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為什麼?」閆文靜疑惑。
晏望宸瞥到了躲在大夫人身後的宋溫惜,臉色微僵。這人該不會,要將方才看見自己與宋溫惜的事……
「三殿下之前不是險些同宋家大小姐訂下婚約?」陳卿安嘴角勾起,眼中藏著戲謔。
大夫人聞言,連忙堆起笑容:「未能同三殿下結親,是我們宋府福德不夠。小女也確實配不上三殿下。還得是鎮國公之女閆姑娘,同三殿下才相配。」
「你不會說話就閉上嘴!」閆文靜厲聲呵斥道。
大夫人一愣,滿眼無助,不知道自己哪裡又說錯了話。
她哪裡知道,閆文靜喜歡的並不是晏望宸。所以此番話在閆文靜耳中,無比刺耳。何況陳卿安還在場。
「阿靜,莫要生氣。」陳卿安制止道。
「卿安哥哥,我們去看花吧,這裡閒雜人等好多,我都同你說不上話。」閆文靜收起冷厲的表情,嬌軟地拉了拉陳卿安的袖子說。
「三殿下……」陳卿安又看向晏望宸。
「你不許跟來!」閆文靜又擺出兇狠的表情,威脅晏望宸。
晏望宸見狀冷笑一聲:「我豈敢打擾二位敘舊,便不跟著了。」
閆文靜這才滿意,跟著陳卿安蹦蹦跳跳地走了。
宋溫惜終於鬆了口氣,背後的衣裳已經被冷汗浸濕。若是被閆文靜發現她在這裡,只怕不鬧上一場,是不會善罷甘休。到時所有人都會知道她與晏望宸見不得光的關係,她這輩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只是晏望宸怎會如此大膽,將閆文靜帶到她跟前來?
「抱歉,三殿下,文靜她……從小便被她父親寵得沒邊,驕縱慣了……但她同我家卿安自小一起長大,情同兄妹……」薛夫人見侄子帶走了晏望宸的未婚妻,有些心虛,便同晏望宸解釋。
「無妨。」晏望宸的心思根本不在閆文靜身上,更是一個眼神都沒有追過去。
薛夫人一愣,他不生氣?
「倒是這位,似乎沒見過。」晏望宸唇角微勾,對著大夫人身後的宋溫惜說。
大夫人一愣,連忙將宋溫惜從自己身後拉出來:「這是我們府上的庶女,天性害羞,見不得人,讓三殿下見笑了。」
「庶女?宋夫人不說,我以為是下人。雖已是五月,可天氣依舊寒涼,怎麼只給自己府中的姑娘穿得這麼單薄?還這麼素淡。」晏望宸又看向宋嫣然,「自己的親女兒倒是穿得嚴實又華貴。難道宋夫人……苛待庶出的女兒?」
眾人皆是一愣,晏望宸這是……突然幫宋溫惜鳴不平?可是只是一件衣裳,他為何如此關注?
「怎……怎麼會呢。」大夫人乾笑幾聲,「我這庶女,天生體熱,她自己不願穿。」
然後她將宋溫惜拉到跟前,偷偷掐了一把她的胳膊:「你自己同三殿下說!」
宋溫惜眉心微皺,忍住胳膊上傳來的痛意,垂眸道:「回三殿下,確實是小女體熱,不願穿外袍。」
她心中暗罵,他突然管什麼閒事?他們二人,分明越無交集越好。
「宋夫人還是一視同仁的好,免得別人說閒話。」晏望宸並不理她,如鷹般銳利的眼睛依舊盯著大夫人。
大夫人不敢頂撞,只能低頭順從道:「……是,三殿下教訓的是。」
「三殿下這是怎麼了?該不會……還記恨著宋姑娘當初不肯嫁給殿下的事吧?」薛夫人打趣道。
晏望宸冷笑一聲:「怎會?我倒是要感謝當初宋姑娘稱病不出,那時我年少無知,父皇只是提了一嘴宋家女賢良淑德,我便為了討好父皇去提親。若真娶了姑娘,只怕此後便與我的心上人無緣。」
說完,他熾熱的眼神看向宋溫惜。宋溫惜忙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
薛夫人以為晏望宸說的心上人是閆文靜,心道這三皇子,方才果然是裝得淡然,只怕是被自己侄子惹得妒火四起,拿宋夫人撒氣呢。
於是她連忙笑著圓場:「哎呀,一切冥冥中自由定數,都是緣分。」
說罷她又安撫宋嫣然:「如今三殿下喜結良緣,宋姑娘也一定會覓得良人。」
「謝薛夫人吉言。」宋嫣然乖巧地感謝。
大夫人已經一身冷汗,想著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於是同薛夫人告別:「薛夫人,我與女兒們已經叨擾許久,該離開了。祝薛夫人與孩子平安順遂。」
「好。下次有機會,我們再聚。」薛夫人說罷又拉過宋溫惜,「孩子,雖然你為庶出,但我看得出,你是個好孩子,日後你也常出來走動,沒事就替我勸勸卿安,可好?這孩子……我看他能聽得進你的話。」
宋溫惜感受到了晏望宸如箭般的眼神,背後一涼,忙道:「小女出身卑微,怎可總是拋頭露面,陳世子吉人自有天相,定能成事。」
薛夫人滿意地拍了拍她的手。
大夫人帶著宋溫惜和宋嫣然匆匆離去。
宋溫惜轉身時,便聽到晏望宸淡淡說:「既然如此,那我也先走了。麻煩薛夫人替我同國淵候打聲招呼。」
「三殿下這就要走了?不等等文靜?」
晏望宸後面回答了什麼,宋溫惜已走遠,聽不清了。
三人走到宋府的馬車邊,大夫人腳步一頓,冷冷道:「你,自己走回宋府去。」說罷逕自上了馬車。
宋嫣然路過她身邊,狠狠地用肩膀撞了她一下:「一個庶女,還如此惹眼,你也配!」
宋溫惜愣住,大夫人這是……
也是……今日薛夫人不知道為何,明顯對她多有偏愛。而陳卿安和晏望宸又屢次幫她說話。這接二連三下來,大夫人和宋嫣然討厭她,也是理所應當的。儘管她小心翼翼,可還是惹惱了她們。
所以她什麼話都沒說,看著她們上了馬車,又看著馬車漸行漸遠。
宋溫惜身無分文,又不認得其他達官貴人。便只能一步一步,朝著宋府走去。她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認得路。若是這樣慢吞吞地走,也不知要走到何時。
昨日剛下過雨,地上的泥土還有些泥濘,被馬車碾過之後,更是坑坑窪窪。她本就被晏望宸折騰得雙腿酸軟,此時又深一腳淺一腳,一不小心,就崴了一下腳踝。
正當她吃痛地在路邊的石墩上坐下,揉著腳踝,身旁突然路過一輛華麗的馬車。
一個男子撩起帘子從馬車的窗戶探出頭,深邃的眸子望著她,眼中滿是柔情:「這位小姐,為何獨自坐在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