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時候,智慧宮內。
偌大的賢者辦公室內沒有一位教令院學者的身影,反而是屬於愚人眾的兩位執行官占據了此地。【博士】坐在屬於大賢者的位置上,面無表情的把玩著一個圓形工具,【少女】則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眼神看向窗外,也不知道是在看風景還是在想著什麼。
這種沉默持續了接近兩個小時,直到天邊的太陽徹底落下,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也被山頭遮擋,【博士】才有了動作。
他將圓形工具隨意的拋下,接著看向【少女】,語氣平靜。
「須彌城的布局已經妥當,只要那群蠢蛋不犯傻,夢境實驗收穫的結果就足以承擔至最終實驗的結尾。再在此處守著這個東西毫無樂趣,我決定出去找找東西——你有什麼想法麼?」
聞言,少女搖了搖頭。
她來此的目的只有一個,保證計劃能夠成功,保證愚人眾能夠拿到草之神的神之心。至於其他的事情,或者說【博士】要離開須彌城做些什麼,實際上都與她無關。
不過出於某種原因,她還是得提醒提醒。
「【博士】,有些日子沒有見到「年輕」和「年邁」的你了,你這次出去是要去找他們嗎?」
「哦?」
【博士】笑了笑,假面下的那雙眼睛平靜如水,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都沒有。
「哥倫比婭,哪怕是我也不得不承認一點.你在所有同僚里確實是感知力最強的,在這一點上,我承認自己遠遠比不上你。沒錯,正如你說的那樣,我此行離開須彌城的確是為了尋找一個切片——或者說,年輕一些的我。」
「對於全盛時期的你來說,這很簡單吧?」
「當然,如果是平常,我在此地就能夠搜索到他的位置。」他眯了眯眼睛,語氣微微下沉,「但這個切片他的運氣很好,好到了有些離譜的程度。」
「離譜?沒想到還能從你嘴裡聽到這個詞語,我還以為你已經勝券在握了。」
聞言,【博士】瞥了一眼【少女】,忽然輕笑一聲。
「我並不打算瞞你,哥倫比婭,事實上哪怕是那個沒腦子的莽夫來問我,我也不會隱瞞。這個切片確實已經脫離了我的掌控,這是事實,目前的事實——但同樣的,我並不認為他能夠永遠的逃出我的掌心我明白,他也應當明白,只要【他】還是【我】,那麼他就永遠逃不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接著若有所指的說:「.哪怕他傍上了那位新的神明,結局也不會有任何改變。頂多是過程多了些難以揣測的變化罷了。」
「新生的神明」
【少女】低聲呢喃了一句,隨後不再說話。
見同僚沉默,【博士】也不甚在意。對他來說,切片這種存在可以被其他人得知,但「切片」本身卻不能落到其他人手裡,哪怕是那位新生的神明。
「既然如此,須彌城就交給你了,我不確定自己神明時候回來——要麼很快,要麼直到計劃結束也沒有音訊。」
說完這話,【博士】站了起來,他對於這個所謂大賢者的座位沒有半分留念,仿佛這只是一個隨處可見的座位。
而後,他一步步離開了這裡,直到他的氣息徹底消失,【少女】的目光才緩緩移了過來。
她在看【博士】沒有帶走的那個圓形工具。
這個工具來頭並不大,原型是【博士】早就在愚人眾內部公布的技術,他們還曾將其運用在了稻妻行動中。來到須彌後,【博士】將原型交給了教令院,賢者們卻如獲至寶,立刻投入了大量的資金和人力用以研究,最終製造出來了強度更高,輻射範圍更廣,同時使用限制也更低的增強版。
這玩意一經問世,便被賢者們運用到了夢境實驗中。有了這個東西的束縛,陷入夢境中的人們想要清醒過來會更加困難,除非是本身就學過類似精神防護的人,否則擁有神之眼的人也不例外。
只是這玩意正式使用的效果卻不盡如人意,教令院本想用這個道具配合夢境裝置對付寧彧,但卻被寧彧極快看穿,甚至還讓給跑了.
對於這件事,【博士】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但他那假面也藏不住的譏諷的眼神卻讓教令院的人心生憤怒——於是他們再次投入資源和人力,在極快的時間內疊代了這個東西,將它的威力翻了整整一倍。
雖然投入的資金甚至足以再打造一個小型的夢境實驗裝置,但他們終歸是在極短的時間內成功疊代,這也讓【博士】第一次對他們有了改觀——他們倒也不全是只會無能狂吠的廢物。只是即便如此,【博士】離開的時候還是沒有帶上這個工具,而是隨意的將它丟在了這裡。
【少女】當然不在乎實驗和教令院,但她從這個裝置以及【博士】的話中想到了些什麼。
那位新生的神明.
他究竟有怎樣的能力,摩拉克斯、巴巴托斯以及巴爾澤布為什麼會不遺餘力的支持他,他到底是如何完成自身升華,他的背後是否有著更大的秘密?
這些事情對他們來說都是秘密。而在這位神明之前,愚人眾幾乎已經將整片大陸滲透,情報系統非常完備。
要獲取一位神明的信息並不容易,要麼付出極長的時間慢慢試探,要麼出動一位神明戰力的人和他打一場.前者自不待言,後者更是困難重重,神明級戰鬥力的人本身就不能輕易出手,更何況還不知道對方的戰鬥力究竟如何,要是出手了還被壓著打,那就虧到姥姥家了。
一時之間,【少女】竟然有些拿不準下一步的行動,她是否應該就待在這裡?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通往大賢者房間的電梯緩緩打開,一個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噠——噠——噠——
他的腳步很厚實,一步接著一步,走到了大賢者辦公桌前。
他甚至都沒有發現【少女】在這。
「.」
在辦公桌前沉默了幾秒後,他拿起了那個圓形工具,又拿走了一瓶罐裝知識,隨後就離開了這裡。
陰影里,【少女】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她知道這個人是誰。
教令院夢境實驗的負責人,也是一直在管理夢境裝置的學者。
在幾天前,他決定要「背叛」阿扎爾。