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她能有什麼想法?難不成還真的能對這種事說什麼嗎?她還沒這個本事。閱讀
於是她道:「什麼想法都沒有,側福晉這種名號,若不是一開始指婚時就得了冊封,便是生有子嗣後由夫婿上報宗人府討得。我那位二姐姐兩樣皆無,只不過是家世高些罷了。但那位李福晉卻是跟了四阿哥多年,又有一子一女,得到冊封也很尋常。這是雍王府的家務事,我理會那麼多做什麼呀?」
瓜爾佳氏懷疑地看看她,見她神色不似作偽,便笑道:「那就行了。其實我也有些想不明白,四福晉向來不跟外頭人提起他們府里的事,怎麼就突然跟我說起這事兒來?我原本還以為她跟我一樣是為了側福晉的事心裡不高興,後來才疑心她是要我帶話給你。你說這些嫁給皇子的女人心思怎麼就那麼重呢?」
淑寧停下了喝茶的動作,心中卻疑慮頓生。玉敏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是在事情公開前暗示自己,好讓自己有個心理準備,還是想要試探自己的態度?
這實在是很沒意思。淑寧回想起自己這幾個月出門少了,連雍王府也只是去過兩三回,當中只見過一次婉寧,還是玉敏請她出來的。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別處見的玉敏,自己說的話做的事,完全沒有要為婉寧撐腰的意思。玉敏的用意是什麼?
或許是她想多了吧?說不定玉敏只是想通過自己這邊試探一下男爵府的意思?不過這毫無必要,李福晉上位的理由足夠充分了不是麼?
淑寧懶得再想這些彎彎繞繞的事,也不想再被牽涉進去了,於是只跟瓜爾佳氏談起兩個孩子和實格的功課等事。
不過從瓜爾佳氏的話中,她也知道了由於伊爾根覺羅氏先一步在雅爾江阿面前哭訴,又自認疏忽,加上瓜爾佳氏態度過於強硬,鬧得本來能夠抓到前者把柄的事,變成了兩邊各有錯處。雅爾江阿雖然懷疑妾室,但又擔心妻子要迫害妾室與庶子,因此各打五十大板,瓜爾佳氏雖然重獲管家大權,並得回人身自由,但伊爾根覺羅氏也正式上位為側福晉,在府中形成一個不小的勢力。
瓜爾佳氏生氣得不行,恨不得把那「小賤人」撕碎了,把伊爾根覺羅氏直接視為死敵,卻讓簡王府的不少下人遭了殃。以往只是嘴壞而不會害人的她,也變得心狠手辣起來。
她離開貝子府的時候,淑寧又勸了一次,讓她做事別太過分了,瓜爾佳氏卻道:「弟妹,我知道你是善心人,但這種事是有我沒她的,心軟了,我還能活麼?你忘了先前我是怎么九死一生的了?既然她要害我們母子性命,就別怪我心狠!」說罷眼中閃過一道厲光,轉身而去。
淑寧很想說自己的意思只是要她別牽連無辜,但想到在對方眼中,只怕那些人沒一個是無辜的,嘆息一聲,沒再說什麼。
側福晉的冊封很快下來了,男爵府那邊得到消息,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淑寧回娘家看望從保定回家過年的張保與佟氏夫妻時,聽說了大伯母那拉氏生病的事。她去探了病,對方卻並沒有說任何抱怨的話,神色間還有一種仿佛看開了的感覺,頗為平靜。
幾位嫂子聚在一起閒話時,提起往雍王府送年禮,遇到現在已是媳婦子的俏雲,得知婉寧終於確定了庶福晉的名分,雍王府下人也改稱她為婉福晉,四福晉還露了口風,允許她有限度地出門。雖說新年大朝是不可能的,但在庶福晉們可以出席的場合,倒是問題不大。
男爵府的媳婦們對於婉寧待遇上的變化看法有些複雜,既覺得是丟臉的事,又有鬆一口氣的感覺。聽說五阿哥現在非常寵側福晉,她們在為媛寧不平的同時,又隱隱有了另一種想法:當五阿哥不再在意婉寧之後,等別人把幾年前的事情都忘記以後,婉寧會不會有機會得到四阿哥的青眼呢?畢竟她今年只有二十出頭,還很年輕貌美。
淑寧聞言沒有吭聲。真珍看了滿臉好奇的喜塔臘氏一眼,換了話題。
順寧的任命終於下來了,是男爵府與舒舒覺羅家一起努力的成果,他被外放山東青州府任同知。不管怎麼說,終於升上五品了。趁著張保在家,順寧天天都向他討教為官秘決,畢竟張保做過同知,而且做得很好,甚至憑著政績升上知府之位。
淑寧聽說後,忙向喜塔臘氏道喜:「青州可是好地方呀,我聽說那裡的風景特別好,又近海邊,離京城也不遠。二嫂的日子一定能過得不錯。」喜塔臘氏笑得咪了眼:「都是阿瑪與姑父幫的忙,那裡是個大府,又有姑姑姑父和表弟照應,我心裡也很踏實。」她唯一覺得難過的,就是不得不與兒子永瑞暫時分開,將他留給公婆照顧。畢竟孩子還小,又不知道青州那邊的情形如何。等到安頓下來後,或許有機會把兒子接過去吧。
李氏在旁邊陪著笑,心裡卻有些不舒服。她何嘗不想丈夫外放,又輕鬆又有機會撈好處,可惜她身肩管家大任,就算慶寧外放為官,她也走不開,平白便宜了小妾們,倒不如讓慶寧也留在京中。
真珍倒是頗為羨慕,但她跟李氏的處境有些相象,便沒開口多說什麼。
雖然與娘家嫂子們相處,也要聽些八卦流言,但淑寧卻覺得比跟宗室女眷們在一起要自在得多,至少她們不會說些過分的話,談起的人家也是她認識或熟悉的。
佟氏有空閒時,淑寧也常與母親聊天,抱怨一下自己婚後遇到的難處。佟氏一直很認真地聽,雖然對宗室圈子不太了解,但她在人情往來方面要有經驗多了。聽了女兒的話,她白了淑寧一眼,道:「早讓你心狠一些,偏偏你就是個愛心軟的,看,吃虧了吧?對於那些女人,你不能太客氣,要讓她們知道你不好惹,不然就等著被人欺負吧。生不生孩子,她們管得著嗎?一時生不出來怎麼了?難道她們就個個都是婚後一年就有喜的?難道她們就都是不在乎男人納小的賢妻?不過是閒著沒事找話說罷了。讓她們說去,你自過自己的日子。」
淑寧傻笑兩聲,小聲道:「我已經知道了,如今也不跟她們混一處,別人怎麼說,我也當沒聽見。」
佟氏滿意地點點頭:「就該這樣才是,總不能被人說兩句閒話,就不活了吧?不過你也別總避著,人家還以為你怕了她們呢。只是孩子這件事你也該上心些,回頭我給你送幾副藥,調理調理身子。」頓了頓,她換了冷色:「納妾的事,絕對不能鬆口,不管男人怎麼甜言蜜語,你也不能掉以輕心,更不能相信任何說自己不在乎名分,只願意甘心服侍你們夫妻的女人!」
淑寧連忙應了,不用老媽提醒,她也不會鬆口的。再聊了一個多時辰,看著天色不早了,淑寧做好準備,在正屋裡陪父親與兄弟們說話,等著桐英下差。不多時,桐英來了,跟張保與端寧聊上幾句,便接了妻子離開。
回到貝子府,桐英又累又餓,淑寧連忙叫人排飯,又讓人去準備熱水給桐英洗嗽。當淑寧在外間看人送飯菜上來時,素馨悄悄拉她到邊上,回稟道:「今兒晌午我瞧見玲容和秋雲兩個跟小瀾子鬼鬼祟祟的,不知在說些什麼,一見我便分開了。我去問小瀾子,他卻吱吱唔唔的不肯說。」
淑寧心下起疑,那四個丫頭只要進不得正屋,倒是沒什麼要防備的,但小瀾子卻是桐英近身侍候的人,馬虎不得。想了想,她便對素馨道:「你多留意些,跟人打聽打聽,他們有什麼想法。小瀾子那邊,你不是說他與菊香要好,情同姐弟麼?讓菊香去探探口風,別讓他被帶壞了去。」素馨點頭應了。
桐英正好洗完澡出來,淑寧忙丟開這件事,陪他吃飯。
這個臘月里,桐英不但沒能獲得假期,反而比平時還要忙些,據說照往年慣例,除夕與新年頭三天都要辦差。因此淑寧越發珍惜與他相處的時間。除了平日多回娘家或是到簡親王府去消磨時間,等傍晚桐英下差時,一同坐馬車回府以外,中午她還提前到桐英的衙門附近,陪他一同進午餐。
但每天找飯店吃飯相當不便,外頭的食物也不如家裡做得好,她便在鑾儀衛衙門附近的麻線胡同恁了個小院子,派了一對中年僕役夫妻看守,每天帶著處理好的食材過去,親自動手做好飯菜,讓桐英天天都能吃上熱食。有時不回娘家或簡親王府,她便索性在小院裡做些針線,等桐英一起回家。
也因為減少了社交,又把大多數時間放在桐英身上,淑寧對外頭的消息有些遲鈍了。桐英某日午飯時說起,她才知道因為皇帝下旨讓宗人府查探閒散宗室里精於騎射或貧無生計之人,而在京城的宗室里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風波。
桐英一位舊交恰好是處理此事的副手,因此聽說了不少內幕。淑寧聽著他說起中間發生的趣事,忽然想起了欣然:「欣然的丈夫伊泰,雖說是三等侍衛,但並不在御前當差,跟閒散宗室也差不了多少,不知有沒有機會報上去?」
桐英頓了頓,慢慢挾了塊蒜香排骨,問:「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他家幾個兄弟倒在查探的人里。」
淑寧嘆道:「雖說他們夫妻日子過得很自在,但每次聽欣然的丫環銀屏說起他們在惠王府那邊受的閒話,便替他們不平。伊泰在他兄弟裡頭雖說過得還好,但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兄弟前程不好,跟他家革爵不無關係,為什麼他家裡總把其他人的前程都壓在他身上呢?」
桐英慢慢的扒著飯,點點頭道:「的確,其實伊泰才學不錯,雖然騎射功夫差些,但比很多人強了。皇上大概也願意宗室里多一些他這樣的人吧?」
他雖沒露口風,但暗地裡託了那位朋友,在上報前惠王府幾個兒子的情況時,把原本不在查探範圍中的伊泰順道提了提。皇帝本來對伊泰是有印象的,召來見過後,覺得不錯,跟身邊的人商量了一下,便給他安排了個差事,到奉天駐守牛莊,任四品的兵備道。
淑寧不知桐英在當中發揮的作用,知道這個消息時,很為欣然高興,特地到她家裡祝賀。可惜欣然全家被接回前惠王府去了,她只得留下賀禮。一直到大年初十那日,才在跟隨母親佟氏到富察家子爵府拜年時,遇上回娘家的欣然。
一見面她便抱怨說:「去了你家幾回了,聽說你回了惠王府,怎麼一直沒個信兒給我?」欣然笑著陪禮道:「是我疏忽了。先前為了伊泰升遷外放的事,被府里的長輩、妯娌們纏得不輕,好不容易脫身出來,又要過年了。也就是這兩天才清閒些,正想著明兒去看你呢。」
淑寧心中有數,問:「難道他們又要你們做什麼事了?」欣然不在意地笑笑:「這也沒什麼,伊泰的官又不大,去的也不是什麼大州大府,他們心知肚明的,不過是以為我們找到什麼門路罷了。」
淑寧也不再糾纏於這個問題了,笑著對欣然道:「聽說是奉天的牛莊?我記不大清了,只記得離盛京城很遠,似乎是靠海的地方?」
欣然抿著嘴笑了笑:「不是靠海,是靠河的,不過離海邊也不遠。我從前總聽你說起在南邊見的海如何如何,吃的魚蝦貝螺怎麼怎麼美味,如今我也要到海邊去了,可要好好嘗個清楚。」
淑寧笑了:「你怎麼光想著吃喝了?奉天可是冷地方,比不得南邊暖和,你不是怕冷麼?」欣然擺擺手:「在海邊能冷到哪裡去?何況京城的冬天也夠冷的了。我倒是聽說那邊人少地闊,來往都是騎馬拉車的。伊泰歡喜得很,說小時候在奉天城住過兩年,騎馬騎得很爽快,等到了任上就要好好重溫舊夢呢。」
「這個倒是,我小時候在奉天也騎過馬呢。」淑寧說著,不由得回憶起十多年前的情形,神色略有些黯然。看看欣然,這位朋友也要離開了,她實在不捨得:「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開春後才走,聽說關外雪化得遲,路也不好走,我們打算遲些去,慢慢趕路。」
淑寧點點頭,拍拍欣然的手:「出發前跟我說一聲,我一定來送你們。這一去,不知多少年才能再見呢。」到關外做武官,很可能會做上好幾年,不一定三年一任。
欣然微笑著反握住她的手:「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也不必太難過,總會有相見的一日。悶了就給我寫信來,奉天城裡不是新開了郵政衙門麼?」淑寧笑著應了。
兩人又說了些閒話,佟氏與富察家太太那邊說得興起,又來了幾位親戚家的女眷,便招呼她們過去聊天。
淑寧見到一位據說是富察家侄媳婦的女子,十五六歲年紀,長著圓圓的蘋果臉,容貌嬌美可人,與真珍相比也毫不遜色,每次靦腆微笑時,右邊臉頰便有一個小小的酒窩若隱若現。她言語溫柔,性情和順,舉止有禮,在場幾位有年紀的婦人都很喜歡她,後來才知道她有個親妹子嫁進恆郡王府做側福晉,正正是傳說中的潤玉姑娘的姐姐福玉。
淑寧在邊上悄悄打量著福玉,對這個女孩子倒是挺喜歡的。看得出來,富察家太太和福玉的婆婆都很喜歡她,後者甚至還在佟氏面前再三誇獎兒媳賢淑孝順,十分得意。佟氏心知她的用意,只是面帶微笑地應和。
離開她家後,佟氏才對女兒道:「瞧富察家大太太的神色,得意得跟什麼似的。有什麼好炫耀的?若不是他家馬龍跟二丫頭的婚事不成,她也娶不到這個媳婦。更何況,若不是四丫頭糊塗要做賢妻,讓五阿哥納新人,她媳婦的妹子又哪能當上皇子側福晉啊?」
淑寧笑笑,道:「方才她家馬龍來接母親妻子時,倒是很體貼,還讓丫環囑咐妻子記得要披上斗篷呢。我以往聽說他愛美色,還以為他不是什麼好傢夥,現在看來也沒壞到哪裡去。」
佟氏笑道:「一次半次面哪能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不過就算他真愛美色,那個福玉就是美人了。」頓了頓,又道:「這兩天只見你過來,桐英還是要當差麼?」
淑寧嘆了口氣,點頭道:「我回頭要去衙門附近的院子,弟弟們和明哥兒有沒有愛吃的糕點?我順道捎些回來吧。」佟氏道:「給你家小叔子和侄兒買些就得了,上回給買的蜜供,他們只顧著吃,連飯都顧不上了,少寵他們些。」
淑寧笑著應了,送母親回到男爵府,她便掉轉馬車,往鑾儀衛駛去。
皇帝剛剛宣布了要南巡的旨意,她與桐英都心知肚明,在不久的將來,夫妻倆又要分離了,如今能多相處一刻就多相處一刻。
康熙三十八年二月初三,皇帝上奉皇太后,連同一、三、五、七、八、十三、十四等數位皇子,以及陳良本等多位大臣,浩浩蕩蕩地出發南行,開始了第三次南巡的旅程。
桐英再度與淑寧分離,隨聖駕離開了京城。淑寧坐著馬車,在城外目送聖駕遠去,心裡已經開始想念桐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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