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大哭,也沒有歇斯底里,只是渾身顫抖的,連呼吸都快忘記。
她失敗了,甚至讓這一世的司凌夜死得更慘……
轟隆一聲巨響!結界屏障被打碎,一擁而上巨蟒,撲倒了蛇妖。
山河破碎,血流成河。
周圍涌過來的巨蟒,像是沒有看到涼音一般,不斷吞噬著周圍的屍體。
仿佛在嘲笑她所做的一切,都那麼自不量力。
「施主,你可放下了執念?」
身後陡然傳來了老者的嘆息聲,涼音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淚水像是斷了線。
「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他的聲音即絕望又悔恨,她終於明白宿命這兩個字的含義。
無緣無份…無論怎麼做都是無緣無份。
「是我太過執著,到現在才明白,放棄才是最好的成全。
我若不來救他,不執著改變他的命運,他不會死得這麼慘。
他死的時候一定很難過,很後悔認識我…」
涼音緊緊咬住了嘴唇,腥甜的鮮血染滿了整個口腔,澀得他喉嚨發酸。
「你錯了。」站在她身後的天道使者,輕輕嘆息了一聲:
「她死的時候雖然很難過,但卻從來不後悔遇見你。
他難過的並不是失望,而是沒有保護好你,因為他知道他死後,就沒人保護你了。」
猛然聽到這句話,涼音如遭雷擊般愣在原地。
望著眼前蒼白俊美的臉龐,終是忍不住抽泣了起來。
「司凌夜……對不起,對不起……」
老者望著眼前哭泣的涼音,慈悲的臉上,閃過了一抹不忍:
「你想改變這一切也可以,只是可能你改變一切之後,你的結果可能會灰飛煙滅,也可能稱立馬成為下任天道使者。
總之,什麼結果都會出現,結果都是看天意,你可願意承擔?」
「我願意。」
涼音抽泣,將地上一被碾碎的薔薇花握在了手中。
她本想牽他的手,但開啟之後還是放下了,她已經明白,放手才是最好的選擇。
執念不會有好結果。
天道使者的手中出現了一輪齒輪,只見他將齒輪倒轉。
一陣陣咔嚓聲響起,周圍所有一切景物突然停止,連雨點都停在了空中。
涼音錯愕的望著周圍的景象,站在一旁的天道使者身形漸漸透明,慈祥悲憫的聲音仿佛能淨化人的心靈:
「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靜止,將會沉睡百年,等到甦醒的那一刻,會重回到你未出現的那一天。」
天道使者說完這句話,便消失在了大雨當中。
涼音嘴角扯起了一抹落寂笑容,冰涼的雨水拍打著她的面龐。
竟讓她有些恍惚看不清眼前男子的臉。
「司凌夜……」
她輕輕俯身,閉上了眼睛,雖然帶著眷戀與悲傷,但已經沒有了執念:
「後會無期。」
冰涼的觸感在嘴邊蔓延,一道強光乍現,涼音的世界徹底陷入了一片白茫茫。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耳邊,再次傳來了男子的詢問聲:
「尊主,前面圍了好多狐妖圍毆同族,擋住了去路。請問需要屬下解決他們嗎?」
聽著這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涼音蹙了蹙眉,頭腦還不是很清晰。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是誰在說話?
涼音慢慢睜開了眼睛,一雙深紫色的瞳孔,突然撞入了她的眼中。
男子俊美右臉上有一大片紫色的妖紋,遍布至脖子,不但不醜還增添了幾抹妖異感。
墨離修?
愣怔了片刻,涼音猛然間從轎子上坐了起來。
墨離修?!
望著周圍抬著軟轎的半妖,坐在軟體上的涼音整個人懵了。
她不禁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痛的不行。
還不太相信,又連忙捏了捏墨離修的臉。
「尊主…您怎麼了?」
她捏的手勁很大,墨離修被她捏的呲牙裂齒,還紅了臉。
涼音不可置信的鬆開了手,緊緊盯著臉頰通紅,眼神有些閃躲的墨離修。
「真的?!我真的還活著?!」
可是墨離修不是早就和我鬧翻了嗎?
以他過去那陰晴不定的性格,怎麼還可能這麼恭恭敬敬的稱我為尊主?
「尊主,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
涼音被墨離修侷促的聲音拉回了思緒。
她自顧自的跳下了軟轎,圍著墨溪轉了幾圈。
此時的墨離修頭扎黑帶束髮,一身墨袍穿的很陽光帥氣。
越看越像她記憶里,還是三千年前九幽魔尊時的模樣。
難道她重回到了三千年前?
這樣就可以解釋墨離修的性格為什麼這麼不對勁,畢竟三千年前的墨離修,還是比較陽光衷心的性格。
這麼一想,涼音環顧著周圍的場景,更加感覺似曾相識。
前面一大群妖怪還圍在一個地方,似乎是在群毆一隻小妖怪。
她下意識走了過去,望著那前方黑壓壓的人頭,那種熟悉感更深。
本來還在打人的妖怪們,感覺到了身後的威壓,紛紛回頭,一看清涼音的模樣,嚇得整個身體都模糊了。
「是……是九幽魔尊!」
「啊?!魔尊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擋著您的去路了!」
剛在前方的妖怪們紛紛匍匐在地上,所有人跪下,前方所擋著的地方瞬間清晰了起來。
只一眼,讓她如遭雷擊般愣在原地。
遠處染血的草地上,躺著一隻身受重傷的火紅狐狸,周身還有碾碎的薔薇花藤。
濃重的血腥味摻雜著熟悉的薔薇冷香,涼音剎那間紅了眼眶,晶瑩的淚水在眼底打轉。
她笑了。
那樣的笑容讓跟在身後的墨離修完全愣住。
尊主的笑容為何這般複雜?
既痛苦,又高興,甚至還有虔誠?
春日的陽光透過粉色的花枝,斑駁灑落在地上。
微風起,樹枝上粉色的合歡花迎風飄落。
一身紅衣絕色妖嬈的少女蹲了下來,輕輕的伸出了手來。
躺在草叢裡的小狐狸,感覺到了有人溫柔地觸碰自己的頭頂,虛弱地睜開了眼。
這一刻,少女如陽春三月般溫暖明媚的微笑,直抵他冰冷的心底。
「司凌夜,好久不見。」
猛然聽到少女如珠盤玉落的聲音,小狐狸驀然一怔,莫名的熟悉感撲面而來。
那種感覺就好像他已經愛了她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