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松齡與干寶(二)

2024-08-25 23:24:07 作者: 青蓮門下
  羅襪如霜,玉足恰似新月香鉤,佳人又羞又疼,一時間竟香汗淋漓。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沈憐看著她的腳,頗為愧疚。

  「相公不是說自己是大夫嗎?」

  沈憐似乎又聽到了咬牙的聲音。

  「抱歉啊,我有點高估自己的醫術。」沈憐以手掩面。

  佳人也不作聲,似乎懶得對沈憐說話了。

  「這樣吧娘子,前方半里路有個土地祠,我攙娘子去那兒吧。」

  佳人點點頭。

  於是孤男寡女再次在亂骨里跌跌撞撞地趕路,好不可憐。

  沈憐點亮了火摺子。

  土地祠里只剩下褪成暗黃色的幔帳,一尊破敗的神像孤零零地立在那裡,雙目圓睜。

  沈憐走過去想扶正歪倒的香爐,那層層疊疊的幔子卻一撫就碎,暴露了被遮住的稻草人。

  「那……那是什麼……」佳人顫抖著聲線,邊說邊一步一步往後退。

  「稻草人啊。」沈憐解釋道。

  佳人鬆了口氣,撫了撫胸口。

  沈憐又道:「王殺死他的臣下,掏空他們的內臟,剝掉他們的皮,在他們的肚子裡塞滿稻草,立在寺廟裡,用來警示後人。」

  又是一陣陰風吹來,佳人慘白了一張臉。

  火摺子突然滅了。

  只聽得佳人一聲驚喘,便在一片黑暗裡抱住了沈憐。

  「相公……妾身好怕……」

  溫香軟玉,吐氣如蘭。

  「莫怕,髒東西來了我也沒轍。」

  又是一陣似曾相識的沉默。

  卻見漏風的木門外一團光慢慢向前移動,眼看就要進了祠。

  懷裡的佳人抖得更厲害了。

  沈憐也抖,他今天沒來得及吃藥,副作用上來了。

  「吱呀――」木門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門開了。

  室內一下子亮堂了起來。

  剛進來的中年美婦提著花絲纏枝紅寶宮燈,看著抱在一起的、瑟瑟發抖的狗男女默然不語。

  沈憐推開了懷裡的佳人。

  「二位真是好興致啊。」

  那美婦綰著傾髻,雲鬢花顏,說話間頭上斜斜插著的藍蝶點翠步搖微微顫動,猶似活物。

  「你是誰……」佳人怯怯發問。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這個地界這個時辰,出現了一個未背行李、光彩照人的美婦,怎能不令人懼怕?

  那美婦便掩口輕笑:「妾身是這土地神的夫人。」

  沈憐兩人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祠里那漆面剝落的土地神。

  好生潦倒。

  再看那土地夫人,彩繡輝煌,甚是雍容。

  土地夫人挑了挑細長的眉,眼下一點小痣無比勾人:「長夜漫漫,小相公何不與妾身消遣一番?」

  她似乎刻意忽略了另一位佳人。

  佳人抱著包袱,縮在角落裡,卻一直盯著她。

  土地夫人朝那個角落裡瞟了一眼。

  卻不料佳人在陰影里開了口。

  「土地雖小,亦神也,豈有任婦自奔者?憒憒應不至此。不知何物淫昏,遂使千古下謂此祠有污賤不謹之神,冤矣哉。」(注)

  聲音曼妙,語調不緊不慢,依然如珠落玉盤,聽之忘俗。

  土地夫人依然笑得雍容,蓮步輕移。

  她捏住佳人雪白的脖頸。

  佳人瞪大了眼睛,卻掙扎不得,呼吸漸弱。

  手裡的包袱也漸漸滑落。

  「真是秋日蝶漸枯、蘭漸衰的美好啊,」土地夫人感嘆,「別裝模作樣了,你的小相公可不會心疼你。」

  縮在另一個角落裡和人皮稻草人排排站的沈憐表示,他還需要一包瓜子。

  那佳人便在玉頸被扼、奄奄一息的境況下開了口:「妾身裝什麼了……」

  土地夫人鬆開她的脖子,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拾起地上的包袱,把裡面的東西抖落了出來。

  「姑娘還真是有備無患,竟然還備了一張人皮啊。」

  「噫,讓妾身猜猜,姑娘一定是告訴小相公家裡鬧饑荒被爹娘賣到高門,怎奈正室折辱打罵,不堪逃走的悲悽故事吧……」

  「你們畫皮鬼呀,總是同一套說辭,真把人家小相公當豎子騙吶……」

  淒悽慘慘戚戚。

  長見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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