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陳玥玥是帶資進組。
她能成為如今家喻戶曉的小童星，最主要原因是靠她爸爸陳楠——電視劇投資方之一。
被威嚇住的李子聰臉色微微發白。
旁邊的兩個燈光師見他目光呆滯了很久，忍不住問：「李導，你沒事吧？」
「沒……沒事。」李子聰擺了擺手，「收工，收工，明天再拍了。」
幫忙給小可西卸妝時，幾個工作人員忍不住八卦說：「導演會不會真的被換掉啊？」
「很難講，陳玥玥的爸爸可是這部電視劇最大的投資方，據說投了兩億。」
「兩億？哇，好有錢！」
他們壓低聲音，「混咱們這一行的人誰不知道投資方就是爸爸？導演其實和咱們差不多，都是打工的。」
「對啊，名氣大的導演還有一定的說話權，但李導這種……恐怕就危險了。」
李子聰年紀很輕，不到三十歲，之前一共拍過三部戲，全都是小成本網劇，評分雖然整體還不錯，但是知名度不高。
「要不是擅長古裝劇的幾個大導演剛好沒空，《問長安》這部劇也輪不到他。」
「說起來，大投資方人脈廣，想封殺不知名的導演再簡單不過。這次李導得罪了陳家，不僅這部戲拍不了，可能以後也沒戲拍了。」
她話說了一大半，她旁邊的幾個人使勁使眼色，示意她別說了。
原來是導演李子聰進來了。
李子聰努力掩飾尷尬，假裝不在意地朝大家打了一個招呼，然後笑著問已經卸完妝的小可西，「拍戲好玩嗎？」
「嗯，好玩！」
「姜戈呢？他沒陪著你嗎？」
慕可西乖巧道：「小鴿子在隔壁房間，導演叔叔要找小鴿子嗎？」
李子聰有些心事重重，「沒，沒有，我就是隨便過來看看。」
高腳化妝椅上的小可西側了一個身子，疑惑地看著旁邊神情凝重的男人，「咦？導演叔叔你是不是不開心呀？」
「不……會啊，怎麼這麼問？」
「可西看得出來的，導演叔叔不開心，」女孩呆萌地歪了歪頭，眨巴眨巴大眼睛，「導演叔叔，你是不是因為壞姐姐生氣了？」
李子聰不解，「壞姐姐？」
「就是朝叔叔很兇說話的姐姐呀，小鴿子說她是壞孩子。導演叔叔不要因為壞孩子生氣，爸爸說生氣會氣壞身體的。」
慕可西的話把李子聰給逗笑了，本來糟糕的情緒也緩和了許多。
他摸了摸小丫頭的頭，語氣喜愛，「可西真懂事，叔叔很好，沒有生氣。」
看著叔叔重新笑了，表情萌萌的小可西也傻乎乎地跟著笑。
坐了一會兒，李子聰離開了。
慕可西走到隔壁，發現小鴿子還在卸妝，無聊地走出房間外，恰巧又看見了導演叔叔。
她好奇地跟著李子聰走了一段路，見他走進拍戲的一個客棧里。
誒？
那人是……壞姐姐？
原來陳玥玥還沒走，之前打了一通電話給李子聰，說自己有話要和他單獨說。
「說實話，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我爸已經那麼忙了，再讓他換一個導演也挺麻煩的，這樣，我們和解吧。」
李子聰聽了，感覺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落地。
他上前解釋說：「玥玥，其實我從沒想過要把你換掉，之前只不過是藉助可西激勵你，想讓你把戲拍好……」
「行了！」陳玥玥皺起眉，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這些廢話我才不想聽呢。」
李子聰好聲好氣地問：「那你想聽什麼？」
「聽你說你是豬，眼瞎的豬！」陳玥玥踩在桌子上，譏諷地彎唇，「對了，還要下跪，跪著說你是全天下最蠢最笨的蠢貨導演。」
站在她不遠處的男人先是錯愕地愣了一下，接著下意識握緊了拳頭，牙齒死死咬著，沒說一句話，也沒任何動作。
「怎麼？不願意？」
陳玥玥笑了笑，「叔叔，我給你面子才找了這麼個沒人的地方，既然就你和我兩個人，下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事實上，之所以會選這兒是因為她偷藏了一部正在錄影的手機。
她打算把李子聰跪地臭罵自己的視頻拍下來po到網上，再讓爸爸找網絡水軍黑他！
真好奇垃圾導演被網暴的樣子。
想到這兒，女孩唇角緩緩勾起了一抹邪惡又得意的笑，「快點！我給你十秒鐘時間！如果你再不下跪，我讓我爸封殺你，讓你從此在導演這個圈子裡消失。」
說完，她開始倒數計時。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
「撲通！」李子聰雙膝重重跪在地上。
指尖深深陷入肉里，為了以後的生活，為了導演的夢想，他不得不拋棄所有的自尊，硬著頭皮跪在一個七歲孩子的面前。
他渾身發抖，「對不起……」
「我不要聽對不起，我要聽你說你是豬！是蠢貨，快點說！」
「我是……」
李子聰正要說下去，一個童稚可愛的聲音打斷道：「導演叔叔不是豬！」
小小個的小丫頭跑到李子聰旁邊，扶著男人的手臂，「叔叔你不要跪她，她是壞蛋。」
「可西你怎麼來了？你快走。」李子聰擔心陳玥玥會欺負小可西，急忙推了推她，「去找姜戈，叔叔的事不用你管。」
高高站在桌子上的陳玥玥見到慕可西，心裡的火更大了。
她利落地跳到小可西面前，一把拽過女孩的領子，「呀！是你啊！」
兇狠的模樣完全就是一隻小母老虎。
眼看陳玥玥揚起手掌，做出扇人耳光的姿勢，李子聰著急勸說道：「可西是好孩子，你不要欺負她……」
「她是好孩子，那我就是壞孩子咯？也行啊，今天我就當這個壞孩子！」
陳玥玥冷笑著說完，再不猶豫，一巴掌就要打在慕可西的臉上。
然而手還沒碰到臉，先被可西這個看著軟綿綿的小丫頭準確無誤地抓住了。
「啊！痛……痛痛痛……」陳玥玥怎麼甩手掙扎都掙脫不開，「放開我！你再不放開，我讓我爸爸找人打死你……」
話沒說完，隨著小可西手上的力道加重，陳玥玥痛得再忍不住哭了出來。
慕可西人小小的，力氣卻大得出奇。
她小手不過隨意一掰，陳玥玥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錯位了，嚇得頭上全都是冷汗，連哭聲都帶著害怕的顫音。
「爸爸和可西說過，做錯了事就要道歉，你快點和導演叔叔道歉，和他說『對不起』。」
陳玥玥哪還敢逞凶耍橫，眼淚鼻涕不停流，哽咽著，「對……不……起……」
慕可西這才放開她。
見她還哭個不停，小可西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聲音奶萌奶萌的，「爸爸還說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你不要再做壞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