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楚天行那番「合作共贏」的言論,黃鐘不禁詫異道:
「你們願意接納玄真界人士?」
楚天行微笑頷首:
「不錯。楚某雖然實力很強,但並不好戰。
「我不喜歡殺戮,從來不曾主動挑起過廝殺爭鬥。
「每一次迫不得已的殺戮,都是自衛反擊,或是行俠仗義。
「作為一位作家、詩人、歌手、演員,我天性愛好和平,反對戰爭。
「試想,倘若戰亂不斷,生民困苦,那我寫作的,創作的詩歌,演出的戲劇,又有誰來欣賞?
「所以,對於戰爭,我是堅決反對的。
「如果能以和平共贏的方式,解決一切爭端,那對我來說,自是再好不過。
「當然,我們也需要有自身的安全保障。
「所以我才說,必須等到地球出現一位不朽真神,有了充足的保障,才會接納黃先生,以及其他任何對地球抱有善意,願意合作共贏的玄真界罡氣境。
「這一點,希望黃先生能夠理解。」
黑衣人淡淡道:
「尊神,楚天行身為邪神,心靈污染正是他的本能。
「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有蠱惑人心、誘人沉淪的魔力,絕對不能相信。」
楚天行微笑道:
「閣下這話說反了吧?
「一直以來,蠱惑人心、誘人沉淪,挑起事端,乃至喚醒天照,製造了『東京慘案』的,不都是閣下麼?
「就連玄真界與地球的這場戰爭,也是因閣下而起。
「每一位死在這場戰爭中的玄真界罡氣境,乃至那些被牽連的無辜百姓,都要算到閣下頭上。
「哦,血神丹的丹方,也是閣下交給荒神老祖的吧?
「一枚血神丹,十萬生人命。
「閣下已經製造了百萬級別的大屠殺,所以,閣下才是真正的邪神。」
黑衣人語氣不變:
「荒神老祖喪失理智,敵我不分,大肆殺戮玄真界罡氣境,乃是因閣下污染了他的心靈,扭曲了他的思維。
「已經犧牲的那些罡氣境,也幾乎都與閣下脫不了關係。
「諸神之死,都是閣下一手促成,怎又推到了我的頭上?
「至於那些凡人……他們的犧牲,本來可以變得很有意義。
「至少,可以讓荒神老祖大幅恢復狀態,帶領玄真界眾神攻破地球,為玄真界找到一條生路。
「可惜,因閣下污染了荒神老祖,那百萬生民的犧牲,也變得毫無意義了。」
楚天行哈地一笑,搖頭道:
「閣下當真巧舌如簧,這都能被你顛倒黑白……
「黃先生,孰是孰非,你當心中有數。至於我的提議,還望黃先生斟酌。」
黑衣人道:
「尊神,楚天行的邪神之語非常可怕,只要聽進去他一句話,就可能在不知不覺間,被他污染心靈,扭曲思維……」
楚天行道:
「這黑衣人自己最擅長用邪神低語污染人心,讓人不知不覺變成他的棋子,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現在倒反過來誣衊我……屬實可笑!」
「楚天行,你那所謂的不喜殺戮,愛好和平,只好去哄哄別人。我卻知道,你生性冷酷無情,所有的情緒都是扮演偽裝出來的。殺戮折磨,是你最喜歡的解壓方式……」
「閣下這話從何說起?我楚天行從小到大,都是富有愛心、遵紀守法的一等良民……倒是閣下,害死過無數無辜,單我知道的,就有不下百萬之數,而我不知道的,究竟還有多少呢?」
「尊神,切不可信楚天行。他所謂的合作共贏,只是誆騙尊神而已。大明素來秉持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民心高傲自大,自視為世界中心,視大明之外的人為蠻夷。連其他地球人都不被明人放在眼裡,更何況玄真界人士?他們必不會接納玄真界人士,若尊神錯失時機,等到地球當真出現了不朽真神……那一尊不朽真神往通道那頭一堵,誰也無法強攻過去。」
「呵,閣下這說法毫無依據。我華夏自古以來,便胸襟寬廣,有海納百川的器量。我大明一朝,在皇權時代,便不禁外國人當官。即使是人種不同的西方色目人,都可以在京城做官,參與編寫曆法這等國家大事……不說古時,就說現在,天劍山一脈,已在我大明安居。我更是貢獻出了一方洞天秘境,作天劍山山門駐地。怒劍仙、陸無瑕亦與我大明罡氣境相處甚歡……」
「天劍山一脈可是交了投名狀的。怒劍仙、陸無瑕公然與荒神老祖死戰,探出了荒神老祖虛實。有這份功勞,方才被你等接納。即使如此,我敢打賭,陸無瑕也必是委身於你,方才獲得了你的信任。天劍山有陸無瑕可以出賣色相予你,其他罡氣境又要出賣什麼?」
「你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兩人這一番唇槍舌劍之下,不知不覺,周圍的環境,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黑衣人身周,不知何時,閃爍起一縷縷瑰麗的霞光。
霞光照射之下,黑衣人身上這裡浮出一團密密麻麻的污濁水泡,那裡鼓起一顆拳頭大小的鼓包,隱隱透出詭異霞光。
而楚天行身周,則是不知不覺,瀰漫起灰黑霧氣。楚天行身上,還不時飄出一縷灰黑霧氣,融入周圍那些灰黑霧氣當中,又或是皮膚上鼓起一個小包,破開之後,爬出一隻只身體好像蝌蚪與蠍子、螳螂、蜘蛛等昆蟲胡亂糅合,背殼上長著詭異人臉的黑色小蟲。
兩人都對自己身上的變化視若無睹,不緊不慢地互相辯駁著。
不知不覺,陣陣悉悉索索的囈語聲,迴蕩在兩人之間。
那囈語聲乍聽好像都是一回事,可細聽之下,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一種囈語聲,像是無數人在故作神秘地附耳低語、傾訴秘密。
另一種囈語聲,則像是萬千個男女老少混雜的聲音,在聲色俱厲地恐嚇,又或在聲情並茂地誘惑。
這兩種囈語彼此混雜,交織在一起,碰撞之間,甚至會演變成陰森恐怖的戾嘯、哀嚎。
偶爾甚至會爆出一兩聲沉悶的轟鳴,掀起氣浪旋風,像是有無形而有質的力量,在彼此碰撞。
這情形如此詭異,可黃鐘卻恍若未覺,像是沒有看到黑霧、霞光,亦未聽到那陣陣囈語,乃至爆裂轟鳴。
他只是一時看看楚天行,一時看看黑衣人,予人一種好像他覺得雙方都有道理,搖擺不定的感覺。
而黃鐘的身體,雖然並未出現什麼明顯的變化,既未鼓起水泡,亦未飄出黑霧或是爬出小蟲,但他瘦削的身形,在充斥四周的囈語聲中,不知不覺,微微顫抖起來。
連力量都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腳下的地面開始綻開條條裂口,甚至化為粉塵,緩緩沉降。
隨著楚天行、黑衣人語速越來越快,聲音越來越急,黃鐘身形震顫的幅度也越來越大。
忽然,他腳下的地面砰一聲爆碎開來,三人立足的山崗,竟直接爆掉了百米長的一段,整個山頭都矮了百米。
煙塵飛揚間,黃鐘雙手抱頭,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吼,驀地沖天而起,轉眼不知所蹤。
只楚天行與黑衣人虛懸在空中,遙相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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