了他的額頭之上。
這一拳並未打出去,停在他額頭僅有幾厘米的地方,但帶出來的一股煞氣幾乎讓山崎星野的眼眸,嚇得猛然縮起。
他甚至覺得要是這拳頭砸在自己臉上,多少可能會當場昏死過去。
山崎星野咽了咽口水,望著拳頭的主人,那個美麗的女人——目光平靜地盯著自己,仿佛只要自己再敢亂動一下手臂,她的拳頭就會毫不客氣地打在自己的面門之上。
他渾然無措地站在原地,整個人都傻了!
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來相親的麼!作為一個落魄女她哪裡來的膽子!我可是山崎家的大少爺,一句話就能決定你們家族的死生!
一個小屁孩值得你賭上家族的未來這麼護著?你不要命了!
場面一下子亂了起來,站在山崎靜河身後的保鏢們頓時動身過來,從背後摸出手槍,或者是折迭甩棍。
這幫人都是家族精挑細選的武者,很能打,一旦有人威脅到山崎家族人的性命,他們就會義無反顧地拼殺在最前面。
川上雄介等人沒能料到這種情況,一個個地全都呆愣在原地。
川上雄介想要站起身來,去嘗試保護自家老闆一下,不過這種危及到生命本能的兇險,他跪坐的腿已經發軟了,發現完全站不起來。
保鏢們逐漸接近,山崎靜河並沒有叫停的意思。
「你們敢動他試一試?」
宮本雪子一把揪起山崎星野的衣領,拳頭正對著他的太陽穴,以她女武神的威力,這個拳頭是真有可能把山崎星野給打殘的。
「不,不要。」山崎星野大聲對著前來的保鏢們喝道。
從雪子的外表上來看,雖然她翹起來靦腆羞怯,在外人面前寡言少語,實際上她從不是那種一位順從忍讓的女子。
從她的穿著打扮、身材,言行等表面印象,或許會覺得她是個純日本情趣、又走在時尚前沿的女性,但實際上她傳統古典的可怕——心中一旦認定了自己生命中的唯一,就絕對不會放棄,無論發生什麼艱難險阻。
因此,只要是與羽弦稚生相關的,她能夠比世界上任何一位女人都堅強。
山崎星野生怕她的拳頭會落在自己太陽穴上,不住地搖頭,連忙擺手:「不,不用過來。」
「都回來吧。」山崎靜河輕聲開口。
保鏢們接到家主的指令,沒有絲毫猶豫地退回在他的身後。
「放開我的兒子。」山崎靜河緩緩道。
宮本清拼命地對宮本雪子使著眼色,宮本雪子也沒有猶豫,鬆開了山崎星野的衣領,另外一隻握緊拳頭的手也緩緩放下。
但她還是有些擔心,本能地擋在羽弦稚生的身前,如同保護幼鳥般將他保護在身後,望著山崎一家的眼神無比凌厲。
她的家族被山崎家的女人侮辱時,她沒有生氣。自家母親呈現出那樣的卑態,她也只是感到悲傷而已。
而到了羽弦稚生這裡,她二話不說就要拼命。
在場所有人,哪怕是個瞎子都能看出來,這個少年對於這位大姑娘的重要性,這是能讓她拼命的存在。
山崎星野重新回到父親身邊,低頭不語,臉色陰暗,還有一絲掙扎。
「年輕人很氣盛嘛。」山崎靜河居然笑呵呵地說道,「誠實的說,我很欣賞你。」
他望著羽弦稚生淡漠平靜的眼神,心中微笑。
能夠面對政治要員而不卑怯,不得不說很有膽量,至於是被粉絲們給捧出來的膽量,還是說他是個蠢貨,這點暫且不論。
自家的兒子已經是無能廢物,扶不起來,但如果之後能夠好好馴化這少年,讓他成為星野手下的利刃,絕對是很好的事情。
槍打出頭鳥,以後哪怕家族遇到政治危機,也可以把這小子丟出去當個替死鬼,這是完美的生意。
不生氣麼?不,不可能不生氣。
只是眼下為了意氣之爭並不能帶來什麼好的結果,只要今天這件事成了,往後這少年的在山崎家族裡的地獄生活才剛剛開始。
中國有句古話說的很好——小不忍則亂大謀。
山崎靜河沉得住這份不爽。
「這件事先過去吧。」山崎靜河擺了擺手。
「父親!」山崎星野忿忿不平。
山崎靜河的眼眸微微眯起,望著自家兒子冷笑。
現在局勢確實有點超出山崎靜河的掌控,他本以為對方一家子都會卑躬屈膝來的,沒想到遇到羽弦稚生這樣的刺頭。
他眼神里想要表達的含義很明白——你究竟還想不想要娶這個女人?想的話就趕緊閉嘴。
「讓他們兩個年輕人去院子裡面逛一逛吧,聊聊天。」山崎靜河緩緩道,「雪子小姐事情我都已經明白了,我對兩個人的婚事沒有意見。」
「感謝您的欣賞。」宮本清微微低頭。
「把這孩子留下,送到外面的走廊里,給他準備午餐。」山崎靜河吩咐著身旁的女傭,「記得做豐盛一點。」
走廊里,或者廚房,一般是傭人們集合在一起吃飯聊天的地方。
山崎靜河已經無聲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那就是排斥。
他再次望向羽弦稚生。
這次令他意外的是,羽弦稚生一句話都沒多說,低著腦袋,直接跟著傭人去了那窮酸地方。
山崎靜河在心中冷笑。
小屁孩腦子一熱,那股熱血勁兒一過就知道害怕了,慫的倒是挺快的。這反倒是讓山崎靜河對他的印象有點大打折扣。
「你們去聊吧。」
山崎靜河看了一眼山崎星野,又看了一眼宮本雪子,接著轉向宮本清,還有宮本家的親戚們,「你們隨我前去赴家宴,一樓大廳,已經準備好了。」
宮本清喜悅地點頭。
家族裡的幾個親戚們也察覺到了山崎靜河的意思,赴家宴而不是普通宴會,這說明山崎家的家主已經同意了這門婚事。
現在一錘定音的權力就在他們手裡了!
只要宮本清點頭,就能把宮本大小姐給送過去!至於她願不願意,那就是等後面慢慢相處才能有機會改變了。
川上雄介的心情是複雜的。
他本以為自家老闆手裡真有什麼底牌能亮出來,然後好好打擊一番山崎家的高傲,哪怕他給他認識的厲害人物打個電話,在電話里說上兩句,也是挺好的啊。
可現在自家老闆就像是被捏軟了一樣,居然跟著女傭人走了。
川上雄介心中嘆氣,與西鄉貴志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神中的哀恨。
等到了宮本一家先行離開。
山崎星野立刻拉上了紙門,撲通跪坐在山崎靜河的面前:「父親,等會兒跟她聊天的時候,我把那件事情說出去,行不行?」
「八字還沒一撇,先別說了。」山崎靜河緩緩道。
「求你了,父親,對方可能對咱們家的力量還沒有個準確概念,只要說出去,她一定能明白,絕對不敢再對我吹鼻子瞪眼!」山崎星野哀求道,「她絕對是我的天命之女,拜託了父親!」
「不成器的東西。」山崎靜河笑罵道,「想說就說吧,反正也運營了好些年了。」
「嗨!」山崎星野眼眸爆亮。
他要說的是自家父親準備競選下一任大五御的事情,國卿會的領袖是女將大人,她的直屬手下是金將銀將,而這之下就是大五御,基本上在日本混政治界,能混到大五御基本上已經能夠確定家族繁榮百年的地位。
這麼多年來一直往國卿會送錢,這筆錢可不是白送的。
大五御的名頭,說出去能嚇死一大幫東京貴族子弟!
「她的話就請交給我吧,哦對了,父親打算怎麼對待那個孩子?」山崎星野問道。
「他是很好的工具吶。」山崎靜河笑了起來,「而且自己就把把柄叫交到我們手上了,這不是很好的事情麼?」
光是罵貴族議員這一點,在外面打出消息就夠他喝上一壺了,也算是一種控制他的手段,年輕人氣盛就要付出代價,而且是慘痛的代價。
「不愧是父親,我還要多向您學習!」山崎星野讚嘆道,「那麼我就先去了,請您等待我的好消息。」
「記得溫柔一些,別拿出那種花花公子的架勢。」山崎靜河說,「這女人很不一樣,挨揍了我可幫不了你。」
山崎星野愣了一瞬,接著哈哈大笑起來:「這樣征服起來才更有趣啊!」
走廊下,宮本雪子與羽弦稚生並肩而立。
「我真的要去跟對方聊天麼?」宮本雪子很是哀怨。
她護短羽弦稚生,她心裡也明白,羽弦稚生更護著自己,上次跟老同學見一次面,他都著急的像是什麼似的。
這次居然會毫無怨言,她有點想不通。
「我相信你的,雪子。」羽弦稚生望著走廊下的雨水,抬起頭笑著說,「雪子對我而言是自由的雪子,之前那樣誤會你,也是我的錯,從今往後我都會相信你。」
宮本雪子撇了撇嘴,卻笑了:「這不像你,快說到底有什麼企圖!」
她蹲下身子,兩隻手捧著他的臉蛋來回揉捏,笑意盈盈:「不說我就這麼一直揉下去嘍~」
羽弦稚生對於可愛的宮本雪子毫無抵抗,臉蛋嘟嘟,嘴角也是嘟起的,無奈地說道:「我其實是想讓雪子多見識下別的男人的醜陋。」
「見識這幹什麼?」宮本雪子停下動作,微微一怔。
「這樣雪子就會明白,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是我。」羽弦稚生笑著說,「他肯定會跟你炫耀他的家世,對你描繪未來的宏圖,你見多了就會覺得噁心了,接著就會覺得我更加可貴。」
「哪裡可貴了?」宮本雪子歪頭。
「我的低調很可貴。」
「我可從沒對你炫耀過什麼,你還是愛我。」羽弦稚生挺起驕傲的小胸膛,「你連普通的我都愛著,我當然很開心了。」
宮本雪子撲哧一聲樂了。
她其實想說你也沒什麼好炫耀的吧。
不過照顧到他的男子漢自尊心,她沒有說出口。
同時她有點覺得好笑,為自己感到好笑。
羽弦稚生把自己看的透透的,他說的很對,無論他是富貴還是貧窮,健康或者殘疾,其實當她決定他是自己的唯一時,她就已經一直寵愛他了。
「我可不保證不會揍他。」宮本雪子輕聲說。
「儘量別,會髒了你的手。」羽弦稚生說,「而且你會擔心他們會對付我,所以打的不疼,你去見識下他的噁心就好。」
宮本雪子點了點頭。
她沒有跟男人接觸過,源和平次是她的老同學,她也沒有把他當成男人看待過,去見識一下所謂的噁心也挺好的。
這段時間,老是呆在羽弦稚生的身邊,她以為世界真的就全是美好的,這也是她需要成長的一部分。
「那個.您好,這邊可以用餐了。」山崎家的女傭人走了過來。
「來了。」羽弦稚生對著宮本雪子笑了笑,快步走了過去。
山崎家給他安排的地方是一個走廊里的涼台,菜品倒是很豐富,不過這裡南北貫通,風雨飄搖,風吹來就很冷。
能有資格進入到山崎家宴的只有宮本清,宮本雪子,還有作陪的家族女人們。
山崎靜河不想任何人再打擾之後的談話,因此連川上雄介和西鄉貴志都沒有接收到邀請。
同樣,他們兩個也在涼台里,面對著一桌酒菜,凍得瑟瑟發抖。
「可以安排大一點麼,等會兒我有客人會來。」羽弦稚生在女傭人的安排下坐下,輕聲詢問道。
女傭人嘴角含笑,語氣很委婉:「抱歉,這是山崎老爺的意思。」
「你們聽到了麼?」羽弦稚生坐下來,扭頭問著川上雄介。
「啊聽到了。」川上雄介愣了愣。
但這有什麼用麼,宮本清給他說過,羽弦稚生可能會叫一批同學來,可是這種場合你找一幫學生來鬧也毫無意義吧.
「聽到了就好。」羽弦稚生點了點頭,有點惋惜,「要是客人不滿意,這事兒怪不到我頭上。」
女傭人又笑了笑,沒說什麼,伺候在一邊。
時間剛過了五分鐘,桌子上的菜就已經涼了大半,羽弦稚生一筷子未動,他不吃,川上和西鄉兩個人也不敢動筷子。
「您是對菜品不滿意麼?」女傭人輕聲問道。
「等客人來一起吃吧。」羽弦稚生回答,接著抬頭望著天空,「剛發過簡訊,說是快到了。」
女傭人皺了皺眉頭,也跟著一起望向天空。
這少年長得俊美不假,可是太會裝模做樣了,難道你的客人還會從天而降不成?
接著,她忽然呆住了,在那細密的雨水天幕里,不遠處山脈上方的天穹上,一粒黑色的機體正在朝著這邊的方向移動。
那是一架UH-60J黑色武裝直升機,由川崎重工研製,似乎空氣中的雨水都因為細微的風暴而產生了變化。
女傭人緩緩地睜大了眼睛。
是衝著他來的?不,這不可能!
那可是軍用直升機!國卿會裡的人才能調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