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喬當然不可能把已經是前夫的男人帶回自己娘家過中秋節。【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所以她對宮徵羽所說的「帶他回家」,是帶他回他們之前那個家。
石陽送文喬和宮徵羽回去的時候,整個人興奮得不得了,如果不是還要開車,他肯定會拿出手機給林蔭瘋狂發簡訊,將車后座上那兩人飛一般的進展分享給對方。
除了興奮之外,石陽還有點茫然,他是不太知道他哥怎麼這次一生病文喬就心軟了的,他老覺得要是就這麼簡單的話,他哥早該自殘一下,多洗幾個冷水澡,早病早圓滿!
但其實他這次的病,真的只能算是天時地利人和,換做以前任何時候,恐怕即便他出了車禍生命垂危,文喬也不會多看他一眼。
隨著夜晚漸深,街上的車輛越來越少,石陽用最快的速度把文喬和宮徵羽送到了目的地,隨後他放下行李箱,像是怕文喬反悔一樣,飛快地開車跑掉了。
臨走時,他還給宮徵羽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宮徵羽嘴角狠狠抽了一下,猶豫片刻,還是不著痕跡地點了一下頭。
一陣冷風吹過,宮徵羽微微顫抖了一下,嗓子癢得厲害,人也不受控制地咳了起來。
文喬扶住他的手臂,擰眉說道:「快上去吧。」
宮徵羽強忍著咳嗽,拎著行李箱和她一起上樓,期間文喬想幫忙,都被他堅定拒絕了。
「我沒事,我可以拿。」
他因為咳嗽聲音異常沙啞,文喬目光複雜地看了他許久,才終於放棄了幫忙的想法。
電梯很快就到了他們婚房所在的樓層,宮徵羽跟在文喬身邊走向那扇再熟悉不過的門,竟有些恍然如夢的感覺。
這麼久了,從未想過還有機會如此正當地走進那扇門,所以當文喬打開門請他進去的時候,宮徵羽退卻了。
他有些望而卻步。
文喬側身立在門口,視線掠過他拘謹的舉動和近乎無措的神情,放緩了聲音說:「進去吧。」
宮徵羽握著拉杆的手緊了緊,須臾後微垂眼眸,拉著行李箱走了進去。
當腳步真的邁進那扇門時,他內心深處產生了一種——「我終於回到了這個家」的酸澀歸屬感。他眼眶有些發熱,為避免讓文喬看到他的失態,他全程都低著頭。
文喬走進來,將門關好,看著他修長的背影輕聲道:「你應該很熟悉這裡才對,所以找個地方坐一會,我去準備晚飯。」
宮徵羽沒回頭,只輕輕「嗯」了一聲。文喬也沒在意,放下背包換了鞋子便去廚房做飯。
她消失在客廳,宮徵羽才微微抬起了頭。
他怔愣在原地,別說找地方休息了,再邁開步子都有些難。
他的雙腿好像灌滿了鉛,一步都無法挪動,直到他聽到廚房裡傳來了說話聲。
是文喬在打電話。
宮徵羽闔了闔眼,放輕腳步走過去,靠在廚房邊的牆壁上安靜地聽著。
「我今晚不回去了,你和爸多吃點。」
聽這話,應該是在和她父母打電話,想來他們本來打算一起過中秋的,因為他的存在才讓她改變了安排。思及此,宮徵羽心裡有些微妙的欣悅和內疚,矛盾的感情激烈地衝突,直接導致他情緒浮動很大,連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呼吸一急促,剛好一點的嗓子又開始發癢,他捂住嘴巴,走遠了一些才再難控制地咳嗽起來,這咳嗽聲無法減小,讓廚房裡正在打電話的文喬將一切暴露無遺。
「我怎麼聽到男人咳嗽的聲音?」羅女士在電話那頭疑惑道,「你不會真談戀愛了吧喬喬?媽媽和你說句心裡話,雖然我一直希望你儘快再有個歸宿,可也沒想到會這麼快,我的心還停留在上一個女婿的階段呢,我可能暫時沒辦法接受新女婿哦……」
文喬無奈道:「媽,你別胡思亂想了,我現在就在自己家裡,你剛才聽到的只是……」略頓了一下,她解釋說,「只是電視機的聲音,我開了電視機在看電視劇。」
羅女士哦了一聲,不太相信道:「是嗎?可是很真實,不像電視機啊,而且還有點耳熟……」
「我還得做飯,總之你和我爸多吃點,開心一點,我明天再回去。」
文喬不想再說了,說多錯多不如不說,她飛快掛了電話,關了灶台的火跑出廚房,看見了扶著沙發正在咳嗽的宮徵羽。
「你沒事吧?我去給你倒水吃藥。」文喬擔心地替他順了順後背,放下手後想去給他倒熱水吃止咳藥,可還沒轉過身就被人擁入了懷抱。
她愣了愣,抱著她的人還在咳嗽,只比剛才稍微緩和了一點點。她遲疑幾秒鐘,還是沒推開他,甚至還伸手環住他的腰,輕輕替他拍著背。
隨著時間推移,宮徵羽終於止住了咳嗽,他緊緊抱著文喬,聲音近乎嘶啞道:「謝謝。」
文喬沉默了一會道:「為什麼道謝,我沒做什麼需要你道謝的事。」
宮徵羽低啞道:「你知道為什麼。」
「我不知道。」文喬否認。
宮徵羽安靜了一會說:「那我可以告訴你。」
他緩緩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漆黑的眼與她對視,文喬猝不及防地躲開,後退腳步道:「不必了。」她推開他的手,「我去給你倒水吃藥。」
宮徵羽沒再阻攔她,他的確該吃點藥了,如果他不希望繼鼻子之後,連嗓子也毀掉。
文喬在廚房倒了溫水,看著透明玻璃杯的水,發了會呆才出去。
她出去的時候宮徵羽已經坐在了沙發上,還打開了電視機。
電視上正在播放中秋晚會,歡快的音樂聲讓屋子裡曖昧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文喬稍稍鬆了口氣,端著水杯走過去說:「吃藥吧。」
她彎下腰,放好水杯,又拿了藥片,分好數量好遞給了他。
宮徵羽望著她白皙掌心的藥片,突然說:「我有沒有恭喜過你,這次的發布會很成功,你做得很好。」
文喬驚訝地望向他,半晌才道:「沒有。謝謝。」
宮徵羽從她手裡接過藥片,看了一會說:「其實我不想你跟我這麼客氣,但好像也沒有說這種話的立場。那我就只能說,不用謝。」
文喬沒吭聲,宮徵羽果斷地吃了藥,因為速度太快,又輕輕咳了一下,蒼白的臉都因為咳嗽而微微發紅了,形成了一種面色紅潤的假相。
文喬始終安靜地看著他,他放下水杯,止住了咳嗽之後,抬頭望向她道:「發布會那天我很驚訝。」他眨了眨言,冷俊禁慾的臉上浮現出幾分頹廢的懷念,「也不單單是驚訝,更多的是似曾相識。那天的你讓我想到了剛認識你時的樣子。我是個自私的人,我以前不覺得,現在深以為然。我自私地希望你回到過去那樣,所以選了最極端的方式逼迫你。我明明可以有很多其他辦法,甚至我本就不該有那種想法,可我還是把不該不能做的事都做了。」
文喬有些抗拒:「別說這些了。」她轉過身,「我去做飯了。」
宮徵羽看著她的背影,張張嘴,終於還是道:「你不想聽,我就不說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永遠不會忘記自己做錯過什麼事。」他一字一頓地說,「那些事永遠不會再發生了。」
文喬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所以她直接離開了。
宮徵羽該說的都說了,也沒什麼可繼續說的了,餘下的時間都在盯著電視機發呆。
電視上還在播放中秋晚會,可他無心欣賞。他從茶几上拿了水果,放在鼻子前聞了聞,什麼味道都沒有。他抿了抿唇,又起身走過屋子裡其他地方,還是什麼味道都聞不到。
他沒有鼻塞,卻聞不到味道,文喬說他是生病了,病好了就會好,可他不那麼認為。
他覺得心裡很難受,一種很強烈的危機感席捲了他,讓他甚至不敢面對來叫他去吃飯的文喬。
他猛地轉過身,看著靠近的文喬,她還繫著圍裙,望著他的視線游移不定。
「你怎麼了?」她輕聲問,「你看起來不太好。」
宮徵羽快速道:「沒什麼。」他望向餐廳的位置,「晚飯做好了?」
文喬點了一下頭,還想說什麼,但宮徵羽直接朝餐廳走了過去。
文喬皺皺眉,看了看他剛才站的地方,客廳的垃圾桶就放在那裡。再轉眼看看沙發的位置,桌上的水果有人動過,但沒有吃。這一切蛛絲馬跡,都讓她清楚地認識到他是怎麼了。
他可能還在糾結聞不到味道的事。
文喬心事重重地走進餐廳,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前夫,斟酌了一下說:「只要按時吃藥,你的病很快就會好。」
宮徵羽頓了頓,抬手握住筷子,若無其事道:「好,我知道了。」
他嘴上說著知道了,但心裡肯定不知道。
文喬還想說點什麼,又不知該怎麼說,宮徵羽也不怎麼配合,在她想說話的時候直接開始吃飯,喝粥的動作優雅又緩慢,看著他這樣吃飯,文喬也漸漸覺得餓了。
總之,先吃飯好了,時間還有很多,吃完飯再說也沒什麼。
帶著這樣的想法,文喬和宮徵羽相安無事地吃完了晚飯。
宮徵羽是不會做洗碗這種事的,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所以收拾餐廳的是文喬。
家裡有洗碗機,洗碗也不是什麼麻煩事,她用了很短的時間就搞定了一切,可等她出去想再和他說說味道這個事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
文喬愣了一下,到處找他,還喊了他的名字,最後在客房看見了他。
「我今晚就睡在這裡。」他坐在床邊,黑色的外套下擺整齊垂落在深灰色的被子上,他蒼白的臉上表情沉著冷靜,似乎心情寧和,沒有任何問題。
文喬遲疑了一會說:「你現在就要睡了?」
她還有些話要說,他好像猜到了,可不想配合。
「我有些累。」他啞著嗓子道,「抱歉。」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文喬也沒什麼別的辦法,只能幫他關好了門。
站在門外,看著那扇關閉的門,她皺了皺眉,還是轉身離開了。
夜深了,文喬輾轉反側許久都無法入眠。她想到宮徵羽,想到他的鼻子,總覺得他只是發燒感冒還有些鼻塞,所以才聞不到味道,等病好了就好了。
可據她吃飯時的觀察,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
他好像鼻塞並不嚴重,呼吸和說話聲音都很正常,那麼……他會不會沒有鼻塞。
他是真的聞不到味道了?
不可能的。
文喬倏地坐了起來,掀開被子下了床。
她快步跑出臥室,站在客房門外,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要幹嘛。
她看了看自己抬起的手,差一點就要敲響門了。
她真的挺想進去的,去確認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聞不到味道了,可她又有些不太敢承受結果。
緩緩吐了口氣,文喬到底還是放棄了進去問個究竟。
整個夜晚,她都在這樣反反覆覆的克制中度過。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的時候,她在臥室里聽到了門外的響動。
似乎有石陽的說話聲,接著是宮徵羽壓低的聲音,文喬起身,披了披肩出門,看到的是逐漸關閉的大門。
他走了。
石陽一大早過來將他接走了。
文喬站在那等了一會,才抬步走到窗邊,拉開一些窗簾,果然看到了樓下停著的瑪莎。
很快,樓門裡走出兩個人,正是石陽和宮徵羽。
他一聲不響就走了,與他祈求她允許他追求她時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他好像在躲著她,鑑於昨晚她有些無法確定的事情,她想他逃避她的原因就是那個。
文喬還是不願意相信他真的出了問題。
她告訴自己也許是藥物副作用,他病好了就會好的,她只要等假期結束,再次上班時再試探他一下就可以。
她憑著這樣的堅定想法度過了餘下的假期,等再次回去上班的時候,在「毓彤」項目的正式啟動會議上,她以為自己會遇見幾日未見的宮徵羽,為自己的忐忑不安畫上句號,可現實讓她失望了。
宮徵羽沒有出現,石陽代替他參加了會議,神情略顯恍惚道:「抱歉,宮先生有些不太舒服,最近一段時間可能無法到公司來,之後毓彤的會議都會由我替他來參加,我會在會後把會議內容告訴他,及時跟大家溝通他的意見。」
其他人對此都沒什麼意見,宮徵羽本身就只是參與項目,他是個調香師,本就不懂服裝設計,參與項目也是賴老先生去世之前的意思,他是否真的會來,要不要給出意見,都沒什麼重要。
在場的人里,怕是只有文喬和秦予柔對此有些「遺憾」。
秦予柔是遺憾缺少了和對方相處並且在他面前證明自己的機會,至於文喬……
她目光灼灼地望著石陽,石陽注意到她的視線,表情閃爍地轉開了頭。
出事了。
一定出了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
文喬捏緊了手裡的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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