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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針鋒相對

2024-08-26 01:11:24 作者: 騎小豬兜兜風
  翌日,皇城內,龍圖閣。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文延朴和華青鋒兩位大學士相對而坐,首席大學士韓章則居中坐在上首。

  韓章看著兩人針鋒相對的樣子,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自好笑。

  如今距離議立宗嗣之時已過去了一段時間,隨著儲位之爭漸漸明朗,龍圖閣中的格局也隨之發生了轉變。

  朝野宮闈之間,邕王上位的呼聲越來越大,兗王則是漸漸顯現頹勢。

  華青鋒作為邕王系的領頭羊,自然是扶搖而上。他居然一反平日裡謹慎謙虛的姿態,在各種事務上的決斷變得強勢起來。

  華青鋒起勢,自然要攬權,甚至觸碰到另外兩位大學士的權柄。如此變化,連韓章都覺得很不舒服。

  好在還有人比韓章更先與華青鋒對上,那就是龍圖閣次席文延朴。

  韓章畢竟是經年的龍圖閣首席,地位穩固,華青鋒一時之間還威脅不到他。

  文延朴則不同,他與華青鋒之間地位接近,以前是靠資歷壓華青鋒一頭。如今華青鋒仗邕王之勢,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裡。

  以前華青鋒還統稱韓章和文延朴為「韓老文老」,如今則不然。在華青鋒口中,韓章還能享受老之敬稱,文延朴卻變成了「文大學士」或者「文大人」。

  稱呼的變化看似是件小事,但能做到龍圖閣大學士之人,哪個不是大周朝的人尖子,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他們的警覺。

  政治嗅覺敏銳的文延朴立即從中察覺到了華青鋒態度的變化,他這是要和文延朴平輩相稱,背後的實質就是要權。

  對於韓章,華青鋒暫時還不敢覬覦,但文延朴,他卻不甘繼續居於其下,而是要與之分庭抗禮。

  文延朴自然不能容忍這麼一個後輩騎到自己頭上,兩人之間火藥味漸濃,時常針鋒相對,乃至擦槍走火。

  對這兩人的明爭暗鬥,韓章穩坐釣魚台,一副仁慈長者的模樣,時常在兩人間居中調解。

  兩人斗得越烈,韓章越能超然物外,地位反而愈加穩固。

  此刻,兩封從禹州送來的加急奏報擺在了三位大學士案頭。

  一封是盛長楨的奏報,基本從旁觀者的視角描述了禹州之事的始末。

  當然,其中字裡行間免不了有意無意地替趙宗全脫罪。

  另一封則是趙宗全的請罪書,自述他迫於無奈,越權拿下李鑒等事,求朝廷降罪。

  實際上,這一封奏報其實也是由盛長楨代筆成文,趙宗全只是謄錄一遍,蓋上官印罷了。

  鐵證如山,李鑒等人的罪行已是毋庸置疑。

  還有他們身後的保護傘,工部左侍郎商冶。

  大學士們立即行動,指揮開封府知府帶人將工部左侍郎商冶給控制了起來。

  商冶身為三品大員,龍圖閣也不能隨意處置,還要待事情徹底查實之後再報與官家。

  此案事關重大,三位大學士必須先行商量出一個決議,然後還得上呈官家,由他最後決斷。

  三位大學士對李鑒等人的處理意見基本一致,如此罪大惡極之人,唯有殺之才能激濁揚清,彰顯公道。

  這是毋庸置疑的事,這等死傷數千人的大案,幾位大學士歷經數十年官場,也是少有所見。

  李鑒、鄭昌和朱貴,利慾薰心,膽大包天,居然在一州之地做出這般大案,死也是輕的。至於具體如何行刑,還要待上報官家之後再做決定。

  但對於趙宗全,幾位大學士之間則起了分歧。

  華青鋒認為,趙宗全越權擅專,威凌上官,簡直不將朝廷放在眼裡,應當從重論處。

  文延朴則與華青鋒的想法相反,他認為情急之下,趙宗全便宜行事,救禹州百姓於水火,完全應當免罪。

  至於首席大學士韓章,似乎在兩種主張間搖擺不定,一時拿不定主意。

  其實這老狐狸是不想輕易表態,想看華青鋒和文延朴斗一場法再說。

  待到兩人爭執不下之時,韓章最後再一錘定音,豈不就顯出他的明鑑來了?

  「趙宗全區區一個團練使,沒有上命,擅自行事,居然敢一舉拿下一州主官。規矩何在?國法何在?

  要是我大周之官盡皆效仿,大周豈非國將不國?必須嚴懲,以儆效尤!」


  華青鋒一臉鐵面無私的模樣,說出的話也是有理有據。

  文延朴一直為趙宗全說話,華青鋒如今與文延朴不對付,自然要和文延朴唱反調。

  而且趙宗全與盛長楨攪在一起,華青鋒天然就對他帶了三分惡感。

  至於趙宗全是宗室子一事,華青鋒則是毫不在乎。誰要說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趙宗全能和邕王爭儲,恐怕華青鋒能笑掉大牙。

  總而言之,無論事情錯對如何,華青鋒的態度其實從一開始就註定了。

  韓章聞言,低頭沉思。渾濁的目光不著痕跡地瞥向站在另一邊的文延朴,想看看他如何應對。

  文延朴不慌不忙,緩緩道:「我倒覺得趙宗全膽識過人,是個可造之材。」

  見華青鋒想要反駁,文延朴擺了擺手制止道:「華學士莫急,且聽我慢慢道來。」

  韓章也幫腔道:「我龍圖閣又不是一言堂,各抒己見方能公道自現。青鋒,且聽延朴一言。」

  華青鋒只得作罷,等著聽文延朴的下文。韓章笑眯眯地舉手示意文延朴繼續說下去。

  文延朴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繼續開口道:「此事其實很簡單,只需設身處地地想一想便可得出結論。」

  文延朴看向華青鋒,盯著他道:「敢問華大人,若是你處在趙宗全的位置上,會如何行事?」

  華青鋒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自然是上報朝廷,等候朝廷的處置!」

  文延朴搖了搖頭,繼續質問道:

  「哪怕明知礦工們正在礦山中水深火熱,時刻都有人捱不住而死去?

  哪怕明知賊人在朝中有同黨,隨時可能通風報信?

  哪怕明知賊子已知事情敗露,自己已有性命之危?」

  連環三問一個接一個地拋出,文延朴的氣勢也不斷堆疊而上,這凌厲氣勢展開,壓得華青鋒有些氣弱。

  但華青鋒仍是不甘示弱,提氣高聲道:

  「那又如何,如若我當真身處其地,不吝一死!一州團練使暴死,朝廷必將派人查案,礦山之事也將浮出水面。」

  華青鋒言辭間避開了礦工們可能的死傷,而是抓住了文延朴話中所說的性命之危大做文章,轉眼間就給趙宗全扣上了一頂惜身怕死的帽子。

  「一死了之就有用?華大人,你也太想當然了!」

  文延朴當即反駁道:「有商冶在朝中遮護,之前朝廷那麼多次查問都被蒙在鼓裡,再派人去查案就能一舉功成?

  一死或無用,便宜行事則奸賊必然落網,其中利弊,華大人難道分不清麼?」

  華青鋒不為所動,冷冰冰道:「國法如山,不容動搖。饒是文大人巧舌如簧,也無法掩蓋事實。趙宗全行事悖逆法度,這就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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